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这些天带着林星缘到处游山玩水,逛遍了巢城上下,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让这个憋了两年的女孩儿彻彻底底玩了个尽兴。
熔宫的王宫庭院正中长着一株20人合抱的参天巨树,通体血红,远远看去如同燃烧的冲天火柱,这便是凰族的镇国神树——熔火神树。若兰拉着林星缘来到树底下:“星缘,你现在打算留在姐姐这里还是跟着赤心走?”
“我——”林星缘有些踌躇,赤心没有答应帮自己,可自己留在这里……
若兰认真地观察着女孩儿犹豫的神情,她会怎样选择?如果跟着赤心走,必然坎坷艰辛;如果她愿意留下来,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会陪你回蓬洲。
冥冥中,我开始相信你,我们开始联系起来。那种疑惑在我心中渐渐化为清明——“我要跟赤心走!“
庭院对面的阁楼上,傲双行和赤心站在窗前看着树下的情景,傲双行收回神识捉狭地对赤心说:“想不到你这老男人这么有魅力,这傻不愣登的小姑娘就这么钓上来了。”
比起一头乌黑不夹杂一根白发的头发,保养的如同双十年华的傲双行;赤心这些年更显衰老,白发更多,面容更为粗糙,一身灰不拉几的粗布衣服如同老农一般。他苦笑道:“你和吟天洋一样都是碎嘴,只是干净点。”
“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傲双行拍拍赤心的肩膀,“一身功力却任自己衰老。我想她,是希望你能够活的轻松点。”
“你们,很自私。”赤心说。
傲双行脸色微微泛红:“或许这是你必须负担的责任吧!”
“然后又把她拖下水?”赤心哼了一声,“用整个天原族陪葬?”
“你说的太严重了。”傲双行额前微微发汗。
“区区10万灵军,纵然骁勇善战,纵然武圣刑柯天纵之才,也不至于在蓬洲如此横行无阻!”赤心的面容愈发阴沉,“当初龙啸卫和孤明寺共1万人,不过是在蓬洲打游击罢了!”
傲双行摇摇头:“你,不了解四圣君的可怕。以你的神识,你自然也知道炎帝的可怕,普天之下唯有你方可一战。”
“你们太瞧得起我了!”赤心说。
“什么时候出发?”傲双行避开这个话题,“要我准备些什么?”
“两箱200年份的雪松酒,两箱80年的枫浆酒。”赤心毫不客气,“提10万金币。”
“你真能开口!这下欧阳老头真一滴酒都讨不到了!”傲双行一点都不心疼钱,对着四箱酒龇牙咧嘴。
若兰给他们准备了一辆豪华的双马马车,真正是芙蓉暖帐!赤心的酒葫芦里早灌满了傲双行最后一点珍藏,一想到傲双行比哭还难看的脸,他就有一丝快意。
自巢城向东千里便可以抵达汉林边境重镇,雁州。刚进城门,赤心便带着林星缘直奔集市,下面郝心做的事情,林星缘目瞪口呆——
书、食物、衣服、被褥、玩具……有什么他买什么,金币不要命地花出去,足足花了1万金币!装了四辆马车!
“你这是做什么?”林星缘诧异地问道。
赤心笑道:“我们去看朋友,总要带点礼物。”
集市前方似乎不是很太平,许多人围起来,他们的马车过不去了。赤心和林星缘走上前,却是四个着黄铜铁甲的士兵跟一个瘦削少年在起冲突。本是一起很平常的骚乱罢了,但是赤心看见少年左肩的黄色染血剑锋标志便开始关切起来。
“你小子又出来偷东西?”为首的兵头拿着剑柄指指少年,“孤明寺就养点小偷?”
“谁偷东西了!我看你们天天收保护费不爽怎么了?”少年毫不示弱,“尤其还收老奶奶卖菜的钱!”
“你小子,少管闲事!这是城守大人的收税!”兵头骂道。
“依《汉林税制》,除了经商税,哪条说要收保护费了?”少年指着兵头鼻子骂,“我看是你们巧立名目私抽重税!”
“我说孤明寺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你小子还在这说理了?”兵头冲手下使个眼色,“教训教训他!”
