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岂会让我平白受了这等委屈,我不愿回老家,更不愿回王梓的那个公寓,便住到了母亲在N城的大学同学沈阿姨家。孩子的到来,即悼念了我曾经倾尽一切的爱恋,又让我重新找到了坚强生活的勇气。母亲无奈,知这孩子是我努力活下来的念想,便也认了。母亲在沈阿姨的陪同下找过律师,想必也想为我争取些什么。
那些天,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着,我越来越能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家伙正一天天地成长起来。
沈阿姨陪母亲找过很多律师,1个多月后,我们最终决定起诉王家时,然而,我放弃了。
“真真,王家怎样对我们的,你忘记了?王家那龟儿子是怎样不着痕迹地伤害你的,你忘记了?”母亲气愤地说道。
“真真啊,就算你不愿见他们,可这孩子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孩子总是需要父亲的啊!退一万步讲,王梓毕竟还是这孩子的父亲啊!再说,你一个人又如何抚养这孩子啊?”沈阿姨也担忧地看着我。
“真真啊,即便他们已经领证,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可是,公道自在人性,他们行了不善之举,我还不信这官司竟会倾向这样的人家!”母亲拉着我的手,坚定地说。
“孩子,你可考虑清楚了?”沈叔叔也担忧地问。
我低下了头,这段日子母亲和沈阿姨、沈叔叔的辛苦、气愤、心痛,我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妈,沈阿姨,沈叔叔,我考虑了很久。”我看着他们,此刻竟是那么的冷静,“一旦起诉,王家必定知道这孩子的存在。说远一点,王梓已经登记领证,且不说他会不会为了这孩子和那女的离婚,就算真离了,我,我们,还会接受他吗?况且,他们若会离,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了。说近的,他们能给这孩子什么?跑来认亲?还是每年每月给些抚养费?让着孩子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为了权势和名利抛弃了我们?这给孩子带来的伤害岂非更大?”
厅中的长辈皆沉入了思考,只是眉宇间仍然有些深深的怜惜和心痛。
“依我对王家的了解,他们定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在意的不是我给他们王家生了孩子,而是这个孩子岂能留在我这个外人身边。他们即便目前不会来争抢孩子的抚养权,然而,若干年后,王梓的父母决不允许这孩子流落在外。而王梓,他再也不配做这孩子的父亲,更不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厅里针落有声,沈叔叔皱着眉思考着;沈阿姨满脸是泪,心疼地看着我;母亲则轻轻地给我擦着泪,而自己却止不住的掉泪,双唇张合了几次却说不出半个字。
将近两个月的奔波努力,最后就这么息事宁人了。已被抛弃,又岂会带着孩子卑躬屈膝地乞求回心转意?
说到这里,握着杯子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我恨恨地凝视着窗外,原来,害我失去至亲之人,我一辈子都是那么地恨!
突然,一双温温软软的手紧紧地握着我冰凉颤抖的双手。我看到了阮沅芫满眼的心痛与不舍,亦如当年于浩天那般,不禁叫我平静了下来。
原本,我们可以如此下去。可是,那个女人的父亲是N城的高官,王梓一心想在N城发展他的政治生涯。我在医院妇检时,遇到了我的一个学长正陪着妻子来做妇检。
“都这样了,婚礼怎么还没啊?王梓那小子在干什么啊?”学长蹙眉道。
“……我们,分了。”
“……”学长愣了片刻,马上转移了话题,“那个,现在这时期啊,身子重了,你还得多注意,有什么麻烦可以打给我,号码没变。我对付孕妇,有些经验。”
我看了看学长,知道他的猜疑,也知他是怕我为难,对他,不禁真心感激。
“好,有麻烦,我定会找你。”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有机会,我定让我老公跟你学习学习。”
“这感情好啊!”学长立刻笑起来了,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呵呵,这样,挺好的。”
“……嗯!”我也笑着点头,手轻轻地覆上已经隆起的肚子。
几天后,王梓竟如火如荼地出现在我面前,他,比之前更瘦了。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目光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只一瞬间的怔愣,然后,与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对不起……”
我以为我可以漠视他,我以为我只会恨他了……
他说:“小真(子)……你过的好吗?”
他说:“……给我些时间,我……我会守着你和孩子……”
他说:“……我……我愿为你和孩子……做些什么……”
他说:“我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我再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听着近乎憔悴的他,听着他说的话,我哭了,我心痛他的心痛,我心痛他的抉择,我心痛我们艰辛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