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尽管遵照了板香“潜心学习,不必回复!”的命令,但他依然有好多的话要对板香说:说他的思念、说他的理想、说他开学以来短暂而丰富的人生经历,说他想对她所说的一切!特别是他对板香所发短信中“女人,就这命”的疑惑,因为,她那带点“仍人摆布”的口气可不怎么像板香的性格!柳生尽管心中疑惑,是不是在板香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就这点,哪怕柳生想破了头,也不可能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也许就是少男少女偷食禁果之后男孩子最大的优势吧—几乎无需担责!或者说,即使担责,也是被动的,除非女方主动声索。
“至于是否来南,当视情形而定,也许还来。”什么意思?难道父母已经知道了板香来南的事情?没有为难你吧?这么多的关切,这么多的疑问,就让你一句该死的“不必回复”给打发了个干干净净!妹呀,狠心的妹呀,也真有你的!这难道不是男孩子最大的优势吗?你看,他居然还能堂而皇之、心安理得的怪怨妹妹“狠心”,岂不可笑!
尽管想说的话太多,既然“不必回复”,也就不敢再造次了,反正你说了“不必回复”,柳生也就心安理得的没有去回复。板香为自己的小聪明、一时冲动、或者说一时荒唐所种下的苦果,也就只有她自己慢慢地去品尝、去消受了。话说回来,哪怕板香对柳生说了,他也未必能够想象得出来,甚至于未必相信,何况你还没说,焉得知晓?也许,只有“潜心学习”,才能心安理得的不用回复了!柳生想到此,心里倒也坦然了许多,也就放下了对板香的思念,“潜心学习”了起来。
潜心于学习,一周时间也就飞快的过去了,这周星期五下午,天逸照例到了回家的时候,要求柳生给他刻录飙车游戏光盘,柳生才想到了软件的携带问题,还别说,要不是天逸提出来,柳生几乎误事。两人抽空来到宿舍,光盘刻录完毕后,柳生却突发奇想,居然建议由天逸和成铭进行比赛,而他自己却要堂而皇之的做裁判。天逸可不干了,也就义愤填膺的质问了起来:“哎,我说小弟呀,总不能你挣钱,我干活吧?我说哥们,你也真敢想呀!”
“说什么呢?尽管这款游戏最早是由别人创意的,但我也在修改的过程中付出了大量的劳动和心血不是?哥们,烦劳一下你,就算是你对我劳动的一点补偿,还不行吗?”柳生的理由尽管有点冠冕堂皇,但天逸还是决绝的拒绝了:“不行,如果那样,那还不美死了你!”柳生闻言,居然板起脸来,装出了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那行,大哥,东西放下,走人!”天逸闻言,嬉笑着在柳生胸部轻轻擂了一拳后说道:“哎嗨,哥们,还想拿捏人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天逸高高扬起了拳头。柳生见状,也就只有求饶了:“我的大哥,谁敢拿捏你呀,你听我说,我是这样想的:尽管这款游戏你玩起来比我熟练好多倍,这也是事实,我也不否认。但是,现在这软件是由我改进的吧?所以,理论上说,我也应该比你强吧?这点你应该不会否认吧!”
“嗯,还勉强说得过去。”天逸勉强认可了柳生的说辞之后,柳生居然就顺杆爬了:“如果由你来比试,既增加了胜算的几率,又充分发挥了你的长项,也避免了我以大欺小的嫌疑,对吧?”刚开始的时候,天逸边听边得意洋洋的点着头,最后才发现自己似乎上了圈套,就又有点急了:“你说什么?难道我来比赛就不以大欺小了?你是说,你比我大!对不对?真是岂有此理!”说毕,天逸又扬起了拳头。柳生这次没有求饶,反而大模大样的循循善诱了起来:“哎呀,我的大哥,沉住点气,行不行?你想,东西是我弄出来的,这点不假吧?”这一招还真管用,天逸只有老老实实的认可了:“对,不假。”柳生急忙趁胜追击说道:“自然我比你内行,也不错吧?”天逸越发没了话说,但还是狡辩道:“理论上说,是的。”柳生这下可不干了,神气活现的说道:“还理论上,怎么玩,还不是我教你的呀,承认不?”天逸也就只有缴械投降了:“也是。”至此,柳生已经胜券在握,也就接着循循善诱了起来:“也就是说,就这款游戏而言,要论资历,起码我是师傅,你是徒弟,对不对?我的大哥!”柳生说到最后,还特意加重了“我的大哥”一句的音量,说完之后好像害怕天逸打他似的笑着躲了起来。
“狗狗乖,别怕,啊。大哥不打你的,就算你是师傅好啦。”天逸看柳生的举动滑稽可笑,忍不住笑了,也就装出一副长者的模样笑着答应了。柳生看目的已经达到,居然装出顺从的样子笑着顺杆子爬了起来:“大哥,我的好大哥!成铭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当然也是我的徒弟啦,你说,师傅与徒弟比赛,是否以大欺小?啊,大哥!”
