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后两股相反的力量拉扯的知焉,早就坚持不住的现出痛苦表情,听到谢南城和埃吉尔的话,艰难地扬起小脸,先看向谢南城。
然而谢南城眼里心底只有再依依,已经开了头,接着就像开闸的大坝,把心底的声音一股脑倾倒出来:“再这么下去,非但救不了她们,连你自己也要掉下去了,算我求你,放手吧……”“求”这个字眼,在谢南城这里,绝对算得上稀奇罕见。
谢南城这个反应,对于知焉来说,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可亲耳听到后,还是不可避免感觉心酸,她眼神一黯再黯,最后扯出一抹苦笑,把视线转到埃吉尔脸上。
就在知焉打量谢南城的同时,苏爽也在叫骂:“人面兽心的谢南城,不肯救我也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你就不怕遭到大家的唾弃?”
那厢,埃吉尔和知焉四目相交,沉默对视了一会儿,知焉温和地笑起来,并用唇语说:“一直以来,多谢你了,今后怕是还要继续麻烦你,帮忙照顾我的父母。”
埃吉尔目光中到底流露出不舍。
再依依没有理会谢南城在她耳畔的絮叨,之前是一手扒窗框,一手抓着知焉,因为不堪重负,转为双手同时抓住知焉,她没精力去看知焉和埃吉尔的互动,只是格外吃力地向埃吉尔解释:“就像你无条件的相信我,我也相信她,这些年,你给予我那么多帮助,始终没有机会报答你……再坚持坚持,下面的人或许就想出办法来了。”
注视着知焉的埃吉尔,眸光流转,半晌后幽幽一叹:“依依,她这样很痛苦,你还是放开她吧!”
谢南城一直在劝着:“依依,你的身体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赶紧松手吧!”
知焉最后把视线对上位于她正上方的再依依,感激地笑笑:“你很好,如今苦尽甘来,请多加珍惜,保重!”
俏脸红得发紫的再依依,眼睁睁地看着知焉吃力地举起那只还攥着扎中苏爽的穿刺针,逐渐逼近再依依紧抓着她的手。
早就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全靠执念支撑,这个节骨眼上,哪怕遭受一点刺激,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再依依明白自己绝对挺不过去,慌乱摇头:“不——”
苏爽高过太监的尖锐叫喊盖住再依依的嗓音:“你个贱货,等我上去的,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别拉着我给你垫背!”
听到苏爽因恐惧而变调的尖叫,知焉扯出个心满意足的坏笑:“哈,真解气,痛快!”
言语间,穿刺针贴靠上再依依,但并没有扎她,而是用针尖小心翼翼地翘起再依依的手指。
谢南城看着知焉这动作,立马明白过来,这根针刚才刺破苏爽的手,针尖上沾着苏爽的血,一旦刺破再依依的肌肤,让两人的血液相融,很有可能使再依依感染上苏爽那恐怖的不治之症,思及此,谢南城的嗓音变得难以言喻:“依依,拜托——拜托你让她去吧!”
埃吉尔盯着知焉手中那根明明沐浴在温暖阳光下,却闪耀着寒芒的穿刺针,终于再次开口:“这是她的选择,你还是尊重她的决定吧。”
再依依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微微摇头。
知焉停下手上动作,看向还在坚持的再依依,毕竟穿刺针十分锋利,就算自己再小心,可一旦出现一点点偏差就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放开——”
再依依咬牙闭眼摇摇头。
知焉将穿刺针拿开,就在谢南城尝试把吊着的心稍稍放一放,不想知焉突然调转穿刺针的前后方向,拼上最后一股劲,将针尾狠狠扎向再依依还没放开的手。
这根超长的穿刺针,通体金属,尾端虽不比针头尖锐,但也是凸起的,这么结实地来它一下,叫再依依如何承受得住?
知焉如愿脱身,在苏爽比杀猪还高亢的尖叫声中,快速坠往楼下。
与她二人一同落下的,还有由于手势改变而再无阻拦的菩提子手链,在手链脱出的瞬间,再依依也昏厥过去,谢南城眼疾手快把她拉回窗内,紧紧揽入自己的怀抱,快速退离窗边,表情和动作,比乞丐获得稀世奇珍还激动欣喜。
方才劝说再依依放手的埃吉尔,在再依依真的松开后,与谢南城合力把再依依拉回来,随后并没有和谢南城争抢软玉温香,反倒撞开谢南城冲到窗口,伸头向楼下看去,并喊了一句:“依依——”
如此跳跃的情形,要是围观群众还在,肯定认为这是一群脑袋短路的戏精在即兴表演,好在程宇莲足够清醒,在事情朝着奇怪方向转变之前,已经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早早清场,此事站在窗边向下望去,嘴里极小声地咕哝:“《墨菲定律》说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过去隔三差五吵着闹着要跳楼,这会儿真的坠楼了。”
在场众人全都板着脸,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模样,但还是有人留意到状态明显不对的埃吉尔,上前护着他,防止他情急下做出过激举动,把情况搞得更严重。
楼下,由于苏爽的挣扎,导致最后知焉还是滑脱出救生气垫,脑袋磕到坚硬的地面,血色从下面蔓延开来,很快侵浸跟着掉下来的菩提子手链。
与此同时,同一栋住院楼,位于不同病区的vip病房里,怀抱“重生娃娃”,安详地坐在轮椅上的谢奶奶,停下一直哼唱的摇篮曲,从住进来就充满迷茫的混沌老眼蓦地一亮,嗓音也不再含含糊糊,清晰地说道:“咦,依依回来了?哦,又走了……”
原本坐在谢奶奶轮椅对面,安静地观察谢奶奶“哄孩子”的锡予,听到这话后,皱着眉头说:“我妈妈早就回来了,也没乱走,毕竟我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