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伏魔大阵,乃佛家门派里最基础的阵法,其以十二、三十六或八十一个修为不俗的棍棒僧为基本,再每人辅之以修**金刚心经,力求炼身至强横无匹境界,这样阵成,则降妖伏魔。
所以对于此刻即将冲阵的人来说,就算面对的仅仅是一十二人的小阵,这阵法的难度到底如何也不得不仔细计较一番才行,并且刘衍之前为什么过多犹豫,就是因为在冲阵之时万她还存了不能伤人的心思。
这么一计较,那十名自称为剑客的汉子似乎也是明白了一些,竟然都没有将兵器出鞘,而是直接就这么举着剑鞘冲了进去。
不光是打了那群持棍僧一个措手不及,也打了刘衍五人个措手不及…
既然事已待发,就不得不上了,不过元章倒是被自己的师父阻止了下来,毕竟这位十四皇子那点三脚猫功夫,真要闯进去了,那可真是添乱的。
剩下几人略微对视一眼,就明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了。风起海自然是随着自己的师姐刘衍闯将过去,而许旭和凌若水此时也甘愿再做掩护,竟是协同那十名剑客再以力挡之。
看起来,都是为了帮助刘衍师姐弟二人能够顺利的冲过去才作如此举动。
几人恰一入阵,便觉磅礴气势如山,压得人难以喘过气来,并且顶头就是四位持棍森组成合围之势,劈头就是棍棒砸来,凌若水抽出细水剑引导气势,竟是将压力直接转移到了自己与许旭二人之侧。
细水剑剑刃细长,招式也以绵长引流为主,是有借势打势之威,这也是当初洛阳之时那位刀客独孤丘被凌若水的细水剑耍得团团转的原因,但毕竟这一剑法都以虚招为主,凌若水这一引导,倒是把压力都移交到了比自己境界低等的许老夫子身上了。
许旭憋得满脸通红,不住叫道:“凌门主,凌门主!收手…收手…撑不住啦!”
这厢凌若水却是咯咯直笑,不住说道:“老许,再忍一忍,衍儿他们就快过去了。”
且说凌若水将金刚伏魔阵的气势全部转移,他们这五人一开始本就主攻左翼,这十二人的小阵自然是有点难以兼顾,毕竟那壁厢的十名剑客已然拖住了这些持棍僧的大部分精力。金刚伏魔阵本就以放人进阵,用气势逼人,这一旦被双向闯关,还真是有点难以兼顾,特别是这大佛寺也只能摆出这十二人的小阵。
果然不用多时,只见风起海手上囚龙挥动,这剑尊徒弟二人轻而易举地就闯了过去,而剩下的十二人还仍在与那些持棍僧一一缠斗。
刘衍松下一口气来,却也不再回头,因为自己二人前方居然还有人阻挡。
挡在刘衍二人前方的,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和尚,他双手合十,双腿并立,就在那里不动如山,嘴里呢喃不止,长颂阿弥陀佛。这年轻和尚就如一尊白玉佛像,只知念人世疾苦,却看不见眼前有心人。
刘衍摇了摇头,拔剑而出,怅然亭立,白衣在山风里飘洒似雪。
这一战…看起来是躲不了了。
佛说不动,便是方圆。
而这峰顶方圆之地,他不动,但刘衍却不得不动。
苍龙剑出,只见黄芒,不见利刃。
刘衍右手搅动剑锋,直指那位年轻和尚的心腹脉门,周身三道气门也皆然全开,苍龙剑上黄芒爆闪,看起来女子竟是想瞬息之间分出高下。
“不动是为动。”年轻和尚口吐真言,身上袈裟轰然胀起,这身上的气势却是一次吞吐之后比上一次更为强烈,只见这年轻和尚也任由刘衍的剑锋刺来。
刘衍剑锋一点,却感觉沉泥难解一般,竟是落不到实处,却是被这年轻和尚胀起的袍袖袈裟给轻而易举化解了下来。
一剑不中,刘衍也只好抽剑回身,那年轻和尚却也不追赶,看起来…他的招式,好像只守不攻。
不过此等紧要关节之下,刘衍仍未多想,又再一次剑光霍霍,连点向年轻和尚身遭大穴,这一剑比之前一剑更为凶险。
苍龙剑本就是王道之剑,看刘衍此时却已然落入了下乘,招招都只想取那年轻和尚性命,这与女子往日的作风也孑然不同,也不知道到底是受何影响。
不过那年轻和尚也不慌张,仍是合十而立,周身袍袖却飞膨胀得更为宽放,甚至都能隐约看见这和尚精赤的躯体里。
“阿弥陀佛,一切诸面门,一切处,暴恶,叱呵破障,大忿怒,一切障碍,归命一切如来。”年轻和尚任由刘衍剑锋划破自己的袈裟衣衫,只闭着眼睛喃喃念着一段晦涩的佛文。
待念完之后,年轻和尚终于改换了动作,但见其双手内缚,两拇指置于掌内,摆出一道古怪的手势,但始终是没有主动向刘衍出手。
因为刘衍这接连下来的几剑仍是落到了空处…
年轻和尚不动,但他的对手却没有停止过一下,这样长久下来,刘衍的额上自也渗出了细汗,之前本白皙非凡的衣衫此刻也沾染上了几点尘泥。
“阿弥陀佛,施主,你的心…乱了,急了。不妨歇下一歇,看一看这峰顶的大好风光亦是极好的。”
眼见刘衍终于停下了动作,年轻和尚也长舒了口气,居然起了慈悲之心,劝解之意。
……
这在平日吧,刘衍也不是这么容易服输的,不过今日面对的这个对手…总之,刘衍收起了苍龙剑,却和这位年轻和尚打起了禅语:“纵有大好河山,与我何关?”
“山河之说,不关乎人,只关乎心。”年轻和尚淡淡回道。
“那我的心在哪里?”
“你的心自然在你的心里。”
“若是我说,我心早已不见,敢问大师能如何教我?”
“心没了,就去寻,急不得,切不得,它也自然能找回来。”
“好,那就再敢问大师,若这山河没了,吾心还能置于何处?”
“山河破碎,江山变迁,一切如空,空如一切,心之不得,得之亦不是本心。然这汝心,始终在汝心,亦同于吾心在吾心一般。”
“那还请大师让路吧,我本心于此,不得不进。”
“此言当真?”
“当真。”
刘衍回答地是铿锵有力。
但见这和尚微微一笑,右手做拈花之相,身躯竟是缓缓移开,给刘衍让出了那条上塔的道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