“看把你个徕球娃能的,行,哥依你就是了。”天逸模仿着天辉的口气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顿了顿,很不情愿的接着说道:“只是,我不怎么喜欢那小子,也就怕到他家里去!”柳生闻言心想:原来你也有所怕呀?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不就是你的一个活脱脱的翻版吗?连自己都难于喜欢自己的角色,别人该如何相处?想归想,柳生可是不敢说出来的,不免软硬兼施中带点激将的味道说道:“大哥,就算你帮小弟了,行吗?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你还真的不一定能够赢得了他!”天逸闻言几乎跳了起来,带着非常不服气的口气反问道:“什么?我赢不了他!”柳生居然就欲擒故纵了起来:“客观地说,有这种可能,你没见那小屁孩玩起飙车游戏来的那个熟练劲!不要说我,就是你,我都真的有点担心!”说毕,柳生凑到天逸耳旁,近乎卖弄似的给天逸来了点定心丸:“不过,别担心,我有秘密武器。”天逸心里尽管有一百个的不舒服,但对柳生所谓的“秘密武器”还是很好奇的,甚至很期待的,也就老老实实地看着柳生卖起关子来,什么那几个键组合就可以控制对方、那几个键组合就能让对方只有挨“揍”的份儿等等,说完又让天逸试了一把,还真灵,愣是把对方硬生生地弄了个头破血流、人仰马翻。天逸几乎美死了,但又心有疑虑地说道:“我说哥们,你这不是作弊码?”柳生胸有成竹的说道:“我的大哥,放心吧!我弄这款游戏,并不是让那小屁孩玩的,而是要他知难而退的,这不是作弊,而是使其猛醒的手段之一。”但天逸还是带点不解的问道:“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如果你确实赢不了他,关键时候可以被动的用;如果你能稳操胜算,最后时刻你要主动地用,就是有意等着他,最后弄他个人仰马翻。”柳生得意洋洋的买拍完了,居然还模仿着电视剧里日本鬼子的口气问道:“大哥,你的,明白?”不知天逸真的不明白,还是有意逗柳生,等柳生买拍完了,居然摇着头用很是无奈的语气答道:“不明白。”柳生见状,反而越发的得意了起来,带着不乏调侃地口气说道:“狗狗,我的大哥,这都不明白?我就是要告诉他,胜负的决定权始终在我。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彻底征服他。”顿了顿,柳生故伎重演:“大哥,你的,明白?”天逸本来懒得应承柳生所托,这阵子被柳生狗狗长、大哥短的一通戏弄,几乎没气个半死,起身就满屋子追打起柳生来,柳生难免大哥长、大哥短的求饶,天逸无奈,也就很是理解似的的对柳生说道:“那行,哥们,为了成全你的好事,哥们就心甘情愿的做一回你的徒弟吧。”柳生闻言,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说“谢”似乎已大可不必,两人弄腾够了,事情也商量好了,天逸也就拿着游戏软件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天逸回家后,柳生吃过晚饭在宿舍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到读书馆去学习的时候,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抬头的功夫应声进来一个背着大挎包的陌生青年男子,柳生正在观察的时候,该男子已来到柳生面前,并打开了挎包,操着浓郁的、说不上是那个地方,但肯定有点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就向柳生推销起了挎包内形形色色的各类运动袜子,柳生尽管十分眼馋,也十分的需要,想想,自己仅有的一双运动袜子已有好几处开洞了,自己胡乱拾掇后穿在脚上很是磨脚的,尽管还有一双从天逸家里拿来的袜子,可那是名牌,根本就没舍得穿,真想弄那么一两双!