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道:“苌生哥,那我们先上去了!”
林苌生点点头,神色黯然道:“一起吧!”竟没去反驳赵朗的话,实在是林征南的病情已到病入膏肓,药石难医的地步。就算不试赵朗的药,也是命不久矣!
三人一起上楼,倒没再被盘问。辗转来到一间大病房,推门而入,见屋内三十余人面有悲色,当中床上坐着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却是谈笑自若。
“我林征南生于民国元年,长于蜀山剑派,草创玄学理事会,重塑人、鬼、妖三界秩序。一生历经大小七百余战,斩杀妖鬼邪神不胜枚举。誉满天下,谤满天下。且今生富贵已极、儿孙满堂,纵然早夭亦无憾事,何况痴活百岁,你们又何必悲伤至此?”
林征南并未因赵朗到来而中断谈话,屋内其余人也只是瞥了赵朗一眼,旋即盯着林征南,一个个强颜欢笑,难掩悲伤。
当中一个四十多岁贵妇扫了赵朗一眼,向林苌生道:“我说苌生,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带不相干的人过来!”
林苌生瞥了眼小他近十岁的小姨,冷冷道:“这事你还是问小眉吧!”
贵妇脸色一变,几步走到柳如眉跟前,咬牙瞪眼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柳如眉委屈道:“妈,他是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贵妇恨恨道:“还不领他出去,真是不懂事!”
在贵妇看来,如今是争遗产的关键时刻,那是一点纰漏也不该犯的。林征南一生育有十个子八女,虽夭折大半,可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也有四子五女。林家家业虽大,奈何狼多肉少。况且谁多谁少全在老爷子一句话,这时候要是惹的老爷子不高兴,那才叫傻眼呢!
但柳如眉此时不能装听话孩子,当下越过贵妇几步到林征南跟前道:“姥爷,我求来灵丹妙药,能把你治好!”
这话一出,满屋惊疑、嗤笑声不断。林征南扫视众人一眼,招手示意柳如眉过去,在她头上轻抚,“生死有命,岂能强求。你能有此心我已知足,备一份礼物送客人出去吧!”
柳如眉急道:“姥爷,真的是灵丹妙药……!”
有人训斥道:“小眉,你在这说什么胡话,这世间哪来的灵丹妙药?”
有人嘲讽道:“老爷子修为通天彻地,权势滔天,但凡有个法子,我们上刀山下火海说啥也能把丹药弄出来。你一个黄毛丫头,他一个愣头小子,也敢说有灵丹妙药?”
赵朗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说句不好听的,死不死又不是我姥爷!
柳如眉却焦急万分,不趁着老爷子精神不错让他把药吃了,等会连到近前的机会都未必有。毕竟到了要交代后事的时候,林家的产业要分割,玄学理事会的权力要交接,到时连中央领导都有可能过来,此时不说可能真的就没机会了。
遂向众人道:“你们知道女明星赵文澜买到一颗丹药,变年轻漂亮的事吧,那样的丹药我也服过,真有灵丹妙药的!”
这话一出,屋内的妇女俱是眼光一亮,好在知道场合不对,倒没人上前问细节。林征南却知道这事,柳如眉还给过他一粒丹药,被他送给一位领导妇人,据说用了之后效果极好。若不是后来诸事繁多,旧疾复发,他肯定要好好探究一下丹药来历。
“好好,难得小眉一片孝心,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倒也不妨一试!”林征南很快决断道,众人积威之下,竟无一人劝阻。
柳如眉大喜过望,擦了下眼角泪花,到赵朗跟前伸手。岂知赵朗淡然一笑,倨傲道:“我这丹药活死人、肉白骨,人间帝王不曾闻,陆地金仙也难求。凡俗之人,岂容一见,还请林老先生屏退左右!”
嗬,这话听着气人,林家顶级豪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闲气。
当即有人站出来,阴恻恻道:“口气倒是不小,要是没你吹的那么邪乎,小心你的脑袋。”
林征南摆手道:“苌茗,我是将死之人,纵然效果全无,又有何妨!就算服下就死,也不要为难这位小兄弟!”
林家众人听了,无不豁然变色。他们一个个表孝心奉汤药,就为分家产时多占一些。这要是老头嘎嘣一下死了,他们这些天不眠不休的辛劳岂不全白费了。
当下好几个人出声,劝林征南不要乱用来历不明药。更有人质疑柳如眉,说她包藏祸心,图谋不轨。整个病房瞬间喧闹不已,如菜市场一般。
林征南英雄一世,看淡生死,岂不知身后事的重要,又怎会被小辈蒙蔽。
当即把脸一沉,道:“我意已决,你们休要多言。遗嘱早已写好,存在我卧室保险箱内,到时你们兄妹一齐打开,需严遵上面所述,如有违背,我为厉鬼亦不轻饶!”
所谓“虎死不倒威”,林征南一番话说出,众人虽有怨言,也无一人敢出头。一个个神色复杂,鱼贯而出。只剩林征南、柳如眉和赵朗三人。
不等柳如眉言语,但见林征南面色涨红,一手捂胸,闷声咳了两下,手中白色毛巾已是血迹斑斑。
柳如眉大惊失色,上前扶住悲声道:“姥爷,你这是怎么了?”
林征南气息渐浓,沉声道:“怒火攻心,怕是要不成了!”转头向赵朗说道:“不拿灵药,更待何时?”
赵朗嘿嘿一笑,自怀中把白玉瓶装的“琼浆玉液”取出,递给柳如眉说道:“叫老爷子把瓶中的东西都喝下!”
柳如眉接过瓶子,手竟不由自主地抖。林征南等不及,一把夺过白玉瓶,拧开塞子瞬间闻到一股奇异的酒香,失声道:“你这里装的是酒?”
赵朗点点头道:“不错,琼浆玉液,不知林老先生可曾听过?”
林征南表情一怔,回想道:“蜀山典籍确实记载过琼浆玉液,但这根本就是传说之物,你从何处得来?”
赵朗淡然笑道:“自然是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