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整个天下没有人不知道这句话,也没有人不怕这句话,凡是接到阎王令的人都没能活过第二天,原本传承百年之久的门派一夜之间血流成河碎尸满地惨不忍睹;江南某隐世家族突然消失,连带着房屋庄羽也拆的一干二净,从此了无音讯;岚朝帝都前御史大夫府上一夜之间竟无活口,待到岚君亲自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此间从察觉到前往,岚君只花了眨眼的功夫,却是连人影都没有抓到。
此间之事在天下越传越开,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句话也变的脍炙人口。阴曹地府做事从不遮遮掩掩,每灭一个门派或者家族都会用死者的鲜血写下大大的阎字,因此也成了众矢之的,不过相反却也得到与之相对份量的敬畏。
阴曹地府分为上阴曹下地府,下地府有十大阎君,阎君下是孟婆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扬帆小鬼;上阴曹有五鬼帝,五鬼帝上则是府主阎皇。
这甘五娘乃是转轮王无常阎君手下的孟婆神,一身修为那也是非常人所能敌。
“喈喈喈....神具有念,非魂断不可灭,小儿,看来你今天是在劫难逃了”甘五娘阵阵阴笑着说道,“给我杀了他...”。
一声令下,甘五娘身后四人闪电般的冲向莫溪枫,手上刀剑泛有茵茵绿光,显然是有剧毒。
“小心了,刀剑上有毒,就算是擦伤,那也得一命呜呼,到时候就真的去见阎王了”健壮青年眼神凝重,出声善意提醒道。
莫溪枫紧了紧手上的长剑,向前大步迈出,一道豪光闪过,莫溪枫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四人身后,身后的四人哐当一声连人带兵器一并倒在地上,鲜血仿佛来迟了一般,不过也眨眼就染红了大地,莫溪枫缓缓将手中长剑归鞘,怒目瞪向甘五娘说道,“它不叫东西,它的名字叫‘观世’”。
“好快的剑,只见剑闪不见剑,看来这少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名小卒”人群中有人开始谈论起来。
“啊...我的眼睛...”。
“刚刚发生了什么,那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健壮青年撇了撇莫溪枫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厉害的嘛。”
“看来我小看你了”甘五娘眼神稍微变的凝重起来,终于将观世上的视线转移到了莫溪枫身上,阴森森的说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话音刚落,甘五娘便将手中的拐杖朝着莫溪枫扔了出来,蛇头拐杖划过一道弧线直取莫溪枫的头颅。锵~的一声脆响,莫溪枫持剑格挡,反而被震的手臂发麻,连退数步。蛇头拐杖倒飞而回,准确的落入甘五娘的手中。
“好沉的力道”莫溪枫眼神紧紧注视着眼前的甘五娘,如临大敌,“没想到,你已年近花甲还能有如此成拙的力道。”
“老妇自幼习武,练到如今一身的好本领,今儿就让你一一品尝。”甘五娘拍了拍身上的斗篷,手中蛇头拐杖往地上轻轻一敲,便消失了身影。莫溪枫只感觉一股劲风迎面袭来,赶紧拔剑格挡。砰~尘烟四起,一股大力砸向地面,大地龟裂的痕迹闪电般向四周传来,莫溪枫一个闪身从尘埃中跳了出来,一手持剑一手捂着胸口,一气不顺,一丝血迹从嘴角偷溜出来,显然是不慎受伤。
“喈喈喈...”甘五娘从尘烟中走来出来,“没想到啊,老妇的蛇头木杖快要洞穿你胸口之际,竟能用剑将老妇之力卸向地面,不得说,好剑法,好一个天生的剑客。”
“过奖,我倒是没想到,你步态龙钟,却脚下生风”莫溪枫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说道,“接下来,该我了。”
挽了个剑花,莫溪枫立剑于胸,轻声念叨道“接花”,旋即朝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刺。甘五娘瞳孔骤缩,连忙腾身挪位,却依旧慢上片刻,一道血花乍然盛开,从甘五娘的肩膀上飞跃开来,从空中跌落下来,甘五娘一脸不可思议,满脸褶子都皱到一块儿,突地满腔怨毒的说道,“东林莫寻剑法,原来你是东林莫家人,看来东林莫家也想要一块阎王令了。”
“非也”莫溪枫平静的说道,“我会东林剑,就代表我是莫家人的话,那接下来你可能会看见少商剑,诀音剑,剑池密剑,甚是是剑神的破天剑式。”
“小子,少唬我,我甘五娘是吓大的不成,小心牛皮吹上了天,炸你一脸唾沫星子儿。”甘五娘虽然眼神闪烁但依旧怨毒的说道。
莫溪枫微微一笑,嘴角的弯儿被自己强大的自信越扯越高,一脸豪放不羁的样子,“那你就来试试!!!”
