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玉不介意她的这番反应,温和的坐在她边上,端起饭碗,夹着菜往她嘴里送。品书网
条件反应一般,宁芯琳机械张嘴含着送来食物,在筷子取走之后,她又机械的咀嚼着。那双闪着明亮光泽,乌溜溜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
“你的外伤几本好了,为什么你反而更沉默了呢?你不是说你不介意能不能再玩根雕吗?”
看着心爱之人这般与世无争,毫无生气的样子,周成玉着实又感到心疼了。入院的第三天,她竟偷着要溜出院。无计可施的他,只好说服医生,将她带回了自己在郊外的家。每天早上,他会准时带着她出现在医院,陪着她换好药,打完点滴,他又像保姆一般带她回来,为她忙东忙西,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直到她睡下,他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不过,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也曾幻想过,有一天,可以像丈夫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如今,愿望实现,虽说对她有点残忍,可他周成玉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咀嚼着食物的动作稍微缓了缓,宁芯琳的眼神有点暗了。一直观察着她的周成玉心里一下,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可宁芯琳却又继续咬着嘴里的食物,没有吱言半句。
暗叹一句,周成玉放弃了。随她吧,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吃完饭,周成玉帮宁芯琳挤好牙膏,为她端着水,伺候她刷完牙,又拧来毛巾打,为她洗好脸。
忙完这些,周成玉将宁芯琳带回卧室,然后端来一盆热水让她洗脚。
像往常那样,宁芯琳慢慢吞吞把脚伸进温度合适的热水里泡着。
一旁的周成玉提了一下裤腿,蹲在地上为她搓着脚。
宁芯琳眼睛一睁,迅速把水里的脚提了起来,一脸愠色的看着他。
“怎么啦?”
周成玉不解地看着宁芯琳。前几天,总看见她望着洗澡水发呆,他以为她是想用手去搓脚。现在看来,好像他理解错了。
“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冰河裂开一般的声音,从宁芯琳红润的唇边吐出。她也没管脚是否是湿的,转身,就将整个身子挪上了宽大的软床。
虽然听到了宁芯琳说的话,周成玉心里并不怎么高兴,不过,他还是很温柔的为宁芯琳拉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她身上。
看着他端着洗脚水出去,宁芯琳明眸流盼的眼里溢出了泪水。不管是不是还恨着费仲言,她都不想还有别人男人为她洗脚。
她能理解没有妈妈的孩子是怎样的辛苦生活?她也能理解费仲言报复老爸的心情,可她没法原谅他让雷子悦去破坏她和柳成非那段堪称完美的恋情。她也不能原谅在他欺骗的背后,还赔上她最向往的婚姻。
曾经,她把对柳成非的那份遗憾全部押在费仲言身上,她以为他会代替柳成非来爱她。可她没想到,害得她和柳成非劳燕分飞的罪魁祸首竟是他费仲言,竟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
他是自己原来最痛恨的后妈的儿子,真是够讽刺的!如果跟着宏轩来称呼,自己还得叫他一声哥哥。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小?绕来绕去居然是一家人。
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间的宁芯琳,泪眼婆娑的看着搁在被子外的那只残废的手,伤心的眼泪汹涌而出。那天跟周成玉说不介意,其实,怎么可能不介意呢?根雕艺术是她生命最绚丽的光环,她以此为傲。除了玩弄根雕,她早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些天她不说话,她就是在想,以后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在她的思考里,想的最多的不是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而是她和费仲言的那段婚姻。当初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跟他领了证,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得可笑。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会儿她算是领悟了。还是政舒好。无爱一生,就不会伤人,也不会被人伤了。
躺在床上,这番思前想后的辗转着,宁芯琳的神智越来越清晰,睡意越来越少。最后,她竟觉得脑袋都睡痛了。其实这段时间,她的睡眠太过充足了。周成玉给她制定了每天的作息安排。只要休息的时间一到,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她赶回房间。因为不想说话,她也只好勉强默认了他的安排。
哀叹一声,她坐起来打开了电视。可是她喜欢的那家电视台,现在正在播放戏曲节目。她对那些不了解,也听不懂。于是,她又换了台。可接连换了好几个台,她都没找到一个喜欢的节目。
“这是什么时间呀?怎么净弄些我不感兴趣的玩意来播放?”
