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良久，南宫炙本来怒火中烧，但是看着苏棠的样子，却又觉得十分心疼。
一种难言的酸涩感在胸膛中流淌，他不是想要她怎么样，他只是气自己，气自己得不到她的爱。
他本以为，不去论及有关南宫战的一切，她就能多想他一点，多记得一点他的好，但是事实上，他越是逃避，反而越占不了先机，那还不如把一切都撕裂开来，看看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若非必要，南宫炙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强逼着苏棠去看清一些事实的，虽然他并不认为，苏棠会因此感激他。
南宫炙看着苏棠面无表情地开口：“那好，今日反正无事，我们就来好好谈一谈。”
“我不想……”
苏棠下意识想拒绝，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炙无情打断，他的声音低沉且冰冷：“姑且先不说当年绝杀楼的楼主为什么要把你骗走，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和白战为什么会同为绝杀楼的堂主？”
苏棠沉默着，她是想过，但是她从没有想明白。
“当年，我们匆匆从禹州回京，是因为南宫战被绑架失踪，而你也在抵京当晚被带走，你们同时进入了绝杀楼，你真的相信这是巧合吗？”南宫炙冷冷说着，指节分明的食指挑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虽然他知道她看不见。
苏棠抿着苍白的双唇，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南宫炙，无言。
“你知道吗？我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你，但我却是在一个月前才得知你的下落，随后不久，你就被派来刺杀我。”南宫炙缓缓说着，那些真相仿佛就在眼前：“现在看来，与其说是刺杀，还不如说是试探更合适。”
“试探？”听到这，苏棠终于有了反应，难道刺杀南宫炙这个任务是让她去试探什么吗？
“对，就是试探，那个派你来的人，是在试探我面对多年不见的你是否会手软，还在试探你是否会是我的软肋。”南宫炙苦笑一声，叹道：“他成功了。”
“你想说这个人是白战？”苏棠蹙眉，南宫炙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那天，白战明显是不想她去执行这个任务的。
“难道不是吗？不管怎么样，我的腿废了，对他最有利。”南宫炙挨近苏棠的脸，明明是已经深刻脑海的眉眼，此刻看起来却是陌生：“我不把你当傻子，你最好也不要骗我。”
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苏棠却没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意思，只听她一字一顿地回答南宫炙：“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呢？”
‘不知道’这三个字，被苏棠咬的极重，她不明白，一开始还和自己开着玩笑的人，怎么转眼间就变得这样咄咄逼人。
此刻的南宫炙，非常符合传说中的那个冷酷无情的献王，让苏棠不由自主想要躲。
“我会的，你放心。”不是没有听不出来苏棠言语之中暗藏的冷然，但他不会因此退缩，君子形象已经崩塌，他觉得没必要再掩饰自己的忌妒和情绪了。
反正，苏棠也不会在乎。
“你是不是觉得他才是应该登上那个位子的人？”
南宫炙突然这样问，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到苏棠的手中，让她五指紧握，引着她的手，把匕首抵在了自己胸膛的位置，然后凑到苏棠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想要帮他？那我给你这个机会，这把匕首上抹了剧毒，你只要把它稍微刺进我的胸膛，我都必死无疑，你放心，我不会反抗的。”
苏棠一开始不明所以，听到最后，握着匕首的手不由得一颤，南宫炙想做什么？他莫不是疯了。
“我知道，我与你之间，小时候也不过相处了八天，加上这几日，也超不过一月，但是你和南宫战，整整相处了十三年，在你心里谁轻谁重，我自有计较。”
南宫炙紧紧拉着苏棠欲逃脱的手，眼眶有些发红，言语却已然变得十分浅淡：“尽管如此，你还是毫无预兆地就占据了我的心，我已经没有办法放下你了，不如今日就作个了断，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好。”苏棠想也不想便回答，她不敢使劲往回拽自己的手，只得温言安抚着南宫炙：“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这样逼我，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不怕适得其反，我赌的就是你不会动手。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在乎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南宫炙冷哼一声，却并不放手，他与苏棠隔的这般近，苏棠身上特有的清香充斥在他的鼻间，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微微离苏棠远了些，逼迫的语气也不如一开始那般强硬，只是略微带了点催促：“你快想好了，是要我还是他？”
想他一个驰骋沙场的骁勇将军，却用着这般低劣的手段去逼迫一个女子，说出去必会让人笑掉大牙。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到达目的地，名声什么的他并不在乎。
然而，苏棠明显被他的幼稚行为惹火了。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苏棠忍着自己的火气，恼火地开口：“南宫炙，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一定也要喜欢你？你把自己命当成赌注，我一样也可以。”
南宫炙微怔，只听见苏棠继续说：“你今天若是死在我手中，那我就给你陪葬，你不是喜欢我吗？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死的值了？”
苏棠说的认真，南宫炙却听的心惊肉跳，眼前的情况完全没有按照他之前的预想进行，本以为可以逼着苏棠先接受自己，结果他反被逼到绝境。
他真是昏了头才听从了孟修逸的建议……
孟修逸出的主意，真是比馊注意还烂！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逼你。”终究，还是南宫炙先服了软，他只想和苏棠白头偕老，并非殉情早逝，松开手收回匕首，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棠本来坚忍，她曾熬过了常人所不能忍的苦难，宁愿流血不流泪，但是此时，她却没忍住心头的委屈，以及快要涌出眼眶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