“你...”甘五娘被莫溪枫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目光流转,原先的怨毒姿态瞬间变的狡猾如狐,“小儿,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活了十八年都不明白所谓的名字为何意,不过从今以后你可以称呼我..”莫溪枫瞬间失了神,一只眼睛黑的透澈一只眼睛红的深邃,不过片刻,就像流星划过夜空一般,莫溪枫目光炙热一字一顿的说道“莫-溪-枫!”
嗡~~莫溪枫手中的观世也跟着颤抖起来,仿佛是在庆祝什么一样。
“莫溪枫?莫溪枫!”
“这小子叫莫溪枫!”一旁观战的人们不时惊叹起来。
“莫溪枫?就凭你小儿也配叫莫溪枫!”甘五娘戏谑的说道,“不过也无妨,你的命和昊吴的神具始终都将是我地府的,就让你在多活几天,喈喈喈...”甘五娘步履蹒跚,慢慢的向场外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莫溪枫仗剑追击,对着甘五娘劈砍下来,刺,扫,点,划,像是打在了甘五娘的身上,却如同无物一般。
“喈喈喈...”甘五娘一阵阴笑,回头说道,“莫小儿,老婆子我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只不过我地府人有地府的规矩,你若还是执意不让我离去,那老婆子我只好坏了规矩把你带走了。”
莫溪枫楞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甘五娘拄着拐杖慢慢离去,却不敢在上前,那佝偻的背影就算走在人群中也显得孤寂。默默叹了口气,莫溪枫合上手中的观世,望着甘五娘的背影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嗞嗞...你小子命还挺大,看来地府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健壮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莫溪枫的身旁,搂着莫溪枫的肩膀调笑着说道,“不过恐怕是走了虎豹,来了豺狼,今天你想下山估计是去往桃山一摘梅--难如登天。”
听着健壮青年的话语,莫溪枫辗转四顾,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如肉中定刺一样向着莫溪枫射来,在这烈日炎炎的午后,也不由的打了一下冷颤。
“小子,把剑交出来,饶你不死,不然今儿就让你做我刀下亡魂”人群中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说道。
莫溪枫巡视片刻,将目光锁定在说话之人身上,如恶狼般凶狠的眸子,左眼的红色眼眸尤为嗜血,此刻的莫溪枫就像一匹受伤的孤狼,独自在风中舔舐自己的伤口,同时警戒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想要来拿便是,何须多言。”
说话之人被莫溪枫凶狠的眸子盯的浑身颤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吼道,“他..他就一个人,我们一起上,谁拿到算谁的!”
场中众人也不乏凶悍之辈,被莫溪枫激起血性,却也不得不去回忆刚才那诡异的一剑,此间场面,必然是群起攻之最为有效,当先便有一人凌空跃起,对着莫溪枫便是一刀劈来,莫溪枫赶忙格挡闪躲,却仍被震的气血翻涌。
“他已是强弩之末,此间不上,待会必然落了他人欢喜”人群中有人看出了这一点,大声吼道。
一言罢,众人群起攻之,刹那间场中便是刀剑鸣响,血迹泗扬。莫溪枫用尽毕生所学,却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一尺勾玉长矛,来的刁钻奇袭,从莫溪枫身后突刺而来,一股冷风席卷,莫溪枫自知身后暗箭,却分身乏术,只好闭上双眼,兀自叹息,“心比天高,命薄如纸....”