宁芯琳嘟着嘴烦躁的随便换了一个正在跳舞的频道,扔了遥控器,靠在床头百无聊奈的看了起来。
突然,正在播放的节目被中断,玉城电视一个知名主持人出现在了屏幕上:“现在插播一条寻人启事。本月五号,在玉城通往乐城的国道上一辆车牌为‘玉Axxx’的法拉利红色跑车不幸撞断防护栏……”
找我的?宁芯琳珠光一闪,认认真真的将整则启事听完,陷入了沉思。
思索一番,她下了床,向房门走去。
拉开房门,看到周成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宁芯琳停住了脚。眼光一垂,她咬起了嘴唇。该怎么跟他说呢?毕竟他照顾了我这么久?
“要离开?”
周成玉侧头看着宁芯琳,丰神韵致的脸色,阴沉无光。
“他在找我,我不想被他找到。”
宁芯琳低声说道。周成玉为她做的,她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她也都明白他是出至什么样的心态在照顾她?如果是宗政舒,那就另当别论了。可这个人偏偏是曾经追求过她,被她拒绝了很多次的周成玉。甚至,她还将他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她不想跟他走得太近,也不想耽误了他。可他却像她的影子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早在刚进医院的时候,她就让他离开,可他仗着她伤重需要别人照顾,坚持留在医院陪伴着。入院第三天,她想趁着他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离开医院,可在走出病房的时候,被太过负责的主治医生给发现了。知晓此事后,他居然将计就计说服医生,将她接回家休养。
回想他们认识的这几年,他周成玉顶多算是熟识,他没有必要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去接受一个被自己拒绝的男人。
以前费仲言也是被拒绝过。他满嘴谎言的背后,应该是对自己报复吧?如此一想,她便明白了费仲言在她和柳成非之间制造误会,又费尽心思接近她的原因。
那天抢走费念芯估计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吧?好可怕的男人!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可怕呢?宁芯琳自问着。当然,这个别的男人也包括了周成玉。不然,她也不会想着离开了。
“医生说,明天你就可以到医院去理疗了。你的手现在都伸不直,不加紧治疗,只怕以后真的就废了。”
周成玉其实很想直接开口挽留她,可他知道那样一说,只怕宁芯琳会走的更快。于是他选择了拐弯抹角。
“他应该想到了医院。”
“我可以让医生来家里为你治疗。”
“可我还是想离开。”
“你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如果你真要离开,我会马上打电话通知他。”
“周成玉你……”
“总的有人照顾你吧!”周成玉说的很轻松,可眼睛里的挽留之意更加明显。
宁芯琳冷意卓然的脸上带着无奈的妥协,转身回了屋。
经历过皮肉之苦的宁芯琳,以为那么巨大的痛疼都能熬过去,理疗应该更能接受。可切身体验过一次她就害怕了。
那天经验丰富的理疗医生过来给她做术后第一次理疗。当时,她还很好奇,那是什么样子的一种治疗法?
当医生将她右手弯曲了好些天的手指,扳得跟手背一条直线的时候,她痛得尖利的叫了起来。那种痛苦跟把手指一个个折断没两样。
“我不做了。好痛!”她委屈的缩回了右手。这哪里是治疗?分明就是二次伤害!
“小姐,你不坚持做下去,以后你的手就像你现在这样伸不直,也握不成拳。到时,这只手就真的报废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有机会健全的手,变成影响形象的废肢吧?”
理疗医生很能理解第一次接触理疗的患者恐惧的心情。但凡刚从巨大的痛苦和心理压力下挺过来的人,没人希望再承受肢体上另外的痛苦。
听到医生这么一说,宁芯琳担忧的看着弯曲得像猪八戒钉耙的右手。她可不希望被列入残疾人士的行列。只是,那像撕裂肌肉的痛苦,真让她背皮发麻,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坚持下去。
“现在的痛苦是暂时。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芯琳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周成玉拍拍宁芯琳的肩头,为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