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涅凤城,街市熙熙攘攘。
阳光穿过梧桐树一缕缕射在青石路面。
画摊前,庞昊和邻家小兄弟李目正在喝茶聊天,讲些从堂兄那里听来的修真故事。就在二人吐沫星子四溅之时,萧太尉的干儿子黑二狗又带着一帮手下收刮钱财。
街道一阵骚乱,路人早已见怪不怪。黑二狗溜溜达达,背着双手走在前边,打量哪家店铺又有好东西了,打手们在身后负责抢夺,哭爹喊娘之声络绎不绝。
明智的店家直接凭之、任之,否则只能换来毒打。大家也都知道胆敢关门躲避或报官,以后也就不用再开门做生意了。只能换来更疯狂的打击和报复。
溜达到画摊前的黑二狗一斜眼,忽然看到庞昊脖子上所戴的长命石,色泽温润,如珍似玉,直视时还会萌生幻化之感,甚是少见,便起了抢夺之意。
这长命石自从庞昊戴在身上,很少被人看见。
今日和李目聊的火热,才把自己的长命石拿给李目观看,结果忘了及时收起。
“嘿嘿,小子,你还有这等好东西啊!快把脖子上的长命石拿过来给大爷看看,要不然……,哼哼……”说着,二狗子眼珠滴溜溜乱转,一脸贪婪之色,伸手就要抢夺。
庞昊本来正和李目聊的起劲,下意识就是一挡。
这一挡不要紧,却忘了手上还端着刚沏好的热茶。一杯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二狗子的脸上,茶水哗啦啦的顺着黑二狗的山羊胡流进前胸的衣服,然后下行到裤裆里,来了个茶水落汤鸡,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痛!撕心裂肺的痛!简直是痛她妈哭痛,痛死了!
“嗷——!”一声尖锐的惨叫震聋欲耳。
二狗子一手捂住烫红的猪腰子脸,一手拉着裤子,不停的跳脚扇着风,脸色憋得紫红,大吼道:“你大爷的!你是想要老子以后不能行人事,断子绝孙啊!快来人,把这个兔崽子给老子活剥了,狠狠的往死里打!”
一帮打手听主子下了命令,立刻冲了上来,劈头盖脸,抡拳狂揍庞昊。
庞昊瞬时被打翻在地,几息间便满脸是血。
黑二狗忍者剧痛,一瘸一拐的冲到跟前,照着庞昊身上又是一阵猛踢,咧着嘴骂道:“小兔崽子,敢烫伤老子娱乐的家伙,老子弄死你……”
小兄弟李目在旁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轻,一时手足无措,双手拉着黑二狗的衣服,拼命喊道:“二爷,不要打了,出人命了,快来人哪……”
黑二狗回首就是一巴掌,将李目扇在一边,吼道:“去你奶奶的,滚!要不老子也打死你!!”
庞昊的父母本来在隔壁摊子正招呼客人,忽听叫声,转身一看,也是一呆。待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庞昊时,撂下手里的东西,就飞奔而来。庞母直接扑在庞昊身上,企图挡住四面八方飞来的拳脚。
李目揉了揉红肿的脸,又大着胆子抱着一名武师后撤,结果再次被一个侧背撂翻在地。
庞秋拉着黑二狗不停地求饶道:“二爷,小孩子不懂事,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消消气,饶了他吧,求求你了……”
“妈的,饶了他?敢用开水泼老子,不打断他的手脚,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给我打,不要停,别说一个落魄的庞家后人,就是那庞老头在,我也不惧……”黑二狗一副泼皮山大王的样子。
接着,一把甩开庞秋,从腰间拔出一把三尖两刃刀,猫下身形向庞昊的双手手筋挑去。其他打手将庞昊父母死死的摁着。
“啊!!!”庞昊顿时一声惨叫,面色苍白,双瞳血丝暴涨,黄豆般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庞昊这会儿简直郁闷坏了,自己也是二八学志年华,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可以说瞬间就被打蒙了。前些时还想和二狗子等人拼命,真是可笑。
再看手腕处已是鲜血直流,手筋齐断。可再郁闷,在愤怒也无济于事,剧痛之下,根本就起不来了,只能破口大骂:“二……二狗子,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这样欺压乡里,你干爹知道不……”
有些人见庞昊居然还敢辱骂黑二狗,打的更加起劲。一帮打手的拳脚雪花般的飞落而下,狠狠得打在母子二人身上。
庞母见庞昊的手筋被人挑断,立时急火攻心;再加上护在儿子身上挡了许多拳脚,已是深受内伤,两者交加,一时间竟然昏了过去。
庞秋此时也顾不得再求黑二狗,奋力挣脱摁着他的武者,撞开黑二狗,扑进人群趴在二人身上,老泪纵横,“要打就打死我吧!!你就不怕这事将来捅了出去,那萧太尉也不好做吗?呜呜……”庞父呜咽道。
毕竟庞家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庞老爷子结交也很广。
