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日,“南都七杰”在一起习武论兵进入了稳定状态,连朱媛这娇滴滴,白嫩嫩的美少女都给晒黑了,若在平时,这对朱媛来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如今的朱媛,是一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救国青年,她抛弃了做美女的虚荣,一心一意增强自身实力,只为最后的起兵伐虏冲刺。受到夏完淳拳拳爱国之心的影响,她的心更坚定,更乐观。其实这群青年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在夏完淳随后给夏允彝的信中,他表露了对朱媛的爱戴。告诉父亲,他为有这样的义姊而感到自豪。夏允彝颇受感染,带着陈子龙,徐孚远亲自来看他们。当看到曾经肤如凝脂的朱媛已经变成小麦肤色的村姑时,不免有些伤感,感慨,生逢乱世,女子也像男子一样,牺牲了自我,为国分忧。
陈子龙更是感慨万千,作诗赞美几个年轻人。夏完淳一看老师作诗,顿时诗兴大发,跟着和起诗来。众人开心的大笑。朱媛不失时机的问陈子龙:“卧子先生以为近来朝廷对伐虏之事的态度,有何看法啊?”
陈子龙不知道朱媛这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愤愤道:“一帮鼠目寸光的东西!恐怕,我也干不了几天了!”
朱媛劝慰道:“卧子先生不必如此,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时机未到罢了!”
陈子龙正眼看了看朱媛,似乎明白了朱媛的意思,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知我者,梦璃也!“
朱媛却笑不出,她知道陈子龙人生的下一个折点要到了。她不能看着陈子龙走到那条路上,她必须留住陈子龙。那个计划,是时候实施了。
陈子龙刚走,朱媛就把众人叫到一起,公布了一个骇人听闻的计划:派人偷走钱谦益藏在绛云楼的书!众人一听,顿觉心惊肉跳,钱谦益视书如命,为什么要要了他的命啊。钱谦益招你惹你了?
夏完淳首先提出疑问:”五姊,为何突然提出这种建议?钱牧斋藏书最丰,爱书如痴,你偷了他的书,是想置他于死地吗?“
朱媛道:”非也!我要钱谦益的命无用,他跟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是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过咱的独木桥。但是,钱谦益是我们左右朝廷的突破口。“
钱熙也来了兴趣,道:”愿闻其详,五妹快说!“
朱媛解释道:”你们想想,钱牧斋什么身份?他是复社元老,东林的顶梁柱,史可法跟他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如今我盗了他的书,还要告诉他,书我会替他保管,也就是说,我其实是劫持了他的书,以他的爱书如命,对我们必然会投鼠忌器,而且会乖乖就范,到时候背后遥控他劝说史可法,帮助你们潜入黄得功部,就多了一层保险,而且用处还不止于此,我预料清军年内可能就会南下,到时候我们必须把钱谦益争取过来。“
众人一听,如释重负,原来不是要害钱谦益。而且这个计划貌似可行,但风险也不小。朱媛道:”为江山社稷,这点险,我们必须冒!“
柳家兄弟和张炽首先发声,表示支持,这很明显,几个人都是朱媛的人,肯定通过,钱熙和夏完淳一看大多数都同意,也表示愿意一同干这一票大买卖,夏完淳甚至有些小兴奋。他还从来没干成过什么大事。
众人用了2天时间准备一切,夜行衣,租赁马车,盗来的书藏于何处,如何运下虞山,绛云楼周围的地形图,都做了精细的安排,反复推演,直至觉得万无一失。柳岐兵和张炽这才意识到前几日朱媛去虞山绛云楼的目的。原来就是这个计划。
初七日下午太阳西斜之际,朱媛、张炽、钱熙、夏完淳四个人各自领着10来个家兵,共计四十来号,悄悄的离开南京,分批直奔常熟,为避免有人起疑,朱媛没有让柳岐善,柳歧涛,柳岐兵参与行动,只让张炽请了假。主要是为了防止钱谦益上奏朝廷,追查此事。
七月初九,众人抵达常熟,只等夜色来临,众人悄悄的抵近虞山山脚,天也作美,夜黑风高,朱媛按图索骥,找到上虞山的路口,带领四十多号黑衣人快速顺着山道爬上去,虞山的山坡很缓,不费吹灰之力,众人就来至钱府跟前,之前的情报很准,钱谦益在南京,没有回虞山。张炽小心翼翼的蹿房越脊,绕过巡逻的家丁,悄悄打开钱府大门,众人鱼贯而入,在前院寻了一处竹林,隐于暗处。
朱媛拉一下张炽,悄声道:”你去寻个空房,放火把钱府的人都引出来,我们也好见机行事,我料绛云楼的守卫肯定不多,钱谦益不可能想到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张炽应了一声,闪身隐入夜色之中,不大会儿功夫,绛云楼前院西厢,燃起了熊熊大火。
巡逻的家丁发现火情,急忙大喊起来:”失火啦,失火啦,西厢失火啦!“
片刻,张炽回归队伍,而钱府那边差不多所有丫鬟,家丁都出来救火,约莫50来号人口;火光中,朱媛看到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急匆匆披衣赶来,仔细观瞧,正是钱夫人柳如是。朱媛心说,正戏来了!
