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4】(1 / 1)

雪胧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问皇后娘娘说“那请问娘娘,您看到的蛇,是什么模样的?身上的花色如何?又多长?”

“这本宫如何记得?”皇后自然不会说,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她现在如果开口,跟萧玉怡说的完全不同的话,那不就是不打自招。

雪胧见皇后娘娘不上钩,这时香兰已经回到了殿上。

寅贞帝饶有兴趣的托腮倚在身后的椅子上,他看着此时的雪胧,意味深长。

香兰伏在禧妃的耳朵上,雪胧也靠了过去,三个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其实不过是,香兰告诉两个人,萧玉怡已经被带了过来,正在下面候着。

“既然皇后娘娘不记得了,刚才正好儿臣派香兰姑姑去问了问萧四小姐,萧小姐的记忆倒是不错,全部记得,不如就让儿臣来给皇后娘娘您来回忆回忆?”

“你说。”皇后看雪胧,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和事情的发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敢问娘娘,妾身碰的可是一朵宝珠山茶花,花色是粉中含白,蕊中又略带点微黄?”

皇后仔细回忆,确实是那么一朵样子的山茶花,宫中山茶不多,不知怎的,山茶花并不易存活,除了花房中的盆植的,在院中的,只有宝珠,还有玛瑙两色的茶花。

所以她点点头“是这么一朵茶花。”

“确实是那么一朵茶花,萧小姐也是这么说的。那儿臣当时是不是染的橙红色的蔻指。”雪胧蜷起手指,不让皇后看清自己手指上染的是什么色的指甲。

“是的。”皇后记得非常清楚,太子妃的手指上的蔻色,确实是橙红色的。

“确实是如此。”说着,雪胧松开了自己的手指,橙红色的蔻指,十分漂亮,只是另一只手,却肿的跟只馒头一样。

“那请问娘娘,儿臣手边的蛇,是不是如萧小姐所说的,是一只暗红掺青绿色,长一尺左右的细菜花蛇,也就两指粗细?”

“那丫头真这么说。”

“娘娘以为呢?”雪胧一幅,我还能骗你不成的样子,皇后心下一横,反正前面的几个都对了,但是她忽略了,这个问题才是前面所有问题的核心。

“是,是一只暗红掺青绿的菜花蛇,本宫约莫记得也就一尺长的样子。”

“那好,娘娘说这只蛇是暗红掺青绿,长一尺的菜花蛇。香兰嬷嬷,去吧萧四小姐请上来吧。”

“是,娘娘。”说着,不一会,萧玉怡跟在香兰身后,上得殿来。

宫中的牢房在刑法司附近,但有时候会有些犯了错的妃嫔,或被关在内牢中,所有,专门设有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牢房。萧玉怡就被关在那里。

此刻还是刚才穿的那身衣服,她怯生生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给她使了眼色,雪胧倒不怕她们在眼色上,搞什么来回,雪胧上前一步,对皇上说“父皇,儿臣还有些话,要问一问萧小姐,能否请您让皇后娘娘,不要插手进来。”

“准。”

“那你要本宫如何?离开吗?”皇后板着脸,想要耍威风。

“其实也不需要您离开,只是请您不要说话而已。”

“大胆你…”

“按她说的做。”寅贞帝下令,谁敢违背。

雪胧拘身谢过,转身走到萧四小姐处“萧四小姐,你还记得,那只想要咬本宫的蛇,是个什么样子的吗?”

“你骗…”皇后正欲翻供,却被皇上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了下去。

“我怎么,臣女,臣女不记得了,只约莫看见,是一条蛇。”

“刚才娘娘说,是一只黑白圆斑的腹蛇,有一只长银沙勺子那么长,是吗?”

“娘娘当真如此说了?”萧玉怡探究的问皇后,就在两个人眼色要交集的时候,雪胧上前挡在两个人中间“你只管回答,是还是不是?”

