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中，四方桌前，莫伟边吃饭边向刘春讲他过去的知青故事。
莫伟：“回想当初下乡时还是很趣的。那时候，我们知青最爱把一些唱得滚瓜烂熟的歌曲，挖空心思填些新词儿编成歌来乱唱，甚至还惹得一些农村大姑娘骂我们是二流子，结果她们越骂我们越开心。”
刘春好奇道：“是吗？”
莫伟见刘春有了兴趣便继续讲了起来，“记得有首歌是用六十年代‘我们走在大路上’填词胡编的，我现在还记得——
我们走在田坎上，
前面来了一群姑娘，
胖的胖得像猪一样，
瘦的瘦得一付猴像，
瞧不起，
看不上，
回到小城再找对象。
刘春听笑了，“也太损人了，从来都说山窝窝飞出金凤凰，城里能出的只是画上的娇小姐。还记得啥歌吗？”
“还有首记不清歌名和调子了，唱的是知青想回城，和尚想成佛，歌词是这样说的——
我是一个哥知青，
到农村，接受再教育，
大队长坐中间，
贫下中农坐两边，
保佑我，知青哥，
早日进工厂。
我是一个小和尚，
到西天，拜佛赐金身，
如来佛坐中间，
八百罗汉坐两边，
保佑我，小和尚，
早日得神光。
刘春又听笑了，“知青跟和尚，这都哪跟哪呀。”
莫伟：“说来大姐可能不相信，我当年在农村闹过不少笑话，不怕都过去二十年了，但对其中一个最大笑的话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刘春再次好奇起来，“是吗，讲给我听听。”
莫伟放下碗筷道：“下乡第一个月，一天傍晚，我从队长家‘接受再教育’出来时，看着队长私家树上跟同苹果样的果子好高兴，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摘了个表皮泛红的走了。回到住处后，我顾不得冲洗去皮，顾不得酸、辣、涩、咸就吃了起来，哪想刚一进嘴就恶心翻涌起来，弄得连晚饭都吐出来了，后来才知道我吃的是有些像苹果的，榨桐油的桐果。回想起来，我现在的人生就是那种味道。”
……
刘春收拾完小方桌后，转身向杂货房内小屋走去，跟着进屋的莫伟，看着刘春在烛光下打开小木柜，自便铺着起床来……
外屋，烛光下，小方桌前。
莫伟、刘春对坐着。
莫伟：“大姐，今天有些话可能或多或少又要翻起你的往事，对不起，我暂时只能说这些，不久的将来，我会留下整理好的文字记录，它是从我记事以来，直到今天的全部人生历程。”
刘春手把水杯道：“现在有这样一件事情，我也憋了有两个月，原本早想对你说的，是四妹不让，虽然现在说服了她，但我自己好像也没拿定主意，刚才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跟你说说才行。”
“肯定不是坏事了，大姐你说，我听就是。”
刘春美丽的秀脸泛着淡淡红晕，语调仍旧轻轻柔柔的，“四妹说，我们可以先试着办个小规模养鸡场，等以后有些经验了再扩大，再请些生活困难的姐妹来做工。”
哪想莫伟听后却以为眼下不妥，以小钱做有犯张扬的结果是百害而无一益，但同时建议刘春姐妹，不妨在乡街上开一家小巧秀色的综合店，店面不能买只能租，凡是一应照章行事，正当生意商品新鲜，千万别争气派之首，但求人缘第一，这样一来，勤进快销，小本小赚，既不招闲惹人又能将小投入收回，新进的小赚依然是可喜积累，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明正言顺脱离农活，同时也可以接济亲朋。
莫伟随即又道：“另外，四姐她们还可以利用外出进货在城里大医院检查可能染上的脏病。凡是从长计议，过一两年再图发展。”
刘春听后果然再不言语了，随后不久，莫伟知道了刘春姐妹果然合力在乡街上租了一处不错的小门面，开了一家由他取名“勤一点”的小店。
在两人的沉默中，莫伟起身活动了下腿坐下，然后打破沉默道：“大姐，我另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你们当初是咋到小楼的？”
刘春反问，“这就怪了，莫非你还不知道？！”
莫伟如实道：“我是中途为钱才裹进去的，在前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刘春消沉了好一会儿，终于柔声慢语的讲开了……
其实，当初刘春、赵冰既不是南下滨海，也不是北上冰城，而是准备去成都打工，“六姐妹”开始也并非同行，而且早先并不要好，刘春只与赵冰透熟，后来在火车上巧遇张丽四人，然后又被其怂恿一起去冰城。“六姐妹”早先实际是冲着令狐春兰在冰城的表姐去的，令狐春兰表姐也是内地去打工的大学生，在冰城一家叫“天天悦”的大饭店公关部工作。到冰城的第二天下午，令狐春兰带领大家直奔表姐工作的大饭店，接待人是一位三十来岁，负责公关部的漂亮女人，漂亮女人对“六姐妹”很满意。
刘春继续道：“但漂亮女人说只是事情有些不巧，三妹的表姐被派去了饭店的北京分店，说是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六姐妹可以全体到滨海，那边有家条件更好的分店即将开张。”
莫伟点着头，“哦，原来是这样的。”
“因为第一次外出打工，我们觉得既然都是老乡姐妹，在一起也好相互照应，结拜姐妹是三妹的主意。第四天，漂亮女人说为了便于培训，把我们跟另一些姐妹聚在了一起，开始好像并没啥，只除被看得很严，不准私自外出以外吃住都好，而且还能集体外出游玩，我们只当大饭店招女工都这样，所以就再没多想，一个月后，我们到了滨海。开始并不懂啥叫‘公关小姐’，以为就是女招待，记得大家当时都很高兴，直到后来到了小楼才知道，原来、最伤心的数三妹，总认为是她害了我们，以三妹的个性，她完全敢拼死一逃，就因为怕‘连座法’殃及众家姐妹，所以……”说到这里，泪流满面的刘春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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