但是,自己近期内并没有购置袜子的打算,所以,只得好言相劝,要求该男子离开宿舍。正在此时,天昕和天辉结束饭后散步回到了宿舍,看见男子所拿东西,两人居然显示出十分热情的样子,竟然就一双一双的“看”了起来。柳生看没有自己什么事,正准备离开去上晚自习,天昕却叫住了柳生说道:“哎,老四,走啥子走,看看,给你也弄一双。”柳生接言道:“我就不要了,你两挑吧。”说完又欲起身离开,天昕拉住柳生接着说道:“急啥子么,过会儿咱们一起去,行不?”柳生闻言,大惑不解的问道:“你们不是从不上晚自习吗?”再看天辉时,挤眼歪嘴的正在向自己做着不知啥子含义的某种暗示,柳生尽管无法弄清楚天辉的真正意图,也懒得问,无聊之下也就跟着天辉、天欣一起随意的翻看起挎包中的袜子来。
柳生翻看了一阵子,似乎都好,可自己确实不想买,也就撇下了,天昕和天辉正在挑挑拣拣的,看柳生撇下了,天辉和天欣也就撇下了,只听天昕对那个男子很是不满的说道:“都是些啥子吆,没有一样好的,不看了,不看了。”那男子还欲继续推销其商品,就被天辉左一个“徕球娃”,右一个“徕球的”,在天辉和天欣“都是些啥破烂,没一样好东西”的声讨声中,连哄带骗、推推搡搡的弄出了宿舍。
柳生看挎包男已离开宿舍,就叫两人一起去上自习,谁知天辉取笑他道:“你个徕球娃,拿根棒槌还真的当成针(真)了。”话音刚落,轻微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柳生开门发现,那个挎包男居然背着大挎包又回来了,柳生正在狐疑的时候,挎包男怯生生的开口了:“同学,我的袜子好像少了几双。”由于柳生一直没有注意天昕和天辉的举动,听了挎包男的话还真的有点生气了,居然用很少有的多少带点不高兴的口吻说道:“你个大男人,那眼睛是出气的呀?袜子少了,跑我们宿舍干嘛?快点去,我们还要上自习去!”实际上,挎包男刚刚进门的时候,天昕和天辉还是很胆怯的,没有敢站出来说什么,听柳生所言,居然也就同声附和,甚至声讨起挎包男来,挎包男本来对自己袜子是否真的少了,也许拿捏得不是太准,也许他看对方人多势众,也就不敢多说了,只有叹着气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挎包男离开后,宿舍里老半天都是静悄悄的,还是天昕先打破的沉寂,蹑手蹑脚的出了宿舍在楼道观察了一番,确认挎包男确实离开了之后,只见他关上了宿舍大门,一把拉住柳生的手,竟然就与天辉一个“你真牛”,一个“你真厉害”的“夸赞”起柳生来了,柳生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天昕和天辉竟然在宿舍里大家的床上变起戏法来了:一会儿在这个的被子底下,一会儿在那个的枕头下边,包括天逸和柳生的,拿出足足有五六双袜子来,柳生终于明白了,这两个该死的徕球娃要自己留下的真正意图:居然是替他们“行窃”打掩护。柳生难免既好笑又可气了起来:好笑的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居然当了这两个徕球娃“行窃”的帮凶,而且还理直气壮的骂了受害人;可气的是“行窃”这行为就太不符合他们的身份了。行窃?行窃?不应该呀,难道他们在恶作剧?对,应该是的。可这也太过出格了,一点也不好笑,你拿那么几双袜子,对你于事何补?受害人岂不一天白干了?等柳生回过味来,只见他一把从两人手中夺过袜子就往外走。两人看势头不对,也就明白了柳生的意图,死死拉住柳生不让出去。柳生无法脱身,只得回来坐下,但依然怒气未消,气呼呼地问道:“就你们,有必要偷一双袜子吗?”令柳生更加想不到的是,他两人也都生了气了,居然就异口同声的质问和教训起柳生来了:“都什么呀?小题大做!不就两双破袜子吗,也能叫偷?乡巴佬,那叫玩。”