“臣女,记得像是一只黑白圆斑的蝮蛇,长,长短就没看清的。”

“父皇,儿臣问完了。”语罢,雪胧站在了禧妃的身后,禧妃上前,对寅贞帝说“陛下您也听到了,这姐妹二人,怕是没什么心有灵犀,这蛇的样子,都编排不到一起去。”

“皇后你也听见萧四小姐说的了,还有什么话说?”

“臣妾,臣妾…”皇后早就慌了,她赶紧站了起来,跪下不是,依着寅贞帝撒娇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原地。

雪胧冷冷的看着失了分寸的皇后,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做一国的皇后娘娘。

“你们二人可是谋害太子妃,这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这太子妃不是也没事”

“你还敢说她没事,她要是有事你是不是又说反正事情都出了,在怪你就晚了?”

雪胧听着寅贞帝对皇后说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对一个犯了错妃嫔说的话,更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幼妻。

她实在不懂,两个人年纪相差那么多,皇后除了是先皇后的侄女外,两个人还有什么不同的交集。

只是这么听,雪胧就知道,这皇后,是受不了什么大罚。

雪胧屈屈膝,对寅贞帝说“父皇,母后,现在事情已经名了了,可否容儿臣先行告退,儿臣,实在痛的厉害。”雪眬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的都要破了,刚才因为药效的关系,雪胧暂时不那么疼了一会,现在,又慢慢的疼了回来。

“脸色这样不好,可找太医看了?”

“回父皇,已经找过太医了,儿臣一会回去,再去请母亲给儿臣看见,没什么大事的,骨折自然要疼一段时间。”

“委屈你了,回去安心养着。”

“儿臣不委屈,儿臣知道父皇您肯定会英明神武绝不徇私的。那儿臣先行告退了。”说完,雪胧行过礼后,就离开了。

回到暖阁,药效不知是没有稳定发挥,疼一会,好一会,药中肯定还有安眠的成分,雪胧躺在枕头上,慢慢的有些困了。

不知道昏昏沉沉过了多久,雪胧一个转头,头从枕头上掉了下来,这么一摔,就把自己摔醒了。

“侯女,您醒了。”雪胧这边刚有动静,玲玉和铃铛就围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未时过半”玲玉回答。

“前面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萧四小姐被归府幽闭,皇后娘娘也被禁足了。”

“我知道了,收拾收拾吧,我们办完事就回去了。”雪胧虽然刚刚醒来,可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床,很是认生,不过是昏昏沉沉,现在头疼的很。

雪胧从新梳好头发,拢好裙子,就往前庭去见禧妃。

“可睡醒了?”禧妃知道雪胧睡了,刚才叫她用午膳的时候,就听说她睡着了。

“是,母妃。”雪胧想勉强一笑,可是头疼手疼的,真是难受。

“可听说如何处置了?”

“是,听说了。”

“心中可有什么所想?”

“儿臣不敢想,这不该是儿臣该想的事情。”

“不错,这宫里,自有宫里的处理办法。你不服,也只能如此,还不如觉得心悦诚服。”

“儿臣自然当如此。”雪胧垂着眉,一幅受教的样子。

“你若有别的打算,本宫也劝你最好不要如此,自古,谁都不喜欢僭越二字。宫里的事情,母妃会处理好了。”

“是,母妃。”雪胧暗下侥幸,自己幸好没有用什么小动作。

“可要用饭?你午膳都没有吃。”

“儿臣现在还不太饿,陪母妃再坐一会,回去在吃也不迟。”

“你今日,怎么冷不丁的就进宫了?”

“看来母妃也怪儿臣不常进宫来看您。您那日来别院看儿臣,儿臣昨日回京,自然要来向您请安。”

“我们婆媳,不论这些俗事,你只要对太子好,本宫也对太子好就可以了,本宫可不是那种爱拘着礼的婆婆。”禧妃说着轻松愉悦的话,可是眉间愁色甚浓,雪胧知道于老将军的状况很是不好。

“母妃眉间似有愁色,儿臣也听说于老将军的事情,不知老将军的身体,现下如何了?”