铿锵一声,勾玉长矛倒飞而去,莫溪枫诧异毫无挑剔的偷袭迟迟没有来到,却听到耳旁响起了熟悉的话语,“大敌当前,你却有心思在此吟诗作赋,再不来搭把手,大爷我可要驾鹤西归了!”健壮青年背靠着莫溪枫笑着说道。
此时一脸平静的莫溪枫难得露出一道会心的微笑,睁开双眼,手持观世,背靠着健壮青年说道,“为何救我。”
“只为一观神剑”健壮青年说道。
“不必骗我”。
“哈哈,只想交一朋友”。
“朋友?!”莫溪枫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观世,旋即抬头目视众人,眼中精光爆射,“若是今天你有幸活下来,我就借你神剑十天。”
健壮青年心领神会,知道莫溪枫已经将自己当做朋友,眼中也是神采熠熠,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油然而生,吼道,“南十四”话落,提着手中的大刀向人群中爆射而去。
莫溪枫低声呢喃,“莫溪枫”。
场中混战仍在继续,南十四大刀挥舞,一开一合之间,必然有头颅落下,鲜血四溅,难以想象一个看似清秀的青年竟然能将手中的斩马刀舞的浑然一体,赫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摧之势,刀阵之中,所向无敌,逼得众人连连后退。反观一边的莫溪枫,手持观世,如幽灵一般穿梭在人群中,每过之处必然有断肢头颅掉落,走得是一个飘逸如仙,狠辣如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莫溪枫和南十四的身体脸颊早已被鲜血染红,有敌人的同时也有自己的,起伏不断的胸膛显示着两人的体力越渐虚弱,南十四和莫溪枫慢慢走到一起,互相扶持,以器撑地,扫视着场中众人。
看着一个个同样不堪的人们依旧没有抹去眼中那丝贪婪,莫溪枫苦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有去无回了。”
“哈哈...”南十四一声大笑,“我南十四能在死前结识你小子,也算不枉此生。”
听着南十四的笑声,莫溪枫一脸愧疚,低声说道,“你我平生素未相识,你又何必为我枉送性命,大好河山,群雄并起,你定然也能争那翘楚之魁。”
南十四处变不惊,一改先前的轻浮样貌,一脸平静的说道,“我不是什么豪门子弟,也不是什么门派翘楚,我只是一个杀手,一个整日整夜活在死人堆中的人,在我们那里不停的杀人之外,还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我一生和人交情甚薄,因为我要堤防仇家索命,本来我也不想参与你这趟混事,奈何我从你眼里看到了和我相同的过往,不知为何便生出了想和你结交的想法,既然念头已生,那自当贯彻到底,勇往直前,殚死无悔。”
“哈哈哈...”听着南十四的豪放之言,莫溪枫不由的大笑起来,“好一个殚死无悔,既然如此,我又岂能让你殒命在此,起。”莫溪枫顶着南十四的肩膀将他扶起,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眼,对着场中众人瞪着视死如归眼神大气凌然的说道,“我愿将我命和观世留在此地,只望诸位放过我兄长一命,让他早些离去。”
“不可!”南十四一声爆吼,全身青筋暴起大声吼叫道“你既已称我为兄长,那我又怎能舍你不顾,你若如此,我便自断心脉。”说着南十四就要提刀向自己脖颈斩去。
莫溪枫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挑走南十四手中的大刀,此时的南十四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刀飞向一边,插在地上,却无力反抗。莫溪枫一脸坚毅,放下手中观世,眼神黯淡说道“只愿放我兄长一命。”
南十四在一旁默不作声,垂下的头颅隐隐看到有泪花闪烁,左手握拳紧紧攥的嘎嘣作响。场中众人无人动作,直到看到莫溪枫放下观世,才敢慢慢走上前来。
莫溪枫看着眼前慢慢走近的贪婪的屠夫们,眼里早已是水雾朦胧,一手撑着观世,一手扶着南十四的肩膀哽咽着说道,“相识虽短,缘浅情深,兄长今日所作所为,溪枫必定铭记于心,纵使今日身死魂消,也不得忘却兄长恩惠,奈何枉死城里一遭走,断魂桥头汤一碗,也不得前世今生忆,忘了兄长实属罪过~~”莫溪枫转头望向南十四,忍住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的说道,“兄长可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南十四早已是泣不成声,声声呜咽,如夜鸦乌啼,跪在地上以手拂面,早不像先前那般叱咤风云,正如莫溪枫所说,‘相识虽短,却缘浅情深’这般兄弟情深,来的快去的也快,却是几世缠绕方得彼此倾心。
不等南十四话语,莫溪枫抚着南十四颤抖的肩膀哽咽着说道,“那贤弟就为兄长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