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良久的沉默。
“你还记得这附近有个音乐公园吗?”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要去吗?”他平稳的开着车,目光沉静没有过多的表情。
“嗯”我把目光投向车外,耳朵里隐隐约约听见他口袋里手机震动的声音。他没有要接的意思,应该是韩艺媛打来的吧!突然手心里一疼,我低头一看指甲在手心里划出一道温红的印记。
隔着车窗玻璃我也能看到,无数小情侣在喷泉水柱里穿行。这里平时有老人带着孩子,十七八岁的小情侣,偶尔还会有年过四十的中年夫妻娇羞的在这偌大的喷泉方阵里任意穿行,直到一身淋得湿漉漉的方可罢休。“你等着,我去买瓶水。”梁日慕的背影朝着附近便利店走去,老远我都能看到他打电话的模样。心头一紧,我把目光投降喷泉,仿佛看到几年前的我们。
“你走过去就湿透了。”梁日慕宽大的手掌如同螃蟹一样紧紧的嵌住蠢蠢欲动赵香落,他高大的身影将赵香落笼罩在他的倒影里。
赵香落挣扎了两下,撇着嘴说:“梁日慕你真烦人,那里面又没有下刀子,进去还能把我剁了不成。你看她们不是都玩得很好吗!”
“哼!”梁日慕带着冷笑撇嘴说:“你昨天晚上还发烧,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要你管!”赵香落感到莫名的生气,她朝对面的便利店望了一眼说道:“我渴了,要喝农夫山泉。”
梁日慕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便利店有些不放心的说:“呆着别动,如果敢进去,感冒了我可真不管你!”
“知道了!”她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梁日慕刚离开,喷泉从低到高慢慢升起。两个差不多和她一样大的女孩牵着手从她面前跑过去,犹如丛林探险一样冲进喷泉方阵里,发出清朗的笑声。
高烧退却脸上还留有润红的她朝不远处买水回来的梁日慕招了招手,然后像兔子一样钻进喷泉里。喷泉的水珠由低而起将她和他隔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喷泉外的梁日慕一愣不由的气急败坏、火冒三丈大声喊道:“赵香落你给我出来。”
每次喷涌而出的水珠映着太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回过神来看着远处朝我走来的梁日慕想,回想后来怎么样了!搭乘回去公交车的我们,像两只落汤鸡一样站在一起,脚下是一团小小的水圈,引来大家侧目。最后好像生病了,连续两天发着高烧。他就那样没日没夜的守在我的床前,当我醒来的时候,他两只眼睛肿的跟什么似的。我以前真是太不听话了!
“喝水吧!”他伸手将一瓶农夫山泉递过来。我没有伸手接,他知道我从不喝碳酸饮料的,我是个念旧的人,一旦喜欢上一种东西就很难再换。亦如我只喝农夫山泉的矿泉水,亦如我喜欢的衣服我会买两件一模一样的,亦如不管再遇到多少人,我总觉得梁日慕是最好的。可现在我该学着改变了,我要学会放行。这样他才能轻装前行!
“我不喝这个的!”我笑着拒绝。
梁日慕收回手说:“那你要喝什么?我现在去买!”
“我可以抱抱你吗?”我迎着太阳,看着他沉静的眸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沉沉的看着我。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我伸手穿过他的腰间,脑袋埋在他胸膛前,像一只鸵鸟一样。嘴巴里念念有词的说:“可能你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赖皮的。慕成雪曾经说过我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说了七天就七天。我偶尔也是很有脾气的!人嘛!总要有点个性才招人喜欢……”发现自己尽说些毫无营养的话,就闭嘴了!静静的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平稳而祥和。
我们像是变成了一蹲站在广场上不能移动的石雕,路过的小青年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会发出意味深长的口哨。身后的喷泉水池变成了一张生动的背景画幕,我却不敢像当年一样拖着梁日慕钻进喷泉了。因为我只有五天时间了,生病对我来说是昂贵到付不起的代价。“晚上吃什么?”我在他胸前抬头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他清冷的侧脸竟有少许的陌生,颈部还有那场事故留下来明显的伤疤。我站直身体,伸出手指去触碰那条丑陋的疤痕:“很疼吧!”
他的神情像是陷入一场久远的回忆,嘴角微微颤抖最后吐出几个轻飘飘的字:已经不疼了。
时间总是在你不经意间流走,它像溪水一样来去无痕。太阳落下拉出一块黑幕笼罩着大地。
晚餐是附近餐厅送来的,味道很不错,我和梁日慕都吃了很多。
华灯初上,紫禁城的灯光将黑夜扯破了一道口子。
阳台上。
我坐在黑色的藤椅上看着回来路过花店门口买回来的吊兰,上面有我浇过水还没有被风干的水珠。手上的冰淇淋盒子传来刺骨的寒意,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膝盖上的毛毯。记得我曾经笑着对他说过:等将来我们有钱了,我就买栋豪宅,大冬天里把空调开得最高,然后裹在毯子里吃冰淇淋,最贵的那种。原来夏天吃冰淇淋一样很冷!我转移