“本宫也不瞒你了,应该撑不出这个月了。”

“老将军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他从过了年,身上就百般不适,可是任然坚持去北边,到了大营,一次检验部队的时候,从马上摔下,当时不觉,可是回到营帐,就从口鼻流血,是摔裂了一些细碎的骨头,内出血导致的。抬回京城,好生养着,时时反复,怕是…”禧妃倒也爽利,把所有都告诉了雪胧。

雪胧还以为会探听一番,没想到禧妃会如此,有些不知如何“可要我母亲…”

“不必了,他老人家也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母亲的医术,本宫是知道了,但是,已经足够了。足够了。”禧妃摇着头,雪胧也知道,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

雪胧心中突然浮上一丝大胆的念头。

“母妃,您不要太伤心了。”雪胧越想,越坚定心中所想,她现在还不能对禧妃说,但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放心吧,本宫也做好心里准备了,你受伤肯定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本宫也累了。”

“是,母妃。”雪胧也正有告辞之意。起身告退。

坐在回东宫的马车上,雪胧面色不愉。

“车夫,去相府。”

“是。”车有些颠簸,像是掉头转弯。

“这时间去相府有什么事吗?”玲玉不解的问。

“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商议。”雪胧抿着嘴,手上也不顾着疼了。尽是想着刚才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相府离刚才掉头的地方不远,雪胧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管家在门口,像是刚刚送客离开。

“侯女,您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老奴好去接您,这,这手怎么?”

“陈叔,我没事,我爹在吗?我要见他。”

“老爷刚刚会完友,现在正在书房。”

“友人?”季相除了处理朝廷的事外,基本上是深居简出,没什么在京城中的朋友,如果是京外的朋友,怕是要留宿的。

“是二爷的副将。”

“叔叔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去通报。”季将军的副将程真,是季相的朋友之一,但是他这次来,绝对不是纯粹来拜访季相的。

“是。”雪胧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季相的书房,正想敲门,就听季相,长叹一声,从里面打开门。

父女二人对视有些突然。

“爹…”

“雪胧,你怎么来了?手怎么了?快给爹看看。”说着,季相感觉靠近雪胧,轻轻的托起她没被纱布包裹的手腕,仔细小心的查看。

“我没事,爹,我有事跟你说。”

“这还没事,脸这么白,还说没事。”

“我真的没事,爹。就是不小心砸了一下。一会我去找娘要点药,你也知道娘的药多厉害,但想着我真的有事情。”

“进我书房。”季相看雪胧面色匆忙,显然是有什么事情。

二人进了书房,雪胧先开口“爹,你可知道季老将军快不久于人世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季相不确定这事是否该让雪胧知道。

“我刚从宫里出来,禧妃什么都跟孩儿说了。”

“她那里来的消息应该是可以完全确定的,于老将军,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那后任怎么办?北方大营的主将,还有四方军的统领。”

“这……”

“我知道您又要说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可是眼看着,于家就要倒了,我们也是门阀世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于家倒下,已是必然。我们虽然不好袖手,但最好还是旁观。”

“那下一个呢?”

“爹,不在乎。”季相真的不在乎,他很累了,不愿斗争了。

“您可要撒手不管,可是大哥和恒弟您不能不管吧。”

“你大哥知道他要怎么走,还有你恒弟,你爹我,还没无用到拉不动我的孩子。”

“我不是说前程,而是,性命。唇亡齿寒,季家于家自一开始就是唇齿。”

“你二叔他,对四方军统帅的位置势在必得,我们也没有不要的道理。到时候,于庆宽不服的话,北方军肯定会易主,到时候,北方军必定大乱,你二叔,也有可能,接管北方军。”于庆宽是于老将军的大儿子,现在北方军营的副将。

“爹,你说,大聖立国起就有四方军,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一人身兼两方军备。”

“是没有,但目前看,北方军不在于家人手里的话,肯定会靠拢你二叔的。这对季家,没什么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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