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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望舒问世(1 / 1)

清冷的月辉洒落在被埋在泥土中的长剑上,在月光触及剑身的一瞬间,整柄剑骤然发出泓蓝如水的光芒,竟凭空从地上缓缓升起,仿佛从地面汇聚升空的清蓝璀璨的银河,悬在半空中。

苏清弦望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蓝剑,心潮起伏,又惊又喜道:“它就是望舒剑!”

顾思悔已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闻言才恍过神,瞪大眼睛道:“没想到望舒剑居然被藏在飞英台!”

而此时此刻,被望舒剑的光芒所吸引,正在追捕言灵均的侍卫纷纷调转方向,朝飞英台上赶来。站在城墙上的守卫也纷纷朝飞英台的方向张望,议论纷纷。

裴襄也站在侍卫当中,江风变得猛烈起来,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远远传来,在黑暗中惊心动魄,他的心不禁揪起来,这般灿烂的景象,想必已经惊动了整个湄水城,也许太守大人很快就会赶来,但愿他们三人能够全身而退。

飞英台上,顾思悔一个箭步蹬在树身上,借力一蹬,竟跃起好几丈高,在半空中握住望舒剑的剑柄,稳稳落在地面上。

望舒剑被顾思悔握在手中,光芒便渐渐减弱,只有幽蓝微光在剑身上流转。二人机缘巧合得到望舒剑,心中都十分欣喜,然而未及喘息,通往山下的石阶上便传来侍卫们急促的脚步声。

苏清弦眼见二人已然暴露,且无可躲避,只能正面相迎,闯出一条通路来,他朝顾思悔深深看了一眼,顾思悔早已明白他的心意,扬起望舒剑道:“师叔,我用这柄剑正合适,你且看好了。”

苏清弦微微颔首,转脸正面看向石阶的方向,二人并肩而站,侍卫纷沓而来的沉重脚步声渐渐逼近,然而二人脸上却没有半点惧意,反而沉着冷静地望着黑暗中来人的方向。

此刻,天际即将破晓,远远的天边半晦半明,江风直灌向飞英台,吹得二人衣衫鬓发翻飞不已。

一群侍卫涌上来,堵在道路中间,为首的人拿着兵刃指向二人,发号师令:“快快将贼人拿下,有功者重赏!”众侍卫见二人势单力薄,登时纷纷呼喝着扑上去。

顾思悔愤愤道:“望舒剑又不是你的,凭什么说我们是贼!”当即也不客气,与苏清弦一同迎战。

苏清弦的剑法自不在话下,虽然侍卫众多,刀枪无眼,然而他心神坚定,应对自如,一柄明光剑在身穿黑甲的侍卫中挥舞,犹如长虹贯日,侍卫没想到苏清弦看似一个区区少年,剑法竟如此高强,因此一时半刻都拿他没办法。

而顾思悔虽然没有苏清弦那般镇定自若,但是也凭着一腔热血,奋力拼杀。他蒙受掌门凤九仪教导,自幼习练御月剑法,此刻又凭借望舒剑发挥出来,威力愈发无穷。

望舒剑与御月剑法如同一脉相承,顾思悔挥舞间,剑身上的清辉便渐渐浓盛,侍卫们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兵器,且刀剑碰撞时又有一股清冽寒气从望舒剑上传来,侍卫们与顾思悔交手时只觉得整条手臂仿佛被寒冰刺得剧痛,因此也都不敢贸然上前。

二人见侍卫们皆踌躇畏惧,便相互对视一眼,一齐朝台阶下冲过去。

侍卫首领见二人有突围打算,赶忙喝令众人:“若将贼人放走,柳大人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都给我上!”说着便率先举起兵刃杀过去。

其余侍卫见二人剑法虽高,却没有伤人之意,因此便有些有恃无恐,加之被统领搬出太守的威势,便纷纷凶神恶煞地扑上去。

苏清弦与顾思悔无意恋战,只想快点离开,苏清弦掩护在顾思悔身后,冷不防一个腿脚灵快的侍卫追及上来,他立功心切,因此便抛开距离较近的苏清弦,反而手挥长枪瞄准携着望舒剑的顾思悔,朝他的后心猛刺下去。

侍卫这一刺用尽他平生所学,又快又狠,顾思悔缺乏临战经验,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扎个对穿,苏清弦却眉头一拧,硬生生挡在顾思悔背后,登时鲜血飞溅,银枪刺入苏清弦的肩膀,几乎从肩膀另一端刺出来,苏清弦顿时感到一股剧痛从肩膀传来,咬紧牙关却仍忍不住“啊”地轻叫出声。

顾思悔回身一看,顿时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一剑砍断扎进肩膀的银枪,又抬头怒视尚握着断枪的侍卫,侍卫顿时被顾思悔眼中深深的愤怒所惊住,电光火石间顾思悔又是一剑斩来,生生将侍卫用枪的半截手臂斩断下来,那截断臂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殷红的弧线,坠入苍茫汹涌的湄水中,转瞬没了踪迹。

