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对白战,喜欢了那么多年,两人终究还是站在了万丈沟壑的两端,再也没有并肩的机会。
而将来,海棠喜欢的人出现,结局或美满、或遗憾,但那终究是别人的故事了。
待海棠看不见了,苏棠便掀开被子下了床,因为那些余毒的作用,她现在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痛的,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挪到竹架子跟前。
苏棠清空了中间格子里的几瓶药,然后在墙体上摸索了两下,便打开了一个暗格,从暗格中拿出一瓶巴掌大的黑色小药瓶,倒了两颗黑黝黝的小药丸服下后,便靠着柜子盘腿坐下,开始运功。
这种药,名逍遥,名字虽优雅美丽却有着剧毒,它能让服用的人在一段时间内大大地增强功力,但同时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
明知是毒药,苏棠却不得不用,她必须要确保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可以安全带着海棠出城。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债多不愁还,身上的毒多了应该就不会轻易死了吧。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苏棠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睁开眼后,她的精神气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脸上也渐渐红润起来,看起来便和平日毫无差别。
苏棠抹掉嘴角的血迹,扶着柜子站起身,走了两步,感觉身上的疼痛也不太怎么明显了。
瓶中还剩下三枚药丸,苏棠犹豫了一下便连药带瓶地揣进了怀里,然后又在另一个暗格里拿出了月莫离给她的那个青色瓷瓶。
苏棠把瓷瓶拿在手中想了想又放回了原处,虽说月莫离给她的解毒丸犹如神丹妙药,可解百毒,但她自知自己解了毒就和废人差不多,反正自己现在已是残败之躯,用之反而是浪费。
在关闭暗格的时候,苏棠的视线在宫霓裳送给她的那个黄花梨盒上停留了良久,手指不由自主伸进去,指尖只在盒子上停留了两秒便抽离开,而后,没有半点留恋地缓缓关闭了暗格。
等海棠收拾好细软回来时,苏棠已经换好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装,头发简单地用一条红色丝带松松垮垮地绑在了脑后,脸上未施粉黛便已经活脱脱一个锦绣佳人的模样。
海棠看着苏棠和平日里执行任务以及日常穿着截然不同的装扮,愣了一愣,随即红着脸比划:【主子真好看。】
苏棠微微一笑,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海棠的赞赏,眼看着天色渐黑,便带着他下了小楼。
微风带着些许的凉意徐徐而来,苏棠让海棠在书房门口等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摆设比起苏棠的卧室来讲,确实丰富了很多,但亦是简洁,该有的东西一件不少,不该有的东西一件不多,唯一亮眼的当属墙上挂十几幅书画,这些画都是世代名家的书画绝品,已经不可用去金钱衡量它们的价值,曾经它们是苏棠极其珍视的存在,现在却连她一个停留的目光都得不到。
苏棠径直走到书桌前,蹲下身从书桌底部取下了一把剑,拔剑出鞘,足足看了半盏茶的时间。
这把剑是白战一年前送给她的,名毓霜,剑鞘和剑柄都呈现出碧绿色,剑身却是白霜一般的泛着冷光,这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剑,锋利程度足以和她的凤玄剑相媲美。
“一切终于结束了……”
苏棠微叹一声,拿好剑便出了门与海棠会合。
天空中一轮明月把大地照的亮亮堂堂,苏棠带着海棠疾步穿梭在回廊上,今夜的棠花居分外安静,甚至连往日聒噪的虫子都不再叫了,倒显得十分反常。
就在苏棠两人快要接近大门的时候,房檐之上和门口处忽然冒出来一排夜行衣打扮的蒙面弓箭手,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他们手中拉起的弓箭皆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苏棠默默把海棠挡在了身后,她早就料想到,宫霓裳是绝对不会让她轻易离开绝杀楼的,除非是她的尸体。
“围猎”苏棠参加了两次,深谙其中的凶险,如果硬拼的话,绝对讨不到好。
“不知是楼主派了哪位堂主来?”
苏棠从容不迫地问了一句,若是平日,解决这些人虽然不难,却也要耗费颇多体力,如今她只暂时恢复了三、四成功力,绝不可能安全突围的,何况还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海棠。
“是我。”
话音刚落,白战便从正门外慢悠悠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衣胜雪在众人中格外扎眼。
白战表情淡漠,眼中无悲无喜,但眼神却自一开始便没从苏棠身上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