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或热带季风气候,雨热充足,水稻可一年两收,分别是六月份与十一月份。
十一月份的林边乡,草是绿的,树是绿的,唯有金色的稻田,风吹下,宛若璀璨喜人的波浪,给人以无限希望!
拿着吴亮自制的镰刀,阿莺母女,吴亮,壮孙,分成四行,在稻田中推移,所过之处,留下一座座金色小山与光秃秃的稻杆,昭示他们的劳动成果。
四人之中,阿莺母亲是与水稻打交道最多的人。然而,她并不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这辈子,第一次收稻子的吴亮,开在最前方,整整拉开三人六七米,且距离还在增加。不是阿莺他们消极怠工,也不是吴亮逞强表现,只因自己太有劲,随随便便就是收割机模式。
“吴亮大哥,你的镰刀真好使!割稻子太锋利了,简直省了好多劲!”吴亮正在埋头收稻子之际,传来阿莺婉转动听的声音。
听阿莺夸自己,吴亮停下手中的镰刀,站起身来,嘴角微微扬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阿莺妹妹,镰刀确实好锋利,不要把手割到,要不我会心疼的。”吴亮打趣道,转而,他意识到阿莺母亲与壮孙还在场,就补充道:“阿姨也是!”
阿莺母亲看了看吴亮,露出一个温馨的微笑,应了一声。
四人合力之下,加上吴亮这台收割机。一天的功夫,稻子已被收了三分之一有余。按照现在的进度,无消两天,稻子即可收完。
然而,收割稻子只是第一步。捆稻子,挑稻子,脱粒,扬谷。其中大部分工作是女人干不了的,她们只能帮着打打下手。这些活均被吴亮与壮孙承包了。其实,换一种说法,大部分活都是吴亮干的,壮孙仅仅干了一丢丢。
要是普通人,第一次收稻子即承担如此工作量,指定会活活累死的。不过,吴亮是练过长春经的人,不在普通人之列。干这些活,对他来说,仍是在养花养草。
萍水相逢,吴亮为自家承担这么多。阿莺一家人着实感动,在他们内心深处,吴亮已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不过此刻,吴亮心中荡漾着一丝涟漪。现在是一八八二年的十一月份,眼看中法战争即将爆发。自己还在小小鱼村‘闲混着’,能为华夏作何贡献?
这不是他的初衷!看来,他要去更大的地方,寻找发迹的机会。眼下,离自己最近的城池是打狗港,即21世纪的台湾高雄市。一八八二年的打狗港,也算得上繁荣。
“什么?小哥你真的要走?”阿莺父亲坐在床上,浑浊的老眼中流露一丝不舍。他是一个耿直的农民汉,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挽留吴亮。
对阿莺来说,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对吴亮产生了依赖感。吴亮的离去,让她仿佛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然而,从吴亮的目光中,她看得出他的决心。她知道,挽留不如期盼。
“吴亮大哥,你还会回来吗?”阿莺的身体微微颤抖,倔强的泪水在眸子中打转,仿佛在强烈传达自己的不舍。
“哈哈,阿叔阿姨、还有小阿莺,不要这样,我现在可是你们家的一份子。我只是外出云游的候鸟,这里永远是我的避风港。再说了,我的两个弟弟---牛顿、艾斯坦,暂时还要借宿你们家,我怎会不再回来?”吴亮见气氛僵硬,连忙挠挠头,笑着说。说话间,还帮着阿莺拭泪水。
听吴亮这么说,原本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些许。在阿莺父母心中,吴亮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们甚至把他当作准女婿。既然他如此保证,他们也就放心了许多。
刚刚还雨带梨花的阿莺,见吴亮这么说,红肿的杏眼恢复了一些神采,甜甜地说道:“吴亮大哥,你要记得你说的话!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就把你的两个弟弟饿成瘦子。阿莺说道做到!”说罢,阿莺咯咯一笑。
牛顿、艾斯坦这对兄弟,对吴亮的离开也是依依不舍。他们隐隐认为是吴亮嫌他们笨,想要甩开这对累赘。好在,经过吴亮一番细心开导,两人也就释怀了。
经过阿莺打探,最近村子里要卖一批大米,而目的地正是打狗港。到时候,会有一艘大船在林边乡停靠。吴亮正好可以搭顺风船。
临走时,阿莺母亲东拼西凑,弄了十两银子,硬要塞给吴亮当作盘缠。吴亮知道这十两银子意味着什么,一心拒绝,半开玩笑道:“阿姨,弄这些银两,还不如干鱼、饭团实在。再说了,这里距打狗港这么近,到了那,我还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没有用到银子的地方。”
两人都很执意,无奈之下,吴亮只好选择折中之法,拿了五两银子。剩下的五两银子,说什么也不要。
在林边乡的小码头上,正停着一艘大货船。由于货船只停靠一个小时,好几位工人正忙着搬运大米,不敢有丝毫耽搁。
此船除了装载货物,还兼职运输一些乘客。所以,除了搬运工,还有一些不同装扮的人登上船,加在一起大概有一二十人。
今天,只有阿莺母亲一个人送吴亮,他知道吴亮惦记阿莺,便解释道:“吴亮小兄弟,阿莺今天有些不舒服,不能来送你,她让我代她向你送行。”
表面上,吴亮表示理解。但他不是一般人,他练过长春经,眼力远超人类。在吴亮瞳孔中,百米开外的一棵小树下,正站着一位泪人儿。
树下的阿莺,面颊一阵红,一阵白,湿漉漉的眼睛遥望着这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述说,可是,只有泪水能够述说她的情感。
“阿莺,等着我载誉而归,那时,我将亲手揭开你的盖头。”吴亮在心中对自己说,然后,他默默地登上货船。
随着货船一声长鸣,滚滚黑烟从巨型烟囱中冒出。吴亮看着远处树林,告别陪伴他一个多月的小渔村与渔家少女阿莺。
对于此生的吴亮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坐蒸汽货轮。在货轮桅杆上,赫然挂着大清的龙旗和英国的米字旗。很明显,这艘货轮不是华夏制造的。
的确,与欧美的造船技术相比,大清就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即使他看不上此船,落后的大清亦造不出。他发誓,要造出世上最快的战船,最大的货轮,献给华夏!