四个士兵拍着剑柄阴沉沉地围上来——“别打坏了,不然老掉牙的死王八又得找城守大人晦气,咱都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毫不畏惧,从腰间拔出一把木剑:“不要脸!”
少年修为不深,但技艺娴熟。那四个士兵明显只是当地维持治安的治安兵,没多少训练的混饭兵罢了!
少年虽然身形灵动,但赤心还是一眼看出他是那个人的传人,剑招大开大合,霸气无比,正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他暗自赞叹:“不错的材料。”
少年手持木剑对敌四人,仍是游刃有余,修为也不似赤心想象中的弱小。赤心与林星缘看了片刻之后便悄然退去——若是少年吃亏,自是要帮的,而现在没有意外的话,少年从容脱身却是一点问题都没。
坐回马车,林星缘一摸腰间却发现钱袋不见了。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赤心,赤心说:“没事,我们走吧,绕道走。”
这是一座青砖古院,从露出青砖的石灰墙、破败的大门上看,这里寒酸的可以。赤心心情沉重地站在门口,林星缘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他们屏息而立,门内隐隐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我们进去吧!”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虽然年久失修,但铺满的青砖依然能看出当初工匠的用心和巨大的耗费。更里面便是一排排青砖瓦房,林星缘看见许多穿着破旧却精神奕奕的孩童们朗声读书。
左侧的一个独门独户的小砖房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个弓着背的老人从里面踱着步慢慢走出来:“哪个老混蛋过来看我这个糟老头了?”
“古剑行。”赤心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大人!”古剑行浑浊的眼眸中渗出两行清泪,“您回来了?”
“嗯!”
“快,快进来吧!”古剑行激动地把门全打开,“快进来吧!”
三人坐定,赤心往地上轻轻一挥,四箱好酒落地,他笑道:“当年可是你教我喝酒的,霸剑。”
“哈哈!多谢大人!”古剑行急不可耐地劈开木箱,拿出一瓶枫浆酒猛灌了半瓶才算舒爽。
林星缘撇撇嘴:“赤心,怎么和你一块儿的,都是酒鬼?”
“大人,这位是?”古剑行略有疑惑地看了看这个一直跟着赤心的女孩儿。
“银月公主,林星缘。”赤心说。
“哎!赤江那混蛋不肯出兵,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让雪枫和熔巢两国按兵不动!”古剑行听到这个满是歉意,“孤明寺的情况,大人清楚,械手远走他乡,白侠不知所踪,只剩下我和这些孤儿了。”
“我知道。”赤心再次挥手,墙角出现了几只麻袋,“这10万金币,你先用着。”
“哎!自您离开以后,孤明寺拒绝被神族收编,赤江便断了我们的经费,这些战争孤儿没了生活来源,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家底。家底用光了,只能靠他们中长大的人出去当佣兵、打零工——我,有罪啊!”古剑行羞愧道。
赤心温和地说:“我,不怪你。”
“不止如此!赤江传召四大灵族,在史书中抹杀您的功绩!任何有关您的事迹都一笔带过或者模棱两可!”古剑行愤愤不平,“剑圣赤心,锈剑无锋,伤剑无痕;蓬洲五族,哪一家没有受过我们的恩惠!没有孤明寺,神族怎么可能统一!龙啸卫怎么会输!血王怎么能死!他们一个个都忘恩负义!”
“剑行,你言重了。”赤心宽慰道,“重要的,是我们活着,我们的后代不再有伤痛。”
“是啊!”古剑行压抑住自己的冲动歉然。
“师父!师父!师父!”
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个瘦削的少年从门外冲了进来——
“没大没小,不知礼数!”古剑行哼道。
“是你呀!”林星缘一眼便瞧出是刚刚市集上的少年。
少年惊讶地看了那个女孩儿一眼,她怎么认识自己?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冲着古剑行大声说:“那死胖子又来找茬儿了!”
“胖子?”赤心问道。
古剑行哈哈一笑:“就是木大胖子!”
“哦?那我正好见见他!”赤心颇具玩味儿地说道,“他可是个刮地三尺的富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