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过来时,看到已经是满屋子的人了,爷爷,老村长,爸爸,妈妈,王伯伯,李婶儿……还有我救下的那个女娃子,大家竟然都在。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看到我醒过来,妈妈一把抱住我,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爸爸也不住的叹气。爷爷一边抽着他的水烟袋,一边紧锁着眉头,脸上的皱纹看上去更深了。
“宝生,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大家都沉默了好久,忽然老村长问我,一边眼睛不住的往旁边的女娃身上瞟。
我把当时看到的都说了一遍,那女娃一边听一边又不住的流眼泪,村长听了之后也不住的叹气,直说“造孽啊造孽啊”。
不过我却没有什么感触,也许是救下了一个人,比较有成就感吧,我却是反而更不怕了。
听到我说那女鬼被我的小刀划伤了之后,大家一阵惊奇,都有一点不相信,但是王伯伯说,鬼都怕锋利的东西,比如剪刀啊,菜刀啊什么的。大伙儿纷纷了然。
“没想到平坨村的这么狠心,怪不得当初他们死活要把人埋我们村里,还以为真的是我们这里风水好他们孝顺的,原来是想让我们当他们的替死鬼。”
李婶儿愤愤的吐了口痰,肥胖的身躯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就是,当初我就说怎么就好心还每家都发了烟,都是乡下的他们那怎么就有钱的,原来的安的这心。”
另一边也有人跟着起哄,但是下意识的,大家也都把目光投向了村长,等着老村长说句话。
老村长沉默了许久,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那个女娃,再次询问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村长真的已经很老了,他就像我爷爷一样,勤恳,辛劳,为村子里的每个人着想,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浑浊,但每当这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安心。
我点点头,床的另一边,那个女娃也点点头,并且她说道:”那个鬼,她还会再来的。“声音里满是哭腔,细细的让人心里觉得痒痒的。
”你怎么知道?“村子转头看着她,眼神里透露出些许严肃。
女娃没说什么,只是缓缓转过身,这时,大伙儿才看到她的背上,是一只黑色的大手印,这么大的手印贴在那蜜色的嫩背上,着实有些吓人。
”粥来了,先让孩子们喝点粥吧,大晚上的他们都还没有吃晚饭呢。“随着薄薄的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我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吓得几乎一哆嗦。
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害怕,连忙抱住我,说道:这是你原来余伯伯的女儿,后来去城里打工,就嫁在城里去了,还不快叫余姑姑。”
我有些怀疑,但还是低低的叫了声“余姑姑”。
那余姑姑不好意思的拿毛巾擦擦脸,说道:“不好意思啊大侄子,姑姑吓到你了,这是城里人的化妆,就是把脸上都涂上粉,看上去皮肤就比较白了。”随着她的擦拭,脸上也渐渐回到了我熟悉的蜜色。
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位余姑姑吧,我对城里人的化妆始终心里抗拒,也可能因为这样,我更是喜欢云丫头健康的蜜色的皮肤。云丫头就是我救下的那个女孩子,她叫余云仙。
余姑姑就是村里余伯伯的女儿,余伯伯因为身上一直病重,余姑姑因为是独生女只好一个人负担医药费,后来听说城里能挣钱,便决定去城里打工。
后来余伯伯在医院实在撑不住了才去世,而且去世之前说还希望会村里下葬,于是前年也就回来过一次。我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位余姑姑的确是有点眼熟的。
“我跟云丫头今天也才刚回来,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大侄子你也先将就下喝粥吧。”
余姑姑很热情的把碗一把塞给我,然后又走到另一边,跟她女儿说道:“你看看人家宝生哥哥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还没说谢谢呢。”
那女娃听着,连忙擦擦眼泪,很认真地看着我,怯怯地说道:“谢谢你,宝哥哥。”
暖黄色的白炽灯下,我这才发现这个女娃有多俊:
圆圆的带点婴儿肥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因为刚刚的哭泣蓄满了水雾,她扎着两个羊角辫,但是因为之前和女鬼的拉扯,辫子已经松了下来,但是这丝毫掩不去她的好看,我一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娃。
很多年后,当我读红楼梦中宝黛初见时的情景,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这个画面。
“余姐,你这姑娘生的可真俊,看把我们家小子都给看花眼了。”忽然我妈取笑起我来,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边低下头装作专心的喝粥,一边偷偷的瞥向拿女娃。
余姑姑对妈妈的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于是转向那女娃,说道:“你宝生哥哥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快跟她自我介绍下。”
那女娃也是脸上红彤彤的,低低的看了我一眼:“宝哥哥,我叫余云仙,我今年六岁了,上幼儿园了,你叫我云丫头就好。”似乎是背书一样,她说完也低下头来喝粥去了。
我们这边的说话暂时将原来沉闷的气氛冲淡不少,村长站起来对大家也介绍道:“这个是余丫头,虽然老余头已经走了,但大家乡里乡亲的,都要互相帮衬着点,这余丫头以后就回来了,大伙儿也都要照应点。”
听到这里,大伙儿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还是都点头应和。村长说完,又转过去跟余姑姑说道:
“余丫头,你出去年头多了,村里可能有些人都生了,你也不要怕,有事就找我们,老安家离你们家也不远,也可以互相帮衬,老安子也是你爹当年拜把子的兄弟,你们多少也算个本家。”
余姑姑听了连忙说“是”,一边笑道:“这村里我还不知道学校在哪里,云丫头六岁也是该上一年级了。”
老村长显然不懂什么一年级,只好说道:“村子里的学校是希望小学,教书的就是老安子,你找他就好。”
听到这里,爷爷也站起来,说道:“这个没事,等这两娃休息几天,我让宝生带云丫头去就好了。”
余姑姑也说好,事情都安排差不多了,这时有人提起那坟,又问道:“那这坟的事儿怎么好呢?”
毕竟村子旁边有个东西,大家心里都是惶惶的,何况白桦林那边又是我们村口往外界的必经之路。谁家没个事要走亲戚什么的,而且那东西也不一定就真的会一直待在林子里,万一哪天跳出来咋办?
老村长沉吟一会儿,说道:“这事不难办,明儿个我就去找隔壁村的,另外,老王,你认识的人多,明儿个你出村去请个先生来吧。”
老王就是王伯伯,说起他来,在我们村也是个名人了,因为会一点功夫,胆子又大,早年间还跟着红军做过后备医护员,所以我们家哪家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请他看看,他人也好,所以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据说当年我们村里不太平的时候,也是他请的先生来的。这个故事我也是听爷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