货船的前部是船楼与烟囱,后面堆着满满的货物,被帆布遮盖着。在船楼上与甲板间隙,站着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不乏外国人。
这里就是一个小社会,教书匠,商人,农民,还有背着大刀的江湖混子。吴亮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顺眼之人,打算结交一二。
不一会儿,他注意到两人,其中一人带着大帽,披下的纱巾将其面目遮住。他一身男装,双手合在胸前,坐在长椅上,十分飒爽。不过,以吴亮的眼力,早已透过黑纱,将其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一张如玉雕的瓜子脸,秋水一般的眼眸,嫣红的嘴唇,俨然一位大美女。只不过,她的眉宇间透露一丝英气。除此之外,她那如雪的肌肤似乎有些苍白。吴亮猜测,此女可能受了伤。
从遮面女子透露的气息,吴亮隐约感到此女会武功,且功力不低。
她身旁的老头则显得有些不济。一副羸弱的样子,似乎随时就会一命呜呼。
带着一丝好奇,吴亮走向前方,就想与两人打招呼。然而,在他之前,几个背着大刀的汉子,一脸淫笑,走向两人。
其中,一个脸上长疤的胖子一脸色相,咧着大嘴说:“小妞,不要以为穿着男装,大爷就认不出你!你的胸出卖了你!哈~哈~来,让几位大爷帮你揉揉!”说话间,就要逼近遮面女子。
遮面女子眉头微颦,有些嗔怒,面现一丝杀气,就在她站起之际。身旁的老头干咳一声,拉扯住遮面女。
就在这时,吴亮闻道一丝血味。味道极小,在船上,只有他和狗可以嗅到~~这更加坐实女子受伤的猜测。身上带伤~~黑纱遮面~~羸弱老头,会武功而刻意隐忍,种种迹象表明此女不一般。
吴亮知道,是该自己登场的时候。他打个哈哈,大步上前,拦在持刀胖子前,笑盈盈地说道:“这位胖哥,你这副长相,不怕吓到我家少爷?!”
突然冒出的小子是谁?我怎么成了他家少爷?遮面女子眉头微颦,有些搞不清状况。羸弱老头则满眼玩味,倒要看看黄毛小子接下来有何举动。
带疤胖子也是一愣,这小子谁啊?!他耸耸鼻子,不善地说道:“你家少爷?我刚才怎没见你跟他俩站一块儿?再说了,胸放那摆着,当我瞎啊!滚开,我去检查检查!”
说话间就要推开吴亮。见此,吴亮并未闪躲,而是任他推,并且连忙解释:“这位胖哥,这你就看错了。我家公子比较娘。再则,不知为何,他的胸从小就大,容易让人误会。为此,我家老爷让我暗中保护!堂堂男子汉被人调戏,说出去,吾家老爷面目何存?~~”
不过,刀疤胖子并未听他解释,还是一掌推了过去。表面上,吴亮在解释,未有任何防御动作。谁知,当胖子一掌挨到吴亮之际,居然一个踉跄,倒退回去。
刀疤胖子大怒,叫嚣道:“哎呦,你小子活腻了是吧?!还敢顶我?!”
“胖哥,大家都看见了,我并未顶你啊!”吴亮示意围观之人,众人皆点头同意。这下,刀疤胖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怒斥道:“还敢顶嘴!”说话间,直接一掌打向吴亮。
吴亮冷冷一笑,仍屹立不动,任刀疤胖子一掌打来。这回,就连身后的遮面女子亦按捺不住,倒要看看黄毛小子能否顶住这掌。毕竟,两人体格相差甚远。
dong~!巨响过罢,吴亮面不改色,稳稳站在原地。于此形成鲜明对比,体格胖壮的刀疤男倒退两米,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写满‘爷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