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萧宇虚岁十六岁了。身体虽然还很瘦,但是骨骼已经长大,高高瘦瘦的样子潇洒极了。
少主陶玉也是一般,身量和萧宇差不多,稍稍矮一点,有些胖,但是看上去很协调,也是一个帅哥。
若水的变化最大,小时候她的头发干枯,现在却有一头柔顺如云的乌发。身体完全发育,面容如同皎月,身材窈窕,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
他们三个人在秋凉城已经非常有名,几乎连街上的乞丐都认得他们,人们叫他们“秋凉城三人帮”。至于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则没有人记得了。
从这个外号就可以知道他们三人关系极好。
这五年里,秀月禅师倾囊相授,将自己的毕生武功都教给了他们三人,还针对他们的特点,给他们定制了最适合他们的绝技。
城主四十五岁那一年,花重金请秀月禅师教三人学武,如今城主已经是知天命之年。由于身体一向不好,这几年已经在府中清幽之地闲居。城中事务都交给石夫人决断。
萧宇在猜测,石夫人早晚会将城主之位交给陶玉,可是会在什么时候呢?
这一天,已经是他们出徒之后的第二个星期。陶玉忽然想起那个叫做撞南墙的井边少年。在这五年中,每一天他们都会遇到他,那少年每一天都在井边读书。
“我们去看看他吧。”陶玉提议。
于是三人骑马,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井边,果然,他还在井边读书。但少年已不是少年,如今也是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了。
“撞南墙,你每日刻苦读书,可是为了功名。”陶玉说,“若是为了功名,我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南墙说:“人生在世,但求无怨无悔,功名却不是我所求。”
陶玉说:“既然你无所求,为何要每日如此辛苦读书?”
“我在书中寻找人生的意义。”
“你可找到。”
“还未找到。”
“那为何还要继续读书。”
“正因为还未找到,所以要继续寻找。”
陶玉哈哈大笑,说:“看来撞南墙这个名字可取得妙。你果然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啊。有趣。有趣。”
萧宇说:“书中自是虚幻,尽信书不如无书。你在书中寻找人生的意义,虽然无错,但也不一定全对。人生在世,大丈夫当有所作为,在自己的实践中寻找人生的意义。像你这样每日将宝贵的世间都交给书籍,实在是有些可惜。要知道,世间的书是读不完的。人生却是短暂。”
撞南墙一惊,抬头看了看萧宇,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本书,然后哈哈大笑,将手中的书往水井中一扔,说:“亏我十年寒窗,还不如这位兄弟的一句话。请问这位贤弟,你高姓大名啊?”
萧宇说:“不敢当,我叫萧宇。”
“萧宇。”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说:“贤弟的见识在我之上,只是不知你们的武功现在如何了。我见你们苦练五年的内功,想必已有所成,在下,想要请你们指教几招。”
陶玉笑了笑,心想:这书呆子还是五年前的那个样子。
若水也笑了笑,说:“五年之前,我们三人败在你手下,如今我正不服,还请这位仁兄指教。”
像上一次一样,若水依然身先士卒。
“请。”撞南墙这一次不敢怠慢。一个起手式之后,两人斗在一起,若水等交上手,又大吃一惊,心想,这书呆子整日读书倒是何时练的武功,竟然是个武学高手。
撞南墙也大吃一惊,心想,这小女子看似柔弱,本以为三招五式就可以将她打败,但现在看来,输赢还在两可之间。
撞南墙于是大喝一声,说:“好俊的功夫!”
“那是自然!”若水微微一笑,得意起来。却不想一得意的时候,忘了手脚上的功夫,撞南墙一个巧摔,顺势将若水绊倒在地。
“承让,承让。”撞南墙心安理得地笑了笑。
若水哪里服气,说:“不行,你耍赖,我们再来!”
“若水。输了就是输了,在战场上可不管你是如何输的。那时可没有机会,让你再来一次。”萧宇说。
若水点点头,但是心中却委屈得想哭。
萧宇说:“请南墙兄请教几招。”
撞南墙点了点头,萧宇知道撞南墙实力不俗,刚才的若水就是例子。于是一开始便使出全力。
撞南墙大喊,“好强的力气,好妙的招法,好俊的功夫!”
萧宇一笑,说:“你以为我会像若水一样上你的当吗?”
“不,我这是真心赞美。”撞南墙说。
此时萧宇身体一飘,已然来到撞南墙身后,一掌拍出,这一招叫做“圣手裂碑”。若是打在石碑之上,石碑都会碎裂。五年的内功修养,让萧宇的这一招威力无穷。
撞南墙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后背一拱,硬接了这一招。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旁边的大树掉落下几片树叶,撞南墙向前抢了几步,才收住脚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萧宇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于是赶忙上去扶住撞南墙,说:“一时失手,你没事儿吧?”
撞南墙,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显然是收了内伤,但是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看来贤弟的武功也在我之上。五年前你们都不是我对手,而五年后,你却超越了我。若水也有极大进步。我自视甚高,每天刻苦努力,却没想到也被你们赶超了。”
萧宇说:“南墙兄武功学识均属上乘,却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徒弟?”
撞南墙说:“我没有师傅,一切功夫都是自学。”
一听此话,三人均是一惊。靠自学,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真是奇人。
撞南墙说:“三位均是人中龙凤,我撞南墙倒想和三位交个朋友。”
陶玉听到这话,大喜说:“我每日见你井边读书,心无旁骛,一心有恒,早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今日也是个好日子。我们四人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好!”撞南墙说:“爽快。”
于是,四个人在井旁立誓,结为了异姓兄弟。
陶玉最长,十八岁,是为大哥。撞南墙十六岁,是为二哥。萧宇十五岁,是为老三。若水小萧宇几个月,是为四妹。
四个人立誓完毕,到撞南墙的家中看看,只见家徒四壁,却藏书无数,心中都是一惊,想到撞南墙如此贫穷,竟然还每日读书习武,都是十分佩服。不禁询问起撞南墙的日常生活来。
原来,撞南墙家中有几亩薄田,早晨他跑步来到井边,阅读书籍,上午去田中耕作,下午练武,若是到了冬天,没有农活的时候,就编草鞋卖草鞋糊口。但有积蓄,就会买书来读。
问起撞南墙的父母,原来和萧宇、若水一样,都死在战乱之中。
于是陶玉说:“二弟,你不如和我进城去住,我府中又许多空房,到时候,我们说话也方便。”
撞南墙也不推辞,说:“也好。”
于是,陶玉给撞南墙安排了住处,从此四人形影不离。
陶玉手下有一童子军,一百五十人,分为三个小队,每个小队五十人,于是陶玉让他们三人做队长,各管五十人,而他自己则为总帅。平时里,操练习武,倒弄得和真的一般。
这一日,城主夫人前来探问。陶玉将四人结拜之事和母亲说了,又说了童子军的事,母亲只是点了点头,说:“玩耍归玩耍,可不能过了。更不许到百姓家骚扰。”
陶玉说:“孩儿谨遵母命,一定治军严整,与百姓秋毫不犯。”
夫人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说:“今日我有一事,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