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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商君错了(1 / 1)

“商君错了。”

章台宫前殿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满朝文武的视线都不由地被门口逆光而来的人影所吸引。

随着大门又被侍卫关上,官员们终于看清了人影的身份。

不出意外地,此时敢于闯入朝会,并且大放厥词的,只能是原本被认为不可能赶得上此次朝会的大昭长公子,扶苏。

“他怎么来了?”胡亥有些难以置信,看向昌平君的眼神中满是慌乱。

熊启压了压手掌,示意胡亥稍安勿躁,即便扶苏及时出现,也未必能够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力挽狂澜。

虽然肯定会有些波澜了。

原本“倒扶苏”一党的计划是,趁着扶苏不在之时,于朝会之上将新法批倒。

之所以要利用朝会,总结来说有两个重要原因。

第一,樗里偲的确能力卓然,但是他有个无法弥补的硬伤,那就是他太年轻了。

年轻,就意味着在讲究论资排辈的官场上,一般而言官位不会太高,也就意味着作为扶苏安排下来的新法一党的首领人物,樗里偲不可能出现在朝会之上。

第二,就是朝会具有一锤定音的效果,只要新法被在朝会上驳倒了,王上金口一开,新法就再无出头余地了。

昌平君等人就是要趁着扶苏不在,樗里偲又不无法出席的情况,在朝会上,在大王面前驳倒新法。

然而千算万算,没人算得到数日前还在魏韩边境的扶苏,竟然能够赶得上今日的朝会,那可是足足千里之遥啊,扶苏什么时候学会飞了?

扶苏当然不会飞,但他有翻山渡水如履平地的神驹踏云。

因扶苏突然闯入而安静了片刻的章台前殿,很快就又热闹了起来。

“商君错了”这短短四个字,就如冷水倒入油锅,令包括胡亥在内的众人都沸腾了。

从短暂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胡亥兴奋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扶苏怎会犯下如此低劣的错误?

如今就连三岁稚童也清楚,在商君法度已经施行不断了百年之后,再在昭国说商君有错,是无法容忍的错误。

换句话说,就是思想有问题。

于是不等昌平君等人反应过来,自信满满的胡亥便当先向脱去步履,快步上殿的兄长发出了质疑,“大昭强盛百年,足见商君法度优越,商君又怎会有错?”

面对胡亥的质疑,扶苏连脚步停顿都没有,走到近前先向始皇行礼,“儿扶苏,见过父王。”

在始皇抬手免大礼之后,扶苏这才转身面对一脸自得的胡亥,耻笑道:“那就是先惠文王错了?”

“这又关先惠文王何事?”

“若商君无错,先惠文王车裂之,岂非是谬杀忠臣?”

“你……你这分明是……”胡亥被扶苏的接连反问搞得左右为难。若坚持说商君无错,那就是在指责先王,反之又是承认商君有错,那么己方的论点立刻就站不住脚了。

“公子是偷换概念了。商君果然有错,也错不在商君法度。”昌平君熊启果然没胡亥那么好糊弄。

“昌平君可还记得扶苏方才入殿时所言为何?”

“商君错了?”

“正是如此,扶苏却不记得有说过商君法度。”

扶苏依然满面笑容,只是其中藏着的锐利刀锋,让熊启只觉得寒意森森。

“公子说得是,启唐突了。”

“不妨事。”

扶苏“大度”地摆摆手,如同安抚一位不小心说错了话的晚辈后生。

但熊启没那么容易就服输,虽然扶苏出乎意料地出现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有商君法度在后面撑腰,熊启有自信赢过这场正面斗争。

“公子或许有所不知,方才所辩的,正是商君法度,而非其他。”

扶苏当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没等熊启说完,就插话道:“这是自然,不过方才扶苏所论的,就是商君也会犯错。这一论点,昌平君可还有疑问?”

即便知道这是个坑,熊启也只得跳了。“没有了。”

不然怎么办,指责惠文王犯错了吗?

“既然商君也会犯错,那其所编纂的法典自然也会有错漏,可对?”

这是很自然的逻辑,熊启咬咬牙,只能接着跳下去,“对。”

这就是扶苏所要达到的目的了,“既然如此,就要就事论事,不能再以商君法度压人,昌平君以为如何?”

“公子所言有理。”

第一回合,扶苏胜。

熊启很快摆正了心态,虽然不知为何公子扶苏为何竟能有如此雄辩之能,直如老道的名家高人,但他自信自己同样辩才无碍,准备迎接第二局的较量。

第二回合的发起者同样还是熊启。

“请问公子,以刑止刑可有错?”

这是个非常好的切入点,以刑止刑是昭法的法理基础之一,类似于经典力学的三大定律一般,没人可以说它是错的。

“道理不错。”扶苏自然也不能。

“行刑重轻,刑去事成,国强;重重而轻轻,刑至事生,国削。”熊启很快抛出了一大段话,“公子以为如何?”

“昌平君背得真好。”

熊启方才所言俱是出自商君言语,熟读商君法典的扶苏自然并不陌生。

这段话的意思是,如果用重刑来判罚轻罪,就会使人们连最轻的罪都不敢犯,那么最终就会导致刑罚消失,国家强盛。

而如果用重罚来判重刑,轻罚来判轻罪,就会使刑罚得不到应有的警惕作用,国家就会被削弱。

这是典型的法家重刑思想的产物,这种思想旨在应用严刑峻法带来的恐惧来震慑民众,使得没人敢于犯下哪怕最轻微的罪过,以此达到“以刑去刑”的理想境界。

但现代的法治理论早已证明,重刑轻罪不但不会减少犯罪,反而由于其导致罪刑不一致,而使得重罪数量更多。

早在想要减刑之初,扶苏就预料到会有人以这段理论来反驳自己,这也是为何除了廷尉署,他还需要内史署的帮助。

因为内史署是负责统计国家数据的。

这还是得益于商君法度。

商君认为,国家要想富强,君主就必须要知道十三项对国家统治十分重要的数据,这便是成立内史署的初衷。

百年以来,内史署要统计的数据早已远远超出最初的十三项,几乎任何一项与国政息息相关的数据都会被统计入册,供国君时刻监视自己的领土和领民。

而扶苏请内史做的,只是将少有人关心的数据提出来而已。

这数据,就是昭法施行百年来,被判城旦舂以上重罪的人犯数量。

法治国家还有一点好,那就是他们相信真实的数据更胜于空中楼阁的理论。

正因如此,扶苏才有机会以数据来作为自己的论据。

如果是在人治,或者说德治的国家,思想理论的优先级是要高于实际数据的。

虽然扶苏还未得到确切的数据,但他深信内史署能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因为同样的统计,东西方都早已有人完成过了。

谁让他是穿越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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