说起来,林子斌这状元郎的位子还是走了运气得来的。
这林子斌虽然也算有些才华,却比不得探花郎何源,林子斌好歹还是一方县令家的公子,而何源原本也是富商之子,后来家道中落,为了救重病的母亲,何源自愿卖身为奴。
好在将他买回去的那家主子,见何源是个读书人,于是将他放到自家儿子身边做了伴读,何源和那家公子感情甚好,那家主子也见他品性才学皆可,于是替他消了奴籍,将他收为义子,还替他出了盘缠,送他进京赶考。
可赶考的路上,他遇到劫匪,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身上的银钱分文不剩。
那日,何源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正在路上走着,突然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了地上,恰好倒在了萧泠风的面前。
前几年的时候,这样想法子倒在她面前,或是直接往她身上倒,更是想方设法让她英雄救美的男女数不尽数。
后来见萧泠风不近女色,这些人才消停了下来。
所以,有人突然在前面栽倒,萧泠风还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她本来不想多管,可见倒地的人面色发白,衣衫破烂,那张脸也是长得平凡无奇。
心里便有些奇怪。
“一食,给他喝些水。”打量了一会儿,萧泠风就发现这人是真的晕过去了,还是饿晕的。
等何源转醒之后,一张脸涨得发红,却还是遵着礼节跟萧泠风道了谢。
萧泠风摆了摆手,得知他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也没有多想,叫一食给了些银钱给何源。
何源起初是不愿意接的。
“你千辛万苦跑来京城,到时候还没有等到考试就饿死了,那你这么多年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萧泠风嗤笑了一声,说了话也不管何源怎么想,拿过一食手里的银两就扔向何源。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锭银子刚好砸在何源的额头上,顿时将他额头砸的红肿了一块。
“这十两银子全当时我借你的,等你金榜题名时记得还我就是。”萧泠风说完,带着一食就走了。
何源捧着银两愣在原地,眼看着萧泠风的身影要消失在了人群间,这才回过神急急忙忙问道:“不知公子名讳,来日在下如何还钱?”
不知道萧泠风是没有听见,还是存心不想理会,她并没有回身,也没有停留的,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何源着急想要追上去,一旁围观的人连忙拉住了他。
“别追了,你知道那是谁吗?小心惹怒了她,你命都保不住!”拉着何源的正是旁边一家小酒楼的掌柜。
何源听着掌柜的意思是认识那人的,连忙出声询问:“掌柜的,你认识那位公子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倒是直接忽略了掌柜后面的话,在他看来,方才那人虽然用银钱扔人的行为恶劣了一些,却难掩一片好心。
何源心里还是很感激对方的。
“那位可是太子殿下,太子的脾气可不算好,你今日运气好,倒在太子的面前,没有惹得太子生气,否则,碰上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掌柜的一脸庆幸,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何源拉进了自己的店里。
也就是这件事情,不知怎的传到了景帝的耳中,殿试那天,分明何源的才学品性更担得起状元郎,可他就是钦点了林子斌,让何源第三,成了探花郎。
林子斌留在了京里做个正七品的翰林编修,而何源直接被景帝下放到县城,做了个九品县令。
这件事情,萧泠风当然知道景帝是在做给自己看的,可她仍旧无动于衷,就好像那天给何源银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何源这人与她毫无干系。
可朝中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就是因为太子的关系才贬低了何源。
林子斌刚上任就听闻了这件事情,他也知道景帝与太子不和,为了前程,他自然是想着站在景帝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和大公主牵扯到一起了,倒是时常陪在这大公主身边。
今日就是陪着大公主来摘星台完赏的。
林子斌现在还没有和萧泠风碰过面,却看到过几次一食,因而一看到站在船头撑船的一食,他就连忙出声和大公主说道。
大公主也正看着那边,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一食那张脸,眼看着大船和乌篷船之间没有其他的船,她眸光轻闪,冷哼一声吩咐道:“撞过去!”
“是!”立刻有宫人领命下去了。
林子斌却有些犹豫,“大公主,那好歹是太子殿下……”
这一撞过去,他们大船上的人顶多就是颠簸一下,可那乌篷船非得散架不可,到时候船上的人肯定会落水。
大公主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她要的本来也不是萧泠风的命,否则真的弄死了萧泠风,就算是无心之失,她也得付出代价来。
“你看见太子殿下了?”大公主哼笑一声,斜睨了林子斌一眼。
林子斌微微一愣,而后立刻回过神来,明白了大公主的意思,他笑道:“臣至今还没有见过殿下,就是见了也认不出来的,再说了……这乌篷船这样小,我们也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不小心撞了也想不到里面坐的会是太子殿下啊。”
大公主见他上道,赏了个笑脸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看向了那艘乌篷船,眼里含着兴味和期待。
啧,真想再看看那人狼狈的样子。
萧泠风正被船晃得有些昏昏欲睡,忽而就听见船外一食的声音。
“殿下。”
“怎么了?”萧泠风懒懒的问了一声。
“有船撞过来了。”一食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船桨,看着撞过来的大船面不改色,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是大公主的船。”
“啧~”一听是萧媛的船,萧泠风就轻啧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最烦应付的就是景帝那些妃子和女儿。
“走吧。”萧泠风当然想得到萧媛的目的是什么,她可没有要真的让人看戏的意思,朝着江弋说了一声就站起身往外面的一食走去。
江弋也听过这个大公主的名声,沉默着什么都没有多说,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