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突然被转到此事上来,郁景彦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才微叹了气摇头,“策划此事之人既然那般隐秘,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查出的。”
其中指派那十多个黑衣杀手之人是雪罗尔玊心,此人玄墨已经调查出来了,但此刻还不是该把真相昭示众人之时,自然作了隐瞒。
“那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若有,朕倒是可以派人去替你调查调查。”南宫宇泽继续观察棋局,轮到他落子了。
对于这番主动,郁景彦也猜不透个中盘算,亦只再摇头,“阿玉谢过皇上厚爱,但您也知晓我早已没了从前的记忆,确实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仇家要对我下如此狠手,不过……”
“不过什么?”闻她拖着话语,南宫宇泽从棋盘上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
“我本就无心争斗,如今亦不想再作追究,只望这世事能饶人,留我一个安宁的生活。”此言是真,她想要的,确实是能与战珩平凡生活一生的安宁。
当然,这一切只能是在战珩报了仇,自己寻到哥哥的前世救醒哥哥之后。
“你有这想法,恐怕你夫君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呀!”南宫宇泽一副明洞人心的姿态叹言道。
“夫君在乎的,不过是我的平安,若那想要我命之人能明了此点就此罢手,我自然能保其无恙。”郁景彦言语肯定。
只当她说出此番话之时,南宫宇泽落棋之手明显有停顿之迹,却也只片刻便被其不着痕迹地拂过了。
但这个极微小的动作并未逃脱一直无言却仔细观察着南宫宇泽的唐楚离的眼睛,恐怕他担忧之事会发生的概率更大了。
“今日倒是朕大意了,”南宫宇泽突然再收起棋子暂停棋局,微侧身子看着郁景彦,“你既是离府入宫,如今危险之境,朕应该多派些人相护,幸得这一路平安,否则若再遇敌手,朕还难向朕的大将军战珩交代了。”
话虽如此,但其中真心假意各为多少,恐也只有他自己明了。
不过郁景彦并不在乎,只礼现于面,“皇上您言重了,皇上要关心的是全天下老百姓的安危,而非阿玉一人,即便有事,也是阿玉命里该有此劫,怎可怪到皇上您的身上!”
“哈哈哈……”闻其这番大度之言,南宫宇泽突然笑了,“战珩曾不止一次当着朕的面毫不吝啬地夸你是个奇女子,朕亦是多次见识了你的与众不同,跟你畅聊一番,心情倒是大好啊!”
这一番赞言,郁景彦听了便只听了,没有再接任何话,只微倾身点了点头表示礼意。
“其实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样东西要送你。”一番笑颜之后,南宫宇泽收了喜色,只落平常。
言毕,用头向韩权示意。
韩权会意,去到守在石阶下左侧的公公手上拿过一个锦盒,回来后置于郁景彦面前,“这是皇上特意为战将军准备的,前两日才由异域送往我南月国,今晨皇上本想亲手交给他,只是战将军军营事务甚多,刚下了朝便出宫往军营去了,皇上错过了他,便只能请战夫人您亲自进宫一趟了。”
郁景彦只看着锦盒听着韩权的言述,末了,才抬眸疑惑地看向南宫宇泽。
“打开看看便知。”南宫宇泽只以头示意,言道。
如此,郁景彦只能从命,谨慎地打开锦盒,只见里面静躺着一只奇形怪状之物,长得倒像人参,“这是……”
“这是前两日异域进贡来的于极寒之地长了千年的雪参,”南宫宇泽解着疑惑,亦言着目的,“朕听闻战珩昨日被恶人所伤,这雪参千年才得一产,具有极好的疗伤健体之效。”
渐渐地,南宫宇泽面上开始现了惋惜之色,亦深叹口气,“当年是朕没有保护好朕这侄子,才让他孤苦流离了几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归皇室,又因他父皇当年的作为而被人追杀,唉……”
言说间,亦是起身立于亭前,负手于背,以威仪天下之势目扫前方。
身后,郁景彦与唐楚离不由对视一眼,却都暗自皱了眉头。
静了片刻,郁景彦亦起身行至南宫宇泽身侧,面对他而立,“阿玉替夫君谢过皇上,当年之事,阿玉也曾听夫君说过些许,说是若非皇上处处保护,他当年早已被那些愤于此事的朝臣连带处罚了,而您送他去萧国,也是为了保护他,不过是天意弄人,让那些想杀他报仇之人得逞了罢。”
这番话是郁景彦为了稳住南宫宇泽而编纂的,既然这个皇帝言不由心,那她也只能虚与委蛇。
“他真是这么说的?”南宫宇泽侧头看着她,作此问不知是基于郁景彦的言语诚恳,还是带有目的的试探。
郁景彦浅笑点头,“自然不假,他还说等以自己的功绩换得世人对他父皇的谅解后,他便会带着阿玉亲自谢过皇上,之后只过我们两人想要的生活。”
当然,这番“功绩”并非指权势路上的丰功伟业,而是当年血案的真相!
给世人一个真相!还十几家枉死忠臣一个清白!正他父皇的名声!
撕下幕后刽子手的假面具,让世人看清他们丑恶扭曲的真面孔!更要让世人永远记住他们的恶行,遗臭万年!
“你们两人想要的生活?”南宫宇泽挑问。
“是的,”郁景彦继续回答,“我们俩都不喜争斗,只向往田园,这是他给阿玉的承诺。”
这一点确实如此,但这之前,他们会联手揭开当年血案之谜。
闻她此言,南宫宇泽目光收了回去,再落向正前方,“朕不要他的谢意,如今朕所希望的,只是你们俩都能平平安安如心如意地活着……”
语调低了不少,乍一听来,倒是够真诚。
只是那缥缈的目光终是糅杂了太多思绪,并不简单呐。
就这般静默了好一阵,南宫宇泽才回过身来,“好了,朕也是好久没跟你聊天,趁着送这千年雪参之际想同你聊聊,每次跟你聊后心里亦是畅快,此刻时辰也不早了,你便先退下吧。”
然后又转看向韩权,“韩公公,多派些人护送战夫人。”
言毕,行去石桌旁,亲手将装放雪参的锦盒盖上,奉送到郁景彦手上。
“阿玉替夫君谢过皇上,”郁景彦双手接过,之后恭敬作了一礼,“阿玉告退。”
礼落,恭退几步转身离开。
身后,南宫宇泽看向她背影的目光由柔和渐变了犀利。
韩权亦作礼退下,去安排护送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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