被砍断手臂的侍卫大痛,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后面赶上来的侍卫见同伴如此惨状,纷纷不敢再上前。

短短须臾之间,苏清弦的半个身子已经被鲜血染得鲜红,额头汗水密布,脸颊也惨白如纸,只能勉强倚靠着明光剑支撑不倒,他喘息着对顾思悔道:“我的伤太重…你不要管我…先走…”

顾思悔眼中噙着泪水,摇头道:“不,我才不要丢下你。”他将苏清弦搂在怀中,怒视穷追不舍的侍卫们。

侍卫们都忌惮二人的剑法,不敢上前,但也都看出苏清弦伤势颇重,顾思悔无法带着他全身而退,只要待在原地以逸待劳,其中一人必定失血过多而死,到那时再合力对付剩下的一个人,自然要轻松许多。

江风漫涌的半山间,顾思悔搂着渐渐虚弱的苏清弦,与一帮虎视眈眈的侍卫对峙而立,不知不觉天边破晓的曙光照在漫山苍翠上,弥漫在山中的雾气渐渐散去,顾思悔与侍卫的头顶上方,石头中倒悬着长出一株枝干粗劲的苍松来,如剑般的松针迎着朦胧的晨曦,针尖闪耀着银光。

顾思悔瞥了眼挂在上方的松树,心中灵机一动,趁着众侍卫疲惫松懈的瞬间,将苏清弦朝山石上轻轻一推,猛喝一声,从地上腾空跃起,举起望舒剑朝松树的枝干上猛然一劈。

这一招用尽顾思悔浑身的力气,众侍卫以为顾思悔突然发难,正惊得要回退,不料顾思悔的目的却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老树,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听那足有一人粗的松树“咔擦”一声巨响,竟然被顾思悔拦腰砍断。

顾思悔落地后,立即懒腰抱起苏清弦,竟不顾身后众侍卫,转身便施展轻功朝山下掠去。

众人一惊,忙拔脚要追,不料只闻头顶巨响,刚才被顾思悔砍断的松树直直掉落下来,足有数百斤重,众人又忙退回躲避,那松树砸在道路当中,足足把路面砸出一个坑来,且挡得严严实实,众人要下山追赶,还须先把沉重的松树挪开才行,因此只得眼睁睁看着顾思悔带着苏清弦渐渐远去。

顾思悔刚才实在是兵行险招,倘若他不能一击而中砍断松树,或者被侍卫识破意图出手阻拦,他与苏清弦都必将难逃敌手,然而危险迫在眉睫,他也只能当机立断,冒险一试。

这会儿顾思悔抱着苏清弦奔出老远,来到山下的路上,天已渐明,他朝城北门望了望,那里一定站了许多湄水城的侍卫,就算裴襄站在他们这边也无济于事,因此他果断带着苏清弦沿着江边朝着离城门相反的方向奔去。

苏清弦伏在顾思悔的肩膀上,已然气息微弱,那一枪刺得太深,害他流血不止,他坚持着没有昏过去,哪怕自身性命堪忧,他仍在为顾思悔担忧,艰难嘱咐道:“思悔,倘若…我死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把望舒剑带回上清门…记住了么?”

顾思悔感觉苏清弦的身体绵软,没有一点力气,好像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他边跑边大声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你等着,我带你找个地方治伤!”

苏清弦却勉强笑了下,对自己的伤不再抱任何希望,他知道荒郊野外不会有大夫,也不会有伤药,他想到自己也许很快会死去,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心中还存着留恋,希望能够回到上清门,把望舒剑亲手交给掌门师兄,希望再去师父生前居住的小居,在寒梅盛放的雪地上再舞一回剑,亦或是跟顾思悔一起,一同游历这山下的世界,他最后深深凝望了顾思悔一眼,慢慢闭上眼。

顾思悔见苏清弦面如死灰,气若游丝,心中痛楚几乎要撕裂开来,他登时双目赤红,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来,发狂一般朝前冲。

前方路旁的一颗大树上正坐着一个人,满心欢喜地整理着小袋,见顾思悔发疯似的冲过来,大吃一惊,忙从树上跳下来,迎上去拦路道:“思悔,你快站住!”

顾思悔神智已然发狂,也不管拦者是谁,只管大吼道:“让开!”

拦路的人正是莫幽篁,他见顾思悔身上带血,又看见苏清弦奄奄一息的情状,便知道顾思悔心急如焚才会失去神智,便急声道:“你若想要救你师叔,就乖乖听我的话。”

顾思悔一听苏清弦还有救,登时清醒几分,转眼看向挡在身前的人,这才看清是莫幽篁。

莫幽篁见顾思悔眼眸变得清亮起来,心中一松,拉着他朝林中一指:“跟我来,我帮你。”

顾思悔顿时点头答应,二人便往幽深的林中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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