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外调
第二天郑慧心果然守信将翠儿的卖身契送了过来，这样一来翠儿的安全才是彻底的保证了，郑卿月派人上盛修府上偷偷将人接回府上。
翠儿一进门就流着泪对着上首的郑卿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翠儿谢小姐救命之恩！今生愿结草衔环以报小姐的大恩大德。”
翠儿身世凄苦，自幼便无父无母，被姨父姨母卖给了人牙子复又被倒卖给了杜氏，杜氏母女不是好相与的，翠儿熬成今日的大丫鬟可没少吃苦，没少挨打，每日活的小心翼翼的甚是辛苦，这次鬼使神差的出手帮郑卿月后自己也有些后悔，本是怜悯郑卿月，却忘了自己的处境，这件事后若是自己回到郑慧心身边可就没有命活了，所以昨天一夜翠儿都没睡好，满心惦念的都是自己可怎么办，一个丫鬟的死活谁会在乎呢？没想到今早郑卿月竟然派人接自己回府，还帮自己赎了身，让翠儿又惊又喜当即决定一辈子都要伺候在郑卿月身边报恩。
郑卿月亲自起身将翠儿扶了起来帮她拂去身上的灰尘亲切的拉起翠儿的手“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去通风报信，我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看你家中也没个可靠的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跟在我身边可好？”
郑卿月是真心感激翠儿，正好身边缺一个大丫头伺候，若是翠儿能留下就更好了，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很对自己的胃口。
此举正中翠儿下怀，闻言连忙点头，不住的应承，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翠儿欢天喜地一阵后忽然想起什么，瞧着身边没有什么人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交到了郑卿月的手中，红着脸笑了笑“这是临行时四皇子让奴婢带来的……”
翠儿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以后的主子可是四皇子看重的人，不说别的就看那日听到郑卿月出事之后盛修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就非常不一般。
郑卿月一惊，慌张的看了一眼翠儿，莫名的就是心虚，赶忙接了过来，翠儿识趣的退了下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待确定屋内没人后郑卿月连忙展开了手中的信封，依旧是那俊逸工整的字体，信很短不过寥寥几个字“三日后，迎客楼三楼雅间”
迎客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一席难求。
郑卿月搔搔头，这是约自己去见面？怎么也不说的清楚一点？……接着便开始纠结是去还是不去的问题，若说是去，自己一个闺阁少女同男子私下约见于理不合……但是细一想来自己同盛修这几次见面那次没有些肢体接触，早就于理不合了……若说是不去……郑卿月心中还是有些想去的……
一面是理性，一面是感性，郑卿月自己也晕了，索性不再想，倚在榻上读起了书，但是脑中却不停的冒出问题，自说自话的演起了小剧场
他找我干什么呢？
为什么约在迎客楼？……
我穿什么去呢？不行，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赴约呢？太不矜持了！
可是若是他万一有什么事要商量呢？……什么事呢？关于郑慧心的吗？……
忽的想到那日马车上盛修拉自己手的情景，脸上一红，做贼心虚的打量一下四周确定无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才放心。
如此想来，整整一个时辰，郑卿月手中的书卷竟是一页也没有翻，就连晚饭吃的也是食不知味。
第二日一早，郑卿月照常去给何氏请安，平日里每天郑慧心都非常献殷勤的早早怵在何氏的屋子里左右忙活，郑卿月见着心烦也就将请安的时间向后拖了拖同郑慧心错开来，而今天郑慧心正在被禁足每日来不了，郑卿月也就早些来请安了。
何氏这么多年的节俭日子过惯了，即便是现在府中的财务已经好转许多却依旧崇尚勤俭持家，是以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多，一大清早下人们都各忙各的，郑卿月进院的时候偌大的院子竟没有下人。
郑卿月也不等人通报，移步来到何氏的房前，刚要进门，却听到了里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着像是何氏同郑临。
