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凉确实是猜的，也是凭着直觉胡乱说说，没成想这倒是真事儿，也正巧应了那之前的传言之一。
“那我且问您，您那妻子，是否为念儿亲娘。”言凉问得直白。
若说丫鬟小枫是念儿娘亲，她打心底里不信。她对这卲家实在没什么好感，他们说谁是，她便偏认为就不是。
“这，，，”厉远一时语塞，手抖了一阵，差一丝便将手中茶杯打翻，却仍旧假意淡然，可这份淡然叫谁看来都是一阵别扭。
华卿见此，急忙笑道。“言凉，如此相问可是你的不对了，你这叫人如何作答？若换了是我听此荒唐一问，早便气得摸不着头脑了。”
“抱歉，厉大叔，我向来是想什么便说什么，没仔细思考。”言凉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
“无妨，无妨。。。”厉远一阵尴尬。
华卿却又摆出一副笑脸对着厉远。“这位大叔，故事呢，您且慢慢说，问题的答案，往往都是藏在故事里的，您不必答，它便自会出来。”“您，继续。”
厉远受不得他如此语气与笑意，竟是觉得一阵寒意，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藏于心中的经年往事，不提起也罢，一旦提起，有了听众，便觉得说都说不完。
他神思飘渺，继续说道。
“我向来都是陪在安泽少爷身边的，少爷喜欢茶庄，觉得肆意清静。后来病确实是大好了，到了十八岁那年，一直也极少犯过，因此心情便也异常的好。少爷除了我以外，他谁都不让跟着，说是憋闷久了，想自在一些。卲夫人见他好不容易心思开阔些，便事事都依着他来，不去多管他。”
他说着，忽而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沐娘，，沐娘是个潇洒大胆的女子，与普通姑娘不大一般。她性子活泼得很，初见她时，她十六年华，正与姑娘们在茶园采茶，本就生得好看，再加上那性子灵动，于那茶庄，当真是一抹不可多得的好风景。”
“大胆活泼？前日见到可全不像您说的这番模样啊？”
析禾回想自己见过的许沐娘，确实与厉远形容的不太一般，甚至说是大相径庭，若说是年岁长了如此，那也未免变得有些夸张。
“年少时的沐娘确是个活泼女孩儿，那一言一笑，叫人看着便是心中舒朗，不过是时间这东西，将人改了模样罢了。”厉远叹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是如此明朗美丽的姑娘，那邵家公子瞧得上，您也定是妥妥的瞧得上，您爱慕许沐娘，可她心中之人，却不是您？”华卿问道，却是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又是如何知道？”
“呵，同言凉一般，猜的。这世间男女情爱之事不就那些，没什么新鲜的。”
“不错，我本是觉得，自己虽为下人，却是合适了沐娘身份的，便日日寻她，想要与她近了距离，娶她为妻。可日日寻她，她却以为我是替着少爷去的。沐娘亦是个坦白之人，知晓我的心思后，便立马拒绝了我，直接跑去找了少爷，与他言明。”
“倒是个豪爽姑娘。”刘沐谦一时忍不住赞道，厉远虽听着不是滋味，却也不好说什么。
“那后来呢？”析苗问道。
“少爷久病，不出屋门，性子本就闭塞腼腆，哪里经得住沐娘这般个性的女子，自是一番心动，再不可自拔了。后来，少爷回去便与家中人说明，要娶沐娘为妻。”
“你家少爷倒是不顾着你的心思了？”析苗问他。
“不是不顾，只是沐娘是个心思明了之人，这种事，如何顾得了。我只祈愿，她幸福安好。”说到此处，他又显出了那番落寞之感。
“可事情哪里如此简单，那邵夫人知晓后前去了解了一番，之后便怎么也不同意，倒不是嫌沐娘是个农家女，说即便是农家女，少爷若是喜欢，也可娶回家做小。偏是沐娘母亲是个外地人，逃难来了千叶村，便带着沐娘改嫁给了村中江海。各位也当知道，我们这处地方，最是忌讳女子改嫁，何况那卲家是个做大生意的人，有个改嫁的母亲，总觉得是犯了忌讳。”
“简直无理之说！”言凉听得愤然。
厉远又是一阵叹息。“邵夫人不同意，可少爷却是与沐娘情真意切，倒不知何处来的胆子，一起私奔了。”
他声音越说越小，思绪也是不知飘向了何处，倒不知说出的话自己可否意识到了，论谁提及自家妻子与故人如此之事，心中也都不是好滋味的吧。
“哦？既是私奔，那有了念儿，倒是合情合理了。”华卿之言，将他顿时拉了回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他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言凉却是早没了耐性，起身言道：“都说到这地步了，还不想承认麽？今日您既是为着念儿来了，便没必要再揣着谎话，我们不过是不相干之人，不关心你三人感情如何，只想知晓念儿的事。”
她走近厉远，眼神竟是突然的十分凌厉。“我本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您莫怪我不知礼数，既然说到了此处，我便再问您一次，那许沐娘，是否是邵念儿的，亲生母亲？”
言凉一字一句的问，倒是惊了在座的众人。
“应，，应该是的。”厉远倒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会有如此气势。
“何为应该？”言凉继续问道。
“他们私奔之后的事情我并不知晓，沐娘也从未与我提起，只是不过两年时间，少爷病发，异常严重，二人不得不回来，那个时候，便是带着小念儿。一时之间，卲府忙坏了，卲夫人死活不让沐娘进门，也将念儿锁在后院，除去不少吃穿，便没再去管。”
“为何非得回来？不在外面寻个好大夫？”刘沐谦不解。
“他二人没什么银子，少爷虽会作诗作画，沐娘也会做些茶味糕点，可这些，也大抵只够他二人平日吃穿用度，哪儿有余钱瞧得起大病，再者，少爷的病，自是家中大夫要了解些，沐娘为了少爷，便强硬着把他送了回来。”
“倒是两个有胆量之人，却是生活所迫，无可奈何。”析禾竟是一番感慨。
言凉在一旁听得却是无奈。“你们还真当是来听故事的？许沐娘既是念儿母亲，如今有些事，便要向她问个明白！”
“不，，不能找她！”厉远突然站了起来，一时竟是激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