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日一日渐渐热起来,让风若清颇为享受的温泉赐浴也慢慢变成了一种煎熬。
被蒸得实在熬不住了,风若清便寻了云慕白,想问问那温泉能不能不泡了。
其实她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云慕白居然同意了。
作为交换,云慕白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颗小药丸让她服下。
“这是什么啊?”
“自然不会是害你的。”
“哎哟,我又没说你要害我,不就是随口问问嘛。”
捏起药丸,仰头下肚。
看着风若清吞下药丸,云慕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惆怅,转瞬即逝,笑着打趣道:“你就当是压制红尘殇毒的药好了。也别高兴得太早,温泉虽不用继续泡了,每月十五之夜暖玉床还是要睡的。”
这一日的事风若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从冬袄换到春衫,她愈发地贪睡了。
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风若清昏昏沉沉,连眼都睁不开。
秋桃奇道:“娘娘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
风若清用力甩了甩头:“不能睡了,我昨天中午吃过饭就睡了,傍晚起来吃了晚饭又睡了,一直睡到现在,再睡人都睡痴了。”
起床洗漱,便有宫人布上早膳。
风若清走到桌边坐下,若梅盛了一碗小米粥递上。
刚闻到那粥的香气,风若清顿时觉得一阵反胃。
轻轻抚了抚胸口,风若清深深地呼了两口气,压抑住了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
若梅看见风若清脸色不好,忍不住担心道:“娘娘,您怎么了?”
风若清抬起头,微微摇了摇,冲着若梅扬起一抹笑容:“没事儿,大概受凉了。”
接过小米粥,舀起一勺靠近嘴边,扑鼻而来的气味瞬间引得风若清又是一阵剧烈的反胃。
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风若清放下勺子,捂着嘴跑到庭院中干呕起来。
若梅一惊,忙追到了院中帮风若清顺着后背:“娘娘,娘娘您没事儿吧?”
又紧张地对着身后的众人吩咐道:“快去请两个太医过来给娘娘把脉,顺便再查查这早膳有没有问题。”
众人慌张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跑开了。
不一会儿,两个年长的太医便随着若兰步履匆匆地赶来了。
两人步入寝殿,放下药箱,双双跪下,叩了一首:“微臣参见玄妃娘娘。”
若梅坐在床边,一边替风若清顺着胸口一边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娘娘吐得厉害,太医快别多礼。若兰,带一位太医去验验早膳。”
两个人面面相视,应声是,慢慢站了起来。
宫中早已传闻玄妃娘娘德蒙圣宠,如今看来,玄妃娘娘所受的皇宠比起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否则不会连她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婢都有如此的魄力。
“娘娘,请伸出一只手,让微臣替您把脉。”
风若清早已吐得面色惨白,昏昏沉沉,却迟迟不愿伸出手。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太医给她把脉。她身上的红尘殇并未解除,谁知道这太医到底是不是丞相安插进来的人。万一被他诊断了出来,那她和皇上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岂不都是功亏一篑了?
风若清摇着头,有气无力道:“我没事,我不要看太医。若梅,你去请云慕白,让他过来……”
“娘娘,云公子不在宫中啊,娘娘您就让太医把脉吧,没事儿的。”
想来,云公子怕是早已料到娘娘会有状况了吧?难怪他临走之前会奇奇怪怪的呢,还特意向她们打了招呼,说娘娘若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可以放心让太医诊脉。
“不……”
“太医,快诊脉吧。”若梅不好当着太医的面向风若清解释,只好做主拉过风若清的手,拽到了太医面前。
“这……”看着眼前还在挣扎的手臂,太医一脸的为难。玄妃娘娘不让他号脉,他若是号了,万一玄妃娘娘发起怒来,他也不知道老命能不能保得住啊,毕竟娘娘正得宠呢。可是不号吧,看娘娘这脸色,似乎病得不轻啊。
“这什么这,快诊啊!若是娘娘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延误了治疗,你担当得起码?!”
唉,在宫里当差,本来就是把脑袋系在脖子上的活计,算了,反正横着竖着都是死,死就死吧!
太医略一思量,沉沉地应了声:“是!”
抬起右手颤颤巍巍地搭上风若清的皓腕,太医微微皱着眉,细细地把着脉。
娘娘这脉象有些虚啊,而且……
太医突然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气。
朝堂之上,群臣看着高坐龙椅之上昏昏欲睡的北皇,忍不住一阵唏嘘,面面相觑。
“皇上,皇上?”贵福生候在一边,看着堂下的众臣,又看看正双眼紧闭的北皇,左右为难,只好轻声唤着。
北皇仿佛没听见,一直闭着双眼,睡得很香甜。
“皇上!”胡太傅迈出队列,走到朝堂中央,高呼一声。
“嗯?!”北皇一下子惊醒了,看着满堂的文武官员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皇上!您……您怎能在这朝堂之上威严之地昏昏欲睡?有损国威,有误国事啊!”
北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太傅不必多言,朕只不过是近日来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罢了。朕决定了,从今日起,命丞相和太傅二人分别担任左右监国,不分大小,共辅朝政,直到朕身体痊愈为止。”
“皇上!”胡太傅又是一声高呼,满脸的痛心。皇上年轻体壮,怎能因小小不适就不理朝政呢?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北冥王朝百年基业,难道要荒废在皇上手中吗?
堂下,大臣们有小小的骚动,小太监们亦在小心谨慎地疾走。
北皇皱了皱眉:“什么事?”
贵福生回道:“启禀皇上,杨太医正在参政殿外,说有要事求见。”
北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一挥衣袖,依旧用着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宣。”
一声令下,杨太医急匆匆地走上殿来,重重地跪了下去,一张老脸压抑不住的激动澎湃:“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玄妃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