“娘，孩儿想过了，明天我就向皇上请愿外调。”郑临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郑卿月大吃一惊，外调！哥哥在京城一切顺遂为什么要外调？
吃惊的捂住嘴，示意意红噤声，郑卿月立在门前凝神细听起来。
“外调！？为什么？”何氏一脸的吃惊“怎么？翰林院有什么麻烦吗？”
郑临摇摇头，笑笑“翰林院一切都好。”
“那为什么要外调？”何氏很是不解。
郑临踌躇半响，终于开了口“娘，月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我想了一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句实在话，咱们家在京中现在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空有其表，即便现在处境好些了，但是官位不大，京中多权贵，谁能真心实意的瞧得上咱们呢？……月儿生的太好，京中多赵志清之流，这种事情有了一次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呢？这次是有王爷相救侥幸脱险，那么下一次呢？”
“即便是这样也不用外调吧……”何氏皱眉劝阻道“总是有方法的，大不了咱们小心些。”
郑临摇摇头“我忙着政事，顾不得月儿许多，而娘你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月儿不让她出门吧，再说现在月儿年纪小还提不上婚嫁等事，若是再过两年月儿大了，那些家中有权势的好色之徒若是上门提亲怎么办？咱们家势单力薄怎么应付？一旦有了这种情况在我的前途与月儿的幸福中娘亲你会怎么选呢？我不想让娘为难，官场上的糟污事实在太多，我们不一定能护的住月儿啊……”
郑临语气凝重的说了一箩筐的话，门外的郑卿月却是听明白了郑临的意思，不由一股暖流划过心头。要知道京中有些人家为了搏前程都恨不得能有高官看上自己的家眷，主动将人送上门，哪里还管姑娘家的死活，只期望能攀上关系求人有门，可是反观郑临却是一直为自己着想，为了护住自己竟然想要牺牲前程外调离开京城，郑临现在发展的正好，这样下去必有作为，一旦外调，天高皇帝远的，若是皇帝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人还好，若是想不起来你就是一辈子的外调，仕途无望！
“我想过了。”郑临又开了口“皇上现在待我不薄，一旦外调必是个差不多的差事，离了京城没了这么多的权贵咱们可以将月儿护的好好的，至少能给她谋一份好亲事，让她下半辈子过的顺遂，也好过在京中提心吊胆的，经过这件事月儿应该是吓坏了。”
何氏闻言心中犯苦，一方面郑卿月的处境却是让人担忧确实应该想个法子，可是另一方面又舍不得郑临的大好前途，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人怎么抉择“可是这样一来你怎么办？寒窗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成了器，就这样放弃了？”何氏踌躇着开了口。
郑临幽幽一叹，呼了口气“您和妹妹为了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对月儿不管不顾呢？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只要她过得开心什么都值得。”
郑卿月听到这里早就已经泪流满面，这一世虽然没有上一世锦衣玉食的生活，郑卿月却收获了最为珍贵的亲情，比起从前那冰冷的金丝笼，一心政事的父皇，美丽雍容却一心关注儿子成才的母后，郑卿月更喜爱今生这个小小的，不富贵却充满温暖的家。
何氏左右思量，终究是点了头，儿女的快乐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郑卿月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事情最终的归属，连忙拉着意红离开了，自己这副模样不能让何氏两人看见，只不过是徒惹他们伤心而已。
回到了如意苑郑卿月让意红等人退下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闷闷不乐，牺牲哥哥仕途而换来的平静让郑卿月很自责，忽的眼光扫过烛台下压着的信纸，脑中顿时一团乱麻，若是哥哥一旦外调，自己同盛修可以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那么这个约自己还有必要赴吗？还是趁着没有陷得太深及时收手呢？
有时候越是在乎，越是想要拥有，就越怕受伤，就越是小心翼翼的靠近，郑卿月恰巧就是那种人，心中虽然对盛修怀抱着憧憬，却又害怕盛修是否同自己一样真心，而两人是否会有好的结果，她的爱不是义无反顾，或者说两人之间的交集还不值得她义无反顾全身心的信任，而现在她该怎么办她自己也已经想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