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的脑子在思绪乱飞之际,苦思冥想如何能让宋楠和李思琪都不要上当,无论出于愧疚或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他都不愿看到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此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拨打了进来,是王天泽打来的,想约他吃个晚饭。高晋立刻答应。询问了地址后,一路狂飙就到了一家私人会馆。
会馆在一条僻静马路上,街道一侧是紧挨着的五六栋花园洋房,是二战时期犹太人盖的。通往大门到洋房要经过一片草坪,夜灯的照耀下散发出不一样的绿色,像是预示着黑暗中的某种生机。它们仿佛在说:你可以遮挡住阳光,但摧毁不了我的意志。
洋房内陈设考究,中世纪欧式风格的装修让会馆充满神秘。王天泽正端坐在一张长方桌的一端等候,高晋刚一落座,经理就走了进来。
“高哥,听说您来了,厨房特意送了一道菜,等下您和朋友尝尝,给点宝贵意见。”
高晋点了下头,示意他先出去,随后看向对面的人。
“高老板真是人脉颇广,我特意找了一个没多少人知道的地方,没想到”
“好了,说正事吧。”高晋打断了话语。
“好,快人快语。”王天泽手指交叉,供着手背,手臂压在了桌上。“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和宋楠的事,李思琪的事也最好能视而不见。”
“理由。”高晋吸了下鼻子,嘴角一咧,冷冷说道。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想利用女人做跳板,通过婚姻获取筹码,最后再把你哥哥母子踢出局。即便最后没有成功,也能把老婆当成靠山。我说的对吗?”
王天泽无耻地笑,点头承认:“对,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可以避免很多无谓的铺垫。”又说:“当然,我会让高哥你获得很好的回报,我喜欢双赢。”
“说说。”
“如果我能够掌权控制王建现在的生意,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所有的顶级原料都会优先让你过目。你知道,我们这个行业最重要的就是原料,有时候不是谁给的价格高,就一定能得到的。”
“听起来很诱人。”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在我下这盘棋时,你需要帮我一些事——不过你放心,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不会过于为难。”
“就为了把你哥哥母子扳倒?”高晋反问。
王天泽沉默片刻,轻松地说:“是的,我只想看到他们流落街头。”
高晋点燃一支烟,注视着对面,微微向上扬了下下巴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连你一起干掉。”王天泽毫不退让地回答,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我特别佩服你们这些刚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以为自己读了几年洋墨水,把其他人都当傻子。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想过这个问题吗?”高晋笑,“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现在就像是在给我画一张饼,然后告诉我这块可以分给你。你以为你板板脸色,装得老谋深算,别人就会真的以为你胸有成竹了。你连最原始的基础都没有,就异想天开要把别人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的生意网全盘接手。换句话说,你连子弹都没有,就来跟我谈枪支问题,我不想嘲讽你,你现在活动资金恐怕连两百万都没有,拿什么来跟我谈条件?”
高晋熄灭了烟,又说:“我来,是想奉劝你,不要打女人的主意。即便你如愿以偿入赘了李家或者宋家,你以为就能很快接掌吗?好好想一想,年轻人,漂亮话我这些年听多了,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不要妄想跟我耍什么阴谋,在我这里,连阳谋都算不上。”
他站起身,朝着对面脸色铁青故作镇定的王天泽说:“我劝你把心思用在设计上,一步一个脚印做下去,机会一定会有很多。最后送你一句话:一个人如果生来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弱者,一直企图借力于其他人,那么谁也帮不了他。不要跟我谈什么命运的不公,你眼里只有仇恨,而不是理想抱负,事实上你从未真正对抗过你的命运,你只是在用仇恨激发你的偏激。”
“你什么意思?”王天泽不屑。
高晋注视着对方,微微偏着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你是个垃圾。”
他离开了长桌,走出奢华的会所,身影融入在黑夜中;事后他曾无数次回忆起这件事,或许换一种方式,那这一生都会变得不一样
清早,珠宝工作室内,高晋刚刚沏了一杯茶,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老板,这里有你一封请柬。”老王将一纸信封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谁送来的?”高晋头也未抬地看着手边的设计图,“不是说了吗?能帮我推的就推了,礼到不就行了吗?”
不知从何时起,参加婚礼,生日宴,满月酒这种事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负担。都市的人们疲于奔波各种局,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种单纯的份子关系,人可以不到,礼一定要到。高晋对此深表反感,屁大点事都能把人凑到一起,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应了那句话: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这个人,我不认识。”老王说。
高晋抬起头望望,伸手接过了请柬。一行美丽的字体映入眼帘:婚礼定在本周三,谁来谁是真朋友。署名:赵安然。
她结婚了
高晋默默合上了请柬,摘下眼镜闭上了眼睛,捏着鼻梁处的穴位,心绪飘向了那个黄昏
都市里的上班族穿着各色服饰,画着精致淡雅的妆容,从写字楼里鱼贯而出。或形影单只,或三五一行,他们议论着时下新鲜的话题,辛劳了一天的他们此刻只想放松心情。
一个衣着朴素的男人斜靠在一辆黑色奔驰吉普的前方,淡蓝色的衬衫熨烫的整整齐齐,走过的姑娘们时不时打量着他。
高晋指间的青色香烟缓缓飘向远处,回忆也跟着回到了那个深夜
“我不想伤害你,只希望你保守这个秘密,事情结束,我会感谢你。”他的语气坚定,不容任何的置疑与选择,是从未有过的冷静与决绝的声音。
良久,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
“谢谢。”
高晋走出了卧室,在落地窗前笔挺地站到天亮。天亮后,赵安然搬离了住所。
我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