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若清于古筝后坐下。梅兰竹菊也一次走上台来,在风若清的身后呈扇形坐下,或吹奏笛萧,或弹奏琵琶,或轻拉二胡。
抬起纤纤擢素手放置琴弦之上,风若清轻轻弹拨起一根琴弦。
这几个月来她不但教会了梅兰竹菊几个弹奏,甚至连和声部都教给她们了,歌词也根据现在的情况稍稍做了些改动,要的就是惊艳全场,给皇上一个惊喜,顺便替他打气。
一段悠扬的前奏之后,风若清轻轻地开启了粉蜜的红唇:
“紫荆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六月雨纷纷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牡丹染铜尊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真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此生笑傲风月瘦如刀催人老
来世与君暮暮又朝朝多逍遥
绕指柔破锦千万针杜鹃啼血声
紫荆花北国尽缤纷转眼尘归尘
战歌送离人
行人欲断魂
浓情蜜意此话当真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真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引自李宇春《蜀绣》,歌词略有改动)
曲毕,歌尽,秋桃端着用明黄色绢缎盖住的托盘缓缓步上台来,走到了风若清身边。
风若清站起身,掀开绢缎,接过托盘,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北皇身前,郑重地跪了下来。
双手高举托盘过了头顶,风若清声线清亮:“这件战袍乃臣妾一针一线亲手所绣,望皇上穿上这件战袍之后能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愿我北冥王朝千秋万代,经久不衰。”
众臣闻言,也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齐声高呼:“愿我北冥王朝千秋万代,经久不衰。”
北皇眼中闪过一阵流光溢彩,右手不自觉地伸向了风若清手中的托盘。
好想现在就看看清儿亲手为他所绣的战袍是什么样的,好想现在就看到自己穿上这战袍之后威风凛凛的样子。
可是他不能,最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北皇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连心肺都要一起咳出来才罢休。
“皇上,您没事儿吧?”风若清和柳沛菡慌忙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围了上去。
见风若清不停地替北皇顺着后背,柳沛菡忙接过贵福生递上来的帕子,放到了他的唇边。
北皇抬起颤颤巍巍的左手,将唇边的帕子紧紧地捂到了嘴上,咳得青筋暴起,双眼通红。
众臣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无数双眼睛一眨不眨地从各个方向直盯北皇。
良久,北皇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
如同耗尽了全身的精力一般,北皇慢慢放下颤抖着的左手,闭上眼整个人靠进了宽大的靠背龙椅之中。
柳沛菡一脸震惊地接过北皇手中那明黄色的帕子,那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是那么的扎眼。
“血……血……”,双手颤抖地将帕子举至胸口,柳沛菡直勾勾地盯着帕子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只有双唇在止不住地哆嗦,大有不让所有人看清楚誓不罢休的意味。
远远的看见帕子上那刺眼的血红,众臣之中一下子炸开了锅,哗然一片。
风若清看着柳沛菡白得吹弹可破的脸,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
菡妃身子本来就不好,他们也没有提前跟她打招呼,该不会把她吓出别的什么毛病来吧?
还好自己事先知道,不然连她都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子呢。
说起来,她和菡妃都是皇上的妃子,菡妃都激动成那样了,她是不是太镇静了?
镇静就镇静吧,皇上身上的红尘殇是她“下”的,作为丞相的“内应”,她越镇静,丞相就该越相信。
转过头穿越层层混乱,风若清看向风振兴。
果然,风振兴对着风若清稍稍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慢慢退到了人群之外。
“啊……血……血!”贵福生明显受到了惊吓,一张老脸褶得跟什么似的,尖锐的嗓子也慌得变了音:“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把皇上送回紫金殿,宣太医!”
回过头看到站在原地的风若清和柳沛菡,贵福生顾不上行礼,急道:“这里太混乱了,二位娘娘不便在此久候,还是各自回宫等着消息吧。”
“本宫可以去紫金殿看看皇上吗?”柳沛菡满面担忧地问道,语气中竟有了一丝央求。
“菡妃娘娘,不是老奴不肯,只是皇上病重,太医院怕是要给皇上会诊,娘娘去了实在是大有不便啊。”
“那好吧,本宫就先回幽菡殿等着,若是皇上有了什么消息,还劳烦贵公公一定差个人给本宫通报一声,别让本宫担心。”
“是,娘娘放心。”
“青灵,我们走吧。”深深地看了风若清一眼,柳沛菡什么话都没说,带着青灵转身离去。
“娘娘,咱们也回去吧。”若梅上前一步,在风若清耳边轻声说道。
主子吩咐了,今天晚上宫中可能也不会怎么太平,她们四个一定要守在娘娘身边,护娘娘周全。
风若清点了点头。
这里真的是太混乱了,还是回洛仙宫比较安全。估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要金蝉脱壳,到皇宫外和丞相还有苏将军进行一场恶战。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出任何一点问题,让皇上担心,成为他的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