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仪宫的时候，香草已经收拾好了偏殿，正等着莫悠悠回来一起吃晚饭。
她比小太监聪明些，再端着茶回到偏殿，见苏若和二皇子都不见了，就猜测也许苏若是跟着二皇子去哪里玩了。
现在见苏若端着一盘子点心回来，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苏若跟着二皇子出去转了转，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莫悠悠突然外出，把打扫偏殿的活都留给了香草，她为此抱歉了两句。
香草连忙摆摆手，悄悄道：“我们天天都打扫，很干净的，其实我今天也偷懒了呢。”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个人一边喝着清汤，一边吃着点心，香草又小声地说：“听说今天太子殿下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把皇后娘娘最喜欢的那套茶碗都摔了。”
“哦。”母控吃醋什么的，莫悠悠根本不感兴趣。
香草想起了瞥见的那一眼太子的样貌，小脸一红，继续小声道：“太子殿下长得那么好看，脾气大点也没什么。”
莫悠悠被她这句话噎住了，喝了口汤才顺下去。
照她今天对楚天这三个皇子的观察来看，太子和三皇子都属阴郁狠厉系，两个加起来还不如一个装傻的二皇子，至少二皇子还属于阳光系，还没有被彻底染黑。
如果莫悠悠知道楚铭钰心里认为她好玩，想把她带回寝殿去当玩具，估计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让莫悠悠没有想到的是，被小太监好不容易劝回去的楚铭钰，深夜又跑了过来。
她劳累了一天，刚爬上低等宫女们歇息的大通铺，香草从外面进来了。
她偷偷扯了扯莫悠悠的衣角，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二皇子了。”
恩？他又来干什么？切，不关她的事，莫悠悠只是犹豫了两秒就要躺下睡觉。
窗棂突然被人从外面用什么敲打了两下，房间里的其他几个宫女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
香草看着莫悠悠，一副她知道二皇子肯定是来找苏若的了然表情。
她又向那几个一头雾水的宫女处扫了一眼，意思是如果苏若不出去，她们肯定会发现什么。
莫悠悠心里的小人直发飙，如果香草没有见到二皇子，不用这种眼神看她的话，她肯定会装出事不关己的无辜模样。
怕就怕真如香草想的那样，二皇子是来找她的，如果见不到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最坏的设想是惊动到了皇后娘娘，那后果势必太恶劣，她都不敢想象。
莫悠悠越想越觉得被楚铭钰盯上是个非常大的麻烦！没办法，只好下了地，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出门，楚铭钰从阴暗的角落里蹿了出来，站在她面前咧嘴傻笑。
看他那样子，的确是来找她的。
他已经沐浴过了，洗去了脸上的脏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莫悠悠看了看他的身后，没有发现小太监的身影，估计又被他甩开了。
她挑眉，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烦，压着声音问：“你又来干什么？”
“找你玩。”
……玩泥煤！莫悠悠磨了磨牙：“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明天还要干活呢！哪有精力陪你玩！”
莫悠悠的态度让楚铭钰一下子扁下了唇角，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好像莫悠悠不安慰他的话，他马上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是我祖宗行了吧！别吵到别人，我就陪你玩一会儿！”
见莫悠悠答应了，楚铭钰转悲为喜的速度快得让莫悠悠吃了瘪一样，根本没法和他较真。
楚铭钰朝着莫悠悠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跟着他，然后快步隐入了阴暗的地方朝外走去。
带着莫悠悠到了宫里的藏书阁，楚铭钰取下了宫门外亮着的一盏宫灯，推门走了进去。
根据楚铭钰多年的经验，这里夜间少有人来，不用担心会被打扰。
偶尔在年关之时才会来打扫的太监，也只在白天假装做做样子，将靠近门口的书架胡乱擦拭了事。
一直走到最后一排书架旁，楚铭钰才放下手里的宫灯，弯腰从书架下面抽了两个软垫出来，摆到了莫悠悠的脚边：“坐。”
莫悠悠知道这是他晚上经常来看书的地方，并不觉得意外。
你要挑灯夜读，你随意啊！为什么要我作陪？
瞪了他两眼也不解气，发脾气也像拳打到棉花上，莫悠悠只好忍气吞声，绕过了垫子，曲腿坐下了身。
见她一直很乖，楚铭钰开心地笑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甚至都不用伪装成傻笑。
他又走到了另一侧，从角落里取出藏着的油灯拿了过来。
一盏宫灯和一盏油灯，光亮两相辉映，构成了属于他的一方天地。
从书架上抽出他读到了一半的史书，楚铭钰在莫悠悠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他一手托书，一手在腿上动着手指，写着文字笔画，暗中观察着莫悠悠。
如果她看出了什么，或惊诧或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想要自作聪明要挟他的话，他就会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让人知道他的秘密，他很期待看到他这个傻皇子夜里在这里认真，她会作何反应呢。
如果她通过了他的考验，他就可以彻底毫无疑虑地把她要到身边来。
这么多年来，他会一个人夜里跑到这里来，一个人，一个人思考，看累了倒地就睡。
今晚，却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他，她的气息环绕在他周围，让他觉得温暖和安心。也许他并不是想要个好玩的玩具，而是想要个能安静地陪在不装傻的他身边的伙伴？
心有分神地读完了两页书，身旁的莫悠悠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楚铭钰心里吃惊不已。
他的目光从手里的书页上抬起，落到了她的脸上，发现她正以一种十分无聊、无奈、又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她都不问他为什么看书吗？她不奇怪他这个傻皇子的这种不该有的举动吗？她知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是不是傻？一连串的问号在楚铭钰脑海里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