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带慈祥的微笑,丝毫不摆架子,仅以诙谐的口吻同一众小人物们说笑几句作为开场白。身着一套普通灰西装,虽已年过五旬但仍不失风度的文叔,立时得到了台下热烈的回应。随之一阵喧闹过后,众人又都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彷如一群学生等着听导师上课一样。
只从这些平日轻狂不羁且无所不为的混混们这般恭顺来看,他的社会地位及影响力便可不言而喻。然而,众人在敬畏之余,却又都觉得这位华区首屈一指的江湖人物,看起来两分像商人,三分像学究,五分像政客,而唯独不像是一个社团的主事人。
略清了清嗓子,又与众寒暄一番作为铺垫,随之转入正题,许文翔便讲起了绰号甲鱼柄的陈炳,和绰号癞头龟的蓝贵两兄弟从出道至今的故事。通过他添枝加叶的生动演义,原本就并不光鲜的癞头龟,俨然成了一个害大哥,骗兄弟,且通番卖国的汉奸。
听到这里,出于捧场和讨好的心态,台下一部分人也喊口号似的,附和着他发起了声讨和唾骂作为回应。但是,却也有为数不少的人觉得无聊,偷偷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见此情景,许文翔不禁有些失望。想当初,在二十多年前单凭他一番富有感染力的发言,原本如同一盘散沙的华区大小帮会就结成了稳固的同盟。正是在这种强大的凝聚力作用下,义兴的组建才可以一触而就,随之成为称霸华区,威震极星岛的大社团。而现如今,由于核心团队的各自为政和明争暗斗,义兴的辉煌只剩下了表面的风光。这些原本被他即以厚望的新生代,此刻大都也不过是在趋炎附势,看得出其实内心对他义愤填膺的煽动并不买账。
无奈的看着众人,心有不甘的许文翔话锋一转,又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人生天地间无信不立,以及国家民族之类的大道理。当他忘我的演讲结束时,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再看台下的一众混混们,多一半都在极度无聊中进入了梦乡,余者也是哈欠连连,昏昏欲睡。
眼见这一幕,许文翔很是尴尬,场面也随之陷入了沉寂。好一会儿之后,台下终于有几个比较机灵的人带头叫好,从而才为他打破了僵局。但就在这时,一阵极不和谐的抱怨声,也十分清晰的灌进了他的耳朵。带着惊讶,文叔及众人一齐寻声看去,恰巧,敢于发起抱怨的咚咚也在同时挺身站了起来。
于众人瞩目下,她先是粗鄙但却不失娇媚的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面对喜怒不形于色的文叔,她直言不讳的说道;“如果想拉人入会,就凭文叔你一句话,这里多一半人会抢着跟你。想找人动癞头龟,只要开出条件,自然也会有人去做嘛!结果搞了一晚上,你却尽是在讲些个闷死人的废话,简直无聊到爆!要是没什么正经事可说的话,我看大家可以回去睡觉了。”
毫无顾忌的说出这样一番代表众人心情的话之后,咚咚镇定自若的坐了下来。她点了一支烟,随之高翘起二郎腿,有恃无恐的静待着文叔向她发难,然而她的众多倾慕者乃至并不喜欢她的孙野,却都不约而同的为她捏了一把汗。唯恐文叔动怒,众人只好顺着咚咚的话,以向文叔表决心的方式,纷纷从旁帮她打圆场。
面对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形势,许文翔只好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然后,他收起讲师的派头,再次摆出一副慈祥长者的姿态说道;“文叔的年纪大了,说起话来难免啰嗦一点,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其实,说到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首先就是为义兴补充新鲜血液的问题。关于这一点,如果大家不反对的话,那么在座的诸位从现在起就都是自己人,以后同舟共济,齐心协力为社团做事。”
话说到这里,表示赞成的声音顿时热烈的响成了一片,因为绝大多数人之所以来参加集会,其目的正在于此。而文叔这种零门槛收人的方式,对他们来说则无疑是个意外的惊喜。
一阵欢腾雀跃过后,场面随之又恢复了安静。扫视着众人,许文翔略感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至于癞头龟那个无耻之徒的事情,想必大家现在也应该都有所了解了。要怎样对付这匹害群之马,我希望大家可以集思广益,共同想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尽量把社团的损失降到最低。”
“砍死他!”
“放火烧他全家!”
文叔的话音未落,以阿坏和展鹏带来的那几个小鬼为首,一群因顺利加入义兴而过度兴奋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嚷了起来。如此,他们的行为很快引发了共鸣,顿时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众人吵了许久却仍就莫衷一是。
见此情景,对只想用人而不愿担责的文叔,实在看不过眼的咚咚再次挺身而出。这一次,她一改之前放肆顶撞的作风,转而喧宾夺主的直接对众人高声说道;“吵这么久也拿不出个像样的主意来,我看大家还是按自己的想法各自去搞算啦!总之文叔的意思就是无论哪个摆平癞头龟,哪一个就管他的地盘,坐他的位置。你们哪个想上位,要好好加油喽!”
“咚咚说得对!就按文叔的意思做,谁干掉癞头龟谁就是滨海的角头!”
听了咚咚的话,阿坏立即随声附和。之后,更多误以为咚咚代表文叔的人也赞同的呱躁起来,于是硬将原本想置身事外的文叔架上了高台。正当他极力想要辩白之际,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几十辆汽车忽然以包围之势停在了图书馆外。随之不久后,在众多魁梧健硕的保镖簇拥中,一个大约五十岁,身高不过160cm,满头癞癣且鸡胸驼背的干瘦中年人,迈着方步走进了图书馆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