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啊！即便太子是太子又怎样，皇后早已失宠多年，被皇上忘之脑后，只要你能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还有娘帮着你，他日你必定……”
楚霁威忽然站起了身，他就知道阮贵妃心比天高，否则，她又怎么会从一个底层的礼物，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呢。
如今她手上又有了自己这张皇子牌，说是为了他，还不如说是为了她自己更高的追求。
“贵妃娘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身子根本装不下你这么大的野心。”
阮贵妃吃惊地抬头，看着比她高一头多的楚霁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她同样褐色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温度，像看着一个让他不齿的陌生人一样。
停滞的空气中，她和他对视了片刻，倏地她笑了，仿佛丢开了少女的纯真外表，刚刚因痛而泣的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笑容妩媚的妇人。
“每个人活着都有目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取，有什么不对？”
阮贵妃握着帕子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一侧肩头，顺着手臂缓缓滑下。
“我能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用血和痛换来的，我付出，自然是为了求回报，有什么不对？”
她神色坦然，平静地说出根本无需回答的问话，对她来说，任何为了得到而付出的努力，都无可厚非。
想起那间阴寒彻骨的点梅轩，阮贵妃眯了眯眼睛，痛感仿佛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蔓延至全身。
楚霆不是好女色之人，女子对他来说只有两个用处，一个是传宗接代，生下他所爱的男孩的容器，另一个就是作画的颜料。
楚霆喜爱红梅，爱画红梅，点梅轩的墙壁上挂着各姿各样的红梅图，大多都是用阮贵妃的鲜血画成的。
他对她的宠，是因为她乖巧顺从，她主动投其所好，她甚至能在为他当血色调色盘的同时，还笑着夸赞他。
片刻的失神之后，阮贵妃顿住的双手动了动，手指卷弄着帕子，看着楚霁威那张五官精致、俊美出尘的脸，笑着说：“我生了你，又把你生得这样好，本就是于你有恩，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在宫外头过了这么多年潇洒自在的日子？”
楚霁威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贵妃娘娘用现在这副模样说话，让人看着顺眼，听着顺耳多了。无知少女或纯真或哀伤的形象，并不适合娘娘。”
“是吗，也罢，不过，纵使你再不情愿，你我现在也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做为我亲生的儿，你不助我也就罢了，至少不能碍我的事。我们各自不打扰、不干涉。”
阮贵妃缓缓地走到楚霁威身旁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也不装纯真少女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你的样子，今天也不是来和我谈母子情的，说吧，你有什么事。”
眼前这个冷情的阮贵妃才是她的真面目吧，楚霁威真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奢望过亲情，毕竟没人喜欢品尝希望破灭的滋味。
“南宇皇上寿辰将至，我打算向皇上请旨，去一趟南宇，顺便看看师父。”
他倒是念念不忘他的师父，阮贵妃哼了一声，她当然不会单纯地以为，他只是来告诉她行程安排的，“然后呢。”
“在此期间，皇上会得到消息，从太子宫里发现一些他不希望看到的东西。”
阮贵妃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盯着楚霁威的眼神中含着浓烈的兴趣和期待：“我能做点什么？”
楚霁威瞥了她一眼：“很多，比如皇后想要找皇上求情的时候，比如太子想要抵抗犯上的时候，娘娘这么多年的经营，想必也有些人可用吧。更何况，皇上宠娘娘，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实。娘娘说的话，皇上怎么样也能听进去一些。”
啊哈，阮贵妃笑了起来，看着楚霁威的眼神颇含赞赏之意。
“我就知道，那个阴晴不定的太子看你如眼中钉肉中刺似的，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原来你早有安排，还敢大胆地外出，有这种胆量和魄力，不愧是我亲生的儿子呢。放心吧，会发生这种好事，我定会派人盯紧些的。”
听阮贵妃说完，楚霁威转过了身，朝宫外走去。
他不怕她不插手，也不怕她临阵倒戈出卖他，毕竟如她所言，他们在一条船上。
走到门口，身后响起了阮贵妃语调慵懒的声音，“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得到皇上宠爱的吗？”
楚霁威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扫了一眼她的手臂：“娘娘不是说过了么，用血和痛换来的。”
他挑了下眉，万分感慨的情绪藏在眸底，语气极其认真地说道：“贵妃娘娘可谓女中豪杰，着实令人佩服。”
……
南宇国晋阳城
苏若同往日一样，早晨听到房里的动静，端着铜盆走进了莫悠悠的房间。
莫悠悠正坐在床榻边伸懒腰，突然铜盆撞击地面，同时水泼洒出来的巨大声响，吓得她的懒腰都没伸完，刚刚还半睡半醒的状态瞬间彻底清醒了！
“怎么了？”
苏若也被铜盆的响声吓了一大跳！
她不是故意要摔盆的，她只是手软了，她吃惊地盯着莫悠悠，结结巴巴道：“小、小、小、小姐？！”
什么小小姐？莫悠悠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苏若这种表现让她怀疑她是不是突然缩水了，回到了幼年时代？
仔细确认自己还是那个成年的自己之后，莫悠悠以一种看病人的眼神看着一大早就不正常的苏若，心想着是不是最近催苏若写文，催得太紧了，导致她压力太大，有些神志不清了？
“小、小姐？！”
“你说什么啊？你家小姐我听不懂！”
苏若发现自己一时失去了正常的说人话的能力，也有些无措。
她跑到梳妆台上拿起了铜镜，又跑到莫悠悠面前递给了她。
在她比现代的灯泡还要亮的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莫悠悠接过了镜子，照了照。
咦，美人呐，恩，这是她，对，这是她自己，淡定，莫悠悠照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不错，还好没毁容啊，恢复如初美美哒。
放下镜子，莫悠悠十分平静地对苏若道：“冷静点，如你所见，这就是你家小姐的真实容貌。”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