黑二狗被庞秋撞了个趔趄,单腿跪地,顿时目露凶光,起身拍了拍膝盖的土,咬牙道:“嘿嘿,今天老子就要送你们一家三口到阎王那儿团聚。杀了你们,就说是些临时雇用的武师所为。哼哼,庞释天个老东西回来了,又能奈我如何?都给我到外边守着,爷要亲手送他们上路!庞秋,你就是第一个……”说罢,又操起三尖两刃刀,向三人走来。
庞昊见黑二狗举刀走向自己一家,几欲爬起,却无能为力。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只觉得血液如万马奔腾般涌向脑海,四肢麻木,百会撕裂似的巨痛难忍。
突然眼前一片金光,紧接着似乎感到七彩霞光又接踵而至。但此时的庞昊除了心中要阻止黑二狗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其它的都变得模糊起来,好像自己晕厥了一样。
恍惚间,他感到一会儿狂风大作,一会儿地动山摇,一会儿人声鼎沸……
也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开始变得寂静起来,庞昊感觉周围一片漆黑,身上的痛处也没有那么剧烈了。人和黑暗的空间就像融为一体似的。一股强烈的波动由体内向外不断荡漾开来,黑暗的意识空间中,一道白光垂下,隐隐有一个人在白光中看着自己。
“宇宙之心?真的是宇宙之心,这是成功了么……”那道人影好像低声自语道,又好像要向庞昊叙述着什么。
刚开始,庞昊觉的恐惧无比,但渐渐却感到那人影似乎很熟悉。挣扎中,庞昊竭尽全力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庞,可总有一层混沌的白色光雾萦绕在身影的面前。
尽管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庞昊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人气质非凡,有一种睥睨天地,主宰万物之势。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明明看不到样貌,却好像知道对方的样子,心中甚至萌发一个怪异的感觉,就是对方某些地方有些像自己,但仔细感觉又不像了。自己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和这个同天地都融为一体的人有些像?怪哉。
这个举手抬足间仿佛都蕴含天地至理的人是谁?仙人?庞昊心生疑惑。
“一群蝼蚁居然也敢行凶!也罢,就送尔等上路吧……”那道人影又自言自语道。
庞昊再次感到身体荡起一缕缕看不见的精神波动,在他想说些什么时,意识却再次慢慢模糊起来,后来连波动的感觉也消失了。
难道我死了??!这是什么地方,陌生而又熟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庞昊才感到一股热流从口中缓缓流入,余下淡淡的清香飘入鼻息间,微微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父亲坐在床边给自己喂药。
待看清屋内的装饰后,确定是在家中,庞昊有些茫然。
不是在摊儿前和黑二狗一帮子人起了冲突么?难道是梦?庞昊疑惑不已,挣扎着想坐了起来,可手刚一使劲儿,腕处就钻心的疼痛。举手一看,双腕处都紧紧缠着绷带。
“昊儿,你可醒了,千万别动,躺好……”庞秋一脸关怀,急道。
庞昊重新躺好,看见鬓角花白的父亲,眼含泪意,心中一热。
见父亲的脸颊还带着一些紫色淤痕,林林总总,让他又纳闷起来:你大爷的!!看样和二狗子一帮人发生冲突是真的了??!我记得二狗子掂着刀恶狠狠的要对一家人行凶,怎么这事就过去了??
要知道,二狗子的势力在当地一般人谁敢惹啊,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一家人呢?莫非真有人敢相助?当时集市上的人群都远远的躲开了才对啊?又或者是怕祖父回来?对了,还有娘呢?
庞昊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问道:“爹,这是咋回事啊??黑二狗那帮人呢?还有娘呢?”
庞秋闻言,脸色立时大变,苍白如纸。嘴角微微哆嗦着不带一丝血色,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连瞳孔都有些放大。看样那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到现在还毛骨悚然。
半天才哆哆嗦嗦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我,我,你……诈,诈……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