“玩?”柳生还真的被这兄弟俩弄糊涂了,带着难于理解的口气反问了一句之后,两人竟然就沾沾自喜的“刺激”、“好玩”了起来,随后,也不知是谁说了句“谁稀罕那些破东西”之后,兄弟俩居然就“你个瓜娃子”、“你个徕球娃”如是这般,东一句、西一句的教训起柳生来,好像他们倒十分有理、十分委屈了似的。柳生听着他们的言辞,心情倒也不是那么激动了,不由自己陷入深思:这些徕球娃原来就是这样在恶作剧中求刺激取乐的,自己倒是刺激了,自己倒是快乐了!可挎包男能快乐吗?唉,要改变他们的观念和行为习惯何其难呀!话说回来,又与我何干?柳生看多说无益,也就懒得说了,起身只是淡淡的说道:“那好,你们就欣赏着你们刺激的战利品慢慢玩儿吧,我上自习去了。”谁知天昕竟然拉住了柳生,大言不惭的说道:“瓜兮兮的,知道个啥子吆,我们这是给你弄的。”天辉也一边帮腔着:“你个徕球娃,你以为我们稀罕那些破玩意呀,整天穿一双破袜子,你不嫌难看,我们还嫌你丢了我们宿舍的人呢!”天昕就更来劲了:“你个瓜娃子,看看,我们穿的都是些啥子?名牌,全都是名牌!”天欣说毕还拉起了裤腿,指着袜子商标对柳生神气活现的接着说道:“正宗的进口货,花花公子,看清楚了吗?你个瓜娃子!”天辉似乎也越来劲了,补充似的接着说道:“徕球娃,别客气,权当我们帮扶了你,拿去吧,啊?你个不知好歹的徕球娃!”
柳生越听越不着边际,愤怒而哭笑不得,简直肺都有点要气炸了的感觉:你穿你的名牌,我穿我的破袜,与你们何干?咋就还丢了你们的人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同居一室?既有那好心,当光明正大不是?何必如此,这恶作剧玩的,我还嫌你们丢人呢!唉,看这情形,说服他们怕是有点难了,自己还要急着去上晚自习,还真有点无可奈何,不免不阴不阳的说道:“那行,两位哥哥的美意我心领就行了,这战利品还是留给两位哥哥吧,也好做个纪念,我就不要了。”谁承想,这兄弟二人还不买账:“你个瓜娃子,能球个啥子吆?装清高不是!就你那经济条件,也能装清高!”这边天昕刚刚声讨完毕,天辉就接言声讨了起来:“就是呀,你个徕球娃,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还不都是为了你。”看看,这都什么逻辑?还有没有是非观念?柳生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问道:“如此说来,你们的好心,我是非领不可了?”天昕闻言居然洋洋得意的说道:“你个瓜娃子,总算开窍了。”说完,把一堆袜子全堆在柳生床上。天辉看柳生既不收拾袜子,也没有对他们两人道谢之意,只是木然的杵在原地,也许心有不忍,也就对柳生淳淳教诲了起来:“大千世界,适者生存,这是真理!现在这世道,只要能弄来钱,就是好汉,知道不?”
“大千世界,适者生存。”可不是真理?难道,难道,所谓的强者,就是如此适应大千世界的?“只要能弄来钱,就是好汉”,难道,难道,为了当好汉,就是如此弄钱的?这些哥们,所谓的干部子弟,将来不管进入政界,还是进入商界,将会把我们引向何处去?钱呀,钱呀,你个王八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还什么玩意,肯定是个好东西!你看,人家有钱人,拥有了钱那“逼”玩意儿,不是想住海景房就住海景房吗?想穿名牌就穿名牌吗?谁还管那钱是怎么来的!你没钱,不要说海景房,不要说名牌,穿一双破袜子不是还被人看不起吗?柳生越想越气,真想大声的告诉他们:不知道!可是,以后不是还得在一个屋檐底下长期过活不是,弄僵了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也不能“好心”当了驴肝肺不是!慢慢来吧,想毕,也坦然了许多,酸兮兮强颜欢笑着说道:“那行,这些东西,就权当小弟我配合两位哥哥玩‘刺激’的报酬了,哪怕是被动的,多谢两位哥哥的‘关怀’。”柳生说完,将所有袜子叠好放在枕头旁边,心里酸兮兮的想到:“也好,就把它作个纪念吧,也许,你就是激励我奋发的最好标本。”这样想着,心情也就轻松了许多,也不管两人还在说些什么,出了宿舍就去上自习去了。
这天晚上,柳生回宿舍刻意特别晚,来时天昕和天辉已睡熟,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