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禾的住所,同样为一座高脚楼,规模跟规格比肩峒主家宅。
“第一个发现杨弘梓的人,就是你吗?”在前厅,杨大通落座,审视着眼前的年轻小伙子。
“是……是的。”小伙子想必从未料到自己会摊上这般大事,身子有些一颤一抖,“小人是晨早听见鼓声后,来到少爷房外,可我敲门却不见响应,推门而入,便见少爷一动一动地躺在,脸色非常难看……”
杨弘梓的房中前厅桌案上,放置着那由数朵鲜花扎成的赐福花球,边沿已经有些发皱,此刻看来,倒是显得有几分讽刺。
“昨夜晚宴后,阿梓还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咳咳咳……”此时,杨大禾被搀扶着出来,早上还神采奕奕的人,如今毫无生气,丧子之痛,悲从中来。
“昨夜,我和阿梓是一同归家,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回来后,各自回房去,并没有遇上什么人……”
杨大通连忙起身,大手搭在堂弟杨大禾肩上,道:
“禾弟,此事我定当追查到底,请你节哀啊……”
居德坊大将军第的屋脊上,落下一只体小而滚圆的鸟儿。
空旷的中庭,传来嘶嘶破风之声。
剑光闪闪,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桓彦范点剑而起,骤如闪电。剑过处,习习生风,庭中树骤然叶落纷纷。
明明是夏至时节,出手却是刃如秋霜。
再度扬剑之时,瞥到剑端处师傅王元芳亲手为他刻下的“不动心”字样,饱含着对剑义奥妙的理解。而刻字的角落,还有一个涂鸦般的图案。
凝神在这涂鸦一处,桓彦范竟不经意地分了神。
某日,邕州城外小村庄一个茅草房边,王梦初使劲伸长脖子。
桓彦范索性将她架在了肩膀一侧,屏息问道:
“看够没?”
“等等,再看一会儿……”
距邕州城二十里外的村庄里发生了一桩命案,王梦初跟着桓彦范到现场勘察,谁知归来途中,王梦初却流连在豕圈旁。
小小的花豕在不停进食,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一直驻足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离开。
走开一段,桓彦范放下王梦初,牵起她的手,才深呼吸几下。
“你说你,那么多的家畜禽类,牛、羊、鸡、犬,你怎么非爱看呀,不嫌臭吗?”
“因为它们又笨又贪吃。”
桓彦范听罢,朗声发笑,点头道:
“也对,像你一样。”
“不是啦!”王梦初崛起小嘴,“它们好可怜的,从来不知道吃得越多越容易被人宰割,长这么胖,又跑不快……”
看她眼底尽是怜悯,桓彦范心底一柔软,便也不再说什么。
然而就在隔天的午后,练剑后挥汗如雨的桓彦范在院子的长廊上小憩,不过半会儿,他睁开眼,便瞧见王梦初在自己搁置在石桌的佩剑,而此时剑鞘却已脱出,他连忙起身抓住她的小手,除了一把刻刀之外,手上没有发现伤痕。
他呼出一口气,严肃道:
“以后不要乱玩我的剑,太锋利了。”
说罢,他收剑入鞘时,却发现剑端“不动心”三字的侧下方,竟然凭空出现一只头的图案。
王梦初淘气又心亏的模样,仿佛就在昨日,仿佛正在眼前。
他凭空划出一道剑气,便垂下了手中剑,额间渗出细细的汗珠。
心不静,则刃彷徨。
此刻,屋脊上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本欲栖息片刻的鸟儿,被剑气惊得直接滚落屋檐。
桓彦范伸手接住,摊开一看,竟是一只鹌鹑。这种鸟儿翼羽短,无法久飞,喜集群,这只明显是吃太胖才落单的小可怜。
“竟然说我像你?”桓彦范拢眉不悦,撒手将鹌鹑放落地面,独自喃喃道,“死胖子林数……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