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怀疑了自己的猜测,但我还是不动声色。
这些天来所经历的事情,让我深深的知道,再急解决不了问题。
而唯一要做的,就是从容应对。
展昭猫也是这样说的。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小松似乎来的匆急,脸色有些发红。
他看到妈妈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
我不给他一丝闲话的机会,连忙问他:“苏小松,你来有什么事吗?”
苏小松扶了扶鼻梁上快要滑落的金丝边眼镜,说:“燕飞儿,是这样的。我不是说在我舅的计算机里查到了血兰花的来历吗?昨天我舅回来看到了,他也很好奇,说想看一看血兰花。”
我望着妈妈进了房间,才犹豫着说:“这个怕……可能我也做不了主!”
苏小松说:“你放心吧,我舅舅说只看看,看了就还你。”
我不由望了一眼展昭猫。
展昭猫说:“就看看吗?那没问题啊?不过也得等我去穿一件衣服吧,毕竟去人家里做客,不穿衣服就太没礼貌了。”
苏小松望着它,干吞了口唾液。
我也愣了一下,不明白展昭猫这话是几个意思。
展昭猫说着往门外走去,哪知刚走出门,就见一只脚飞快的踩了过来。
展昭猫连忙侧身闪开,还不客气的破例骂了一句:“哪个走路不长眼的家伙,险些踩着我了。”
杜其风走进来,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实在是你太小……”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才注意到展昭猫会说人话,立时吓得呆了一呆。
但我分明看得出他是有些做着。
我说:“别大惊小怪,你又来有什么事?”
他顾忌的望了望展昭猫,又望了望苏小松,才说:“没什么,刚才在街上碰到苏小松,我们就比赛说看谁先跑到你家。”
展昭猫冷笑,说:“那是乌龟赢了还是小白兔赢了?”
传说中龟兔赛跑,无疑赢的是乌龟。
但它这话听起来,分明是骂杜其风乌龟。
苏小松“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其风一张白脸本来因为刚才跑了一阵就有些发红,这会被展昭猫一说,更加红得难看。
我只觉暗暗好笑,不明白展昭猫怎么这么不待人。
杜其风拉了我走到一边,神神秘秘的说:“燕飞儿,我有件事得跟你说。”
我说:“什么事?”
他小声说:“你妈妈呢?”
我望了一眼妈妈的房间,说:“在房里睡觉呢?怎么,问这干什么?”
杜其风脸都白了,说:“昨晚我本来是想找你的,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妈妈坐在窗前,你……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暗暗一惊。
原来昨晚那个黑影子是他,难怪看起来有些熟悉。
只是他就算是来找我,又为何鬼鬼祟祟的去妈妈窗口偷窥呢?
我一想到这就有些火了。
一个男人去一个女人窗下偷窥,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若是以前,我只怕一把将他赶了。
但我还是忍了。
我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杜其风说:“看到你妈妈从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
我又一惊。
苏小松在旁边听到了,说:“你胡说什么,不可能吧?”
杜其风说:“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这年头坏人骗子多得很,我怕燕飞儿有危险,所以才连忙赶了过来。”
我不免一惊。
一张人皮面具。
难道这个冒充妈妈的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而不是我认为的妖魅?
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苏小松扯了扯头发,说:“这也太玄乎了吧?”
杜其风转身去看展昭猫的时候,展昭猫却不见了。
我迟疑着,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去揭开假妈妈的真面目。
只要展昭猫在,我反而壮色不少。
可这会儿,展昭猫突然也不知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妈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只是淡然无惊的望了一眼苏小松和杜其风,说:“飞飞,他们是谁?是你同学吗?”
这一声飞飞,听得我不由一愣。
杜其风见我迟疑,早已喝了出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燕飞儿妈妈?”
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说:“昨晚是你这小子在窗外偷看吧,倒没把你吓死,可也有几分胆色?”
她从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女人脸孔。
我吃了一惊,说:“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那女人笑说:“小丫头,你说要干什么?当然是为了血兰花,我看你还是乖乖交出血兰花吧。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说着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不觉退了几步。
苏小松说:“你想干什么?”
杜其风便要来拉那女人。
那女人只是随手一推,便将杜其风推了开去。
她再来抓我时,苏小松连忙也来阻挡。
我又退了几步,后背已靠着墙壁,再无可退。
女人便来抓我发卡。
苏小松喝了一声:“干什么?”
他一把推开女人,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顺手也往我头上发卡抓落。
女人毫不示弱,便将苏小松拉住。
苏小松拂袖一甩,便脱开女人的手,顺着又反手去推开那女人。
他这一手,手势极为顺溜,看起来也是爽心悦目。
那女人惊讶着说:“小子,还有点功夫。”
苏小松脸色一变,但瞬即复原,说:“我这可不是什么功夫。”
他再出手时,便笨拙不少,远没了刚才那般顺畅。
正争执不下,外面忽然风起云涌,原本好好的天,忽然下起雨来。
雨声中,我仿佛听到了一声鸟叫。
那女人望了一眼门外,回头说:“我这只是给你一点警告,下次我还会来的。”
她说着抬腿从门口跑了出去。
我看着一愣,几乎有些莫名其妙。
苏小松也是惊异着往我望来,只是他的眼光迎着我时,正好落在我头发上的发卡上。
我仿佛看到了一道红光闪烁。
但这种红光也不过只是一闪而逝,若非我刚好与他相望,也绝难发现。
杜其风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苏小松,说:“这什么跟什么?怎么一下起雨来。那女人就跑了?”
他还嘀咕了一句:“说来也是怪,这好好的天,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怵然一惊。
这突然其来的雨,还有那雨声中的鸟叫声。
难道又是比翼鸟来了?
我想起刚才那女人唤我飞飞,她又如何知道我的小名?
前天比翼鸟变成我妈妈,就是因为一句飞儿而暴露身份,但这女人却知道我的小名叫飞飞。
难道她真的又是比翼鸟?
那女人出去了之后,天色又晴朗了。
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只是,她这次却以这般出奇的方式出现,为的又是哪般?
我暗暗沉思着。
杜其风见我神思恍惚,便来劝我。
我对他早没了那般初见,便说:“你们回去吧,我好累了。”
杜其风望了望我,只得悻悻的走了。
苏小松磨蹭着还不想走,目光始终在我发际上停留。
我心已乱,便没于留意。
他又安慰我说:“你也不要多想,我说过,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会帮助你的。”
他往我走近来。
带着一股迫人的气息。
忽然,“当”的一声。
一个装啤酒的易拉罐掉在门口,发出一声脆响。
展昭猫穿着一件银色盔甲,醉醺醺的走了进来,说:“不好意思,我喝醉了!”
苏小松带着一股怒色,但还是隐忍着,说:“你真是发神经,好好的跑去喝什么酒。咦,你这身衣服倒是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看,他说着不住地笑。
但这种笑我相信听了的人绝不想听第二遍。
展昭猫扶着门框,嘿嘿笑着,说:“好看吧?这可是亚莲猫特意托他哥哥为我在别的城市宠物店里找来的。”
苏小松说:“亚莲猫是谁?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展昭猫眼里闪着光,说:“是……不……是,但是它说它喜欢……呃……”
它没说完,一阵狂吐。
这吐也吐得奇巧,吐出来的苦水便往苏小松身上溅去。
苏小松本能的一闪,身法依旧灵动飘逸。
只不过他刚要避开的时候,似乎又为之一滞,结果展昭猫吐的苦水有一半都吐在他身上。
苏小松叫苦不迭,一边跳着脚一边用手指弹着衣服,说:“你毛病啊,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展昭猫躺在地上,喃喃自语:“可……她……说……喜欢……”
它又翻了个身,刚好将装在盔甲里的一排飞刀露了出来。
此时傍晚的阳光从门边的侧窗上透了进来,照在飞刀上,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我数了数,一共八把飞刀。
记得上次只有三把,看来这次它是凑齐了八把。
苏小松望着展昭猫,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直到苏小松念念不舍的走了,我才问展昭猫说:“你可看得出什么?”
展昭猫骨碌碌的爬了起来,说:“高手!”
我一愣。
展昭猫又说:“他刚才与那女人动手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有高手的灵动。”
我说:“可在学校里我从没见过他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有一次他与别人打架,都被打得到处跑。”
若说这么一个人,是高手,我始终不大相信。
就算高手在民间,我也觉得不会是他。
如果他真是高手,唯一只有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我料不到,还是展昭猫说出来的。
它说:“肯定有东西在他体内!”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鬼。
电视剧里的鬼故事有很多关于鬼上身的传说。
展昭猫却说:“但我觉得不是。”
可是是什么,它又说不出来。
夜,终于在我们的谈话中悄悄的到来了。
我始终没有与展昭猫说起那个假冒我妈妈的女人。
展昭猫真的醉了。
我望着它,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谢谢你!”
展昭猫翻了个身,嘴角展现出一个孤形的微笑。
我一个人做了简单的饭菜,又留了一份给展昭猫。
等吃完饭,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没有任何号码的电话
我的心猛然抽紧了起来。
我记得黑袍巫女说过,会有一个电话打来,要我拿血兰花去交换我妈妈。
很多灵异故事里,也都有这种通往地狱的电话。
但是后来识破了官奴狗的诡计,知道绑架我妈妈的并不是什么地狱之主,而是它和它的黑袍巫女,也就是半夜人。
那么,这样一个诡异的电话又代表着什么?
我望了一眼展昭猫,只迟疑了一下,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幽远的声音,说:“要想你妈妈回来,十五月圆之夜,城区西郊,必有风起,到时将血兰花绑在风筝上放起来,你妈妈就可以回家了。”
我说:“我怎么知道我妈妈在不在你手里?”
对方说:“放不放风筝在乎你,但是我相信你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