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暂且不表刘衍的傻师弟风起海不知是何种直觉居然直接就撞上了元章等人。且说刘衍在与许旭分开之后,经方才酒栈的一闹,竟变得心绪不宁起来。刘衍本来与许旭分开行动就是为了提升去找到自己师弟的效率,但,此时的刘衍,却好似变得有点漫无目的,一个人在街上就这么慢吞吞地晃悠起来。
敦煌镇里的集市当然也是热闹非凡之地,但刘衍从此地经过之际,却没有一丝的兴趣,这与其在当初洛阳的表现完全不同,同时刘衍双眼的黑色瞳子看起来有点呆滞。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习武之人天生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刘衍作为一名自小被当世第一人培养长大的习武女子,自然身上所具备的感觉也非同寻常,这种感觉也就是被常人所称的武人第六感。且说刘衍行走在敦煌的黄土路上,脑袋里此刻却也乱作了一团,刘衍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似的,但是那呼唤自己的方位在脑海里却又模糊不清,太难辨别下一步该何方行去。
这种感觉初进敦煌之时没有涌现出来,但在偶遇那位胡人刀客之后,一切都变得有点不寻常了。
刘衍此刻产生想法再退回去,再去见一见那位胡人刀客,说不定就能解释清楚一些。但在退出几步之后,心头的那道感觉的指引却明明白白地在告诉这名迷惘的白衣女子。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刘衍有点莫名其妙了。
看来问题也不是出在那位赫连不二的身上。
其实刘衍自己不知道的是,从选择西来的那一刻,便已经落入了一冥冥中注定好的吸引之中。在云中居里的戾气挑动,柳仓的亲自出手抢夺,以及那皇子所携带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都必将会联系在一起。此刻刘衍的内心也正是受了那样物件的吸引,不过赫连不二不是源头却与他也有点关系。
钱唐一役,高正傲惨死在叶无哀的白虹剑下,按理说当时的布置其实一切都在顺着那位吴越老虎的计划在执行,但不知道的是为何高正傲会选择了此等方式谢幕,甚至于那篇遗书,其中的漏洞之处也按迹可寻,全篇也无法解释清楚当时的钱唐之乱到底是因何而乱。以及后来的左游岳出面,那位道家至尊竟然是如同避走一般,远远地躲开了刘衍的追问。这种种的一切诡谲之处就如同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了刘衍的心里,赫连不二的出线就是一个引子,让刘衍记起了当初的望江楼,记起了钱唐大潮,自然也记起了在高府里的那段往事,这样便直接引动了刘衍心里的种子,让内心里的这种疑惑又再次萌发了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这位缓慢前行在敦煌道上的白衣女子?
答案,那柳仓在酒泉云中居之夜都没有选择解释。
刘衍当然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在行进之时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想法,“既然这样,我就去把那东西夺下来吧。”刘衍如是喃喃念道。
这么一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刘衍忘却了再去寻找自己的师弟,此刻她的心里是想去找到元章,找到了元章当然也找到了那件东西。
想通了此点,刘衍也不再急着去无头搜寻。反而停下来了脚步,轻身跃上一间瓦房的屋顶,在屋顶上闭起眼睛。当然,她肯定不是在睡觉。这种做法的用意当然是用心去感知,凭气与息来搜寻。
说起来有点玄乎,但一般进入天人之境的高手他还真是能这么玄乎。
蔚蓝天空中的苍狗变幻莫测,或升或降,忽聚忽散。白衣女子刘衍手握苍龙,衣袂飘飘,立于西风之中,一动不动。
静,只是待发。
……
悦来客栈里,隔旁四人看到风起海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神色,也不由同时舒了一口气。元章和凌若水虽然与风起海同行了一段时间,但他俩也真是没见过这大个子居然如此能吃,毕竟一路上,还真是找不到能如此大快朵颐的地界。前文说道,这悦来客栈的掌柜是一个不通武道的汉人,自然也是一位颇具来头的汉人。这名叫做公孙方的胖掌柜起自川蜀之地,世代皆厨艺非凡,在川蜀一地自然有着“食神”的名号。不过在百年前的五胡之乱里,成汉行于李雄蜀地,当时整个川蜀自然也乱成了一锅粥,毕竟川蜀一地至今有着“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的说法。所以这公孙家的一些分支竟也是离开了蜀地,迁居到了陇西一代。
奈何那个时代,各地都不太平。公孙一家虽欲奔走避祸,然而出得天下一看,才发现这个江山无处不乱,无处不是在时刻变换着主人。后来公孙家铁了心的又往西方避去,却就来到了这敦煌一地。当时的凉州也不如现在的太平,不过整个凉州的战乱却未有涉及于此。说来也是,此地已经靠近中亚腹地,民族之繁杂原甚五胡割据。但就是因这繁杂,敦煌却俨然成了一片安乐土,吸引着各方的势力来此,不过他们来此当然不是为了打仗,而都是各有各的生存目的。商人来此发财,匪盗来此销赃,牧民来此购置盐茶,甚至于那西方来的佛教都在此地扎下了根。
说来公孙方的老父当然也于此搏得一席之地,这才会有了今天的悦来客栈。
并且据说这悦来客栈的饭菜是专供那护羌校尉府的,有外地官员来此,自然也是首选这家店里的食物。
此刻这公孙方也憨态可掬的陪侍在两位皇子,一位王爷身旁,做商人的当然懂得如何陪好各色客人。这胖掌柜也顺着坐上四人的感叹说道:“这位贵客一看就是虎贲之士,食量端的惊人!不过看几位贵客光顾着看这名猛士进食,自个却没怎么动用,各位还是稍带片刻,小的给几位也上几道菜来?”
孰料元恪自忖出来时日太久,万一李辅将军处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不好担待。这二皇子摆摆手,转言道:“公孙掌柜不必如此麻烦,今日但见这‘古之樊哙’一面便已知足,还是给凌前辈和我十四弟上几道名菜就行,叔叔和本公子还有要事需办,就不再久留了。”
元章闻言,当时便一愣,旋即回道:“二哥这就不吃了?”
元恪早已起身,闻言转头哈哈一笑:“不吃了,看这名猛士之量,本公子却也跟着饱了,十四弟你且陪好凌前辈和这名猛士,吾先去也。”
这名心思缜密的皇子还真就这么拉着自己叔叔飘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