悄悄的拉过钱熙,夏完淳,张炽,嘀咕了一番,然后朱媛一挥手,带领10来个蒙面黑衣人,以暗夜做掩护悄悄的接近柳如是,其余三人则尾随其后。各自领着10来个人。
待接近柳如是大约10步开外的墙边处,朱媛示意众人暂停脚步,她则三步两步冲过去,将一柄冷森森的利剑架到了柳如是的脖子上,轻声道:”别动!“
见朱媛得手,她带的几个黑衣人迅速窜出去,拉出钢刀,护住朱媛身前身后。
张炽、钱熙、夏完淳各自领人,一拥而上,将救火的人群围住,大叫一声:”都别动!“
柳如是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吓得花容失色。众家丁正自救火,也是毫无防备,吓的不轻。而且手上都没有兵刃。看见家主被擒,又有乌泱泱一大群黑衣蒙面人,手执钢刀。顿时个个噤若寒蝉。
柳如是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最先冷静下来,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朱媛道:”我们想捞点银子花花。叫你家里所有人都出来。在院儿里集合。如若不然,休怪剑下无情。“
柳如是一听,是个女人,在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似的搜寻她听说的附近的女贼。显然,没有这号人物。她迷茫了。只得听朱媛的话,把家里的下人,奴仆,家丁有一个算一个都叫了出来。
朱媛对张炽等人下命令:”都给绑了,嘴堵上“。众黑衣人呼啦一下子将那些人挨个给绑上,绑的不紧的还要再补上两下。
至于柳如是,朱媛自然也不能客气,只道一声:”得罪了。“也拿绳子把柳如是双手反绑身后,掏出一条帕子,堵住柳如是的嘴。
柳如是纳闷儿啊,不说要银子么?都给绑了谁给你们取银子啊?旋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帮人绝对不是来劫财的!她感到一股凉气儿倏的从脚跟窜到头顶,急的呜呜直叫。
朱媛不敢耽搁,把柳如是交给一个手下看管,暗地嘱咐不要伤了柳如是。她则带众人轻车熟路,直奔绛云楼。一帮人将藏书阁砸开,开始搬运藏书,朱媛亲自督阵,不时提醒,将藏书按照顺序,整整齐齐的摆了10个箱子。二个人抬一箱,这么多箱子,没装完全部藏书的一半,大概只有三分之一。朱媛犯了愁,这也太多了。
没办法,众人慌慌忙忙折腾半宿,走了三趟,才算将书搬完。此时已是丑时刚过,再过半个时辰天光会放亮,有起的早的百姓,必然会发现他们。
朱媛不敢怠慢,赶紧跟张炽等人汇合。张炽瞅瞅柳如是,悄声问朱媛:”她怎么办?“
朱媛道:”带走,注意别伤了她!“
张炽亲自押着柳如是,急匆匆奔出钱府,奔山下而去。朱媛临走时将早已写好的信留在钱府。信中以强硬的口气,叫钱谦益不要追查藏书及柳如是的下落,否则就撕票。另外告诉他,若积极配合,书不会动一下,柳如是不会动一根指头,期限是6个月,届时必然还书还人。期间,会接到柳如是每半个月一封书信。最后,她还加上一句:”若投鞑子,柳如是和书就不用想了!“
众人趁着夜色,打点好行装,分成几个批次出城,外人看来,就是商旅。柳如是则被蒙住双眼,塞到一架马车里,直到车队远离了城池,才给她拿掉堵嘴的手帕,柳如是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为何抢走我家的书,你们要干什么?“
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温和的说道:”河东君不必再问,到时候自然会明白。你家的书我们会妥善保管,时机一到,自会归还。少了一本,唯我是问。“
”你是谁?你的声音,我有些熟悉。“
朱媛一听,不敢再多说,怕被柳如是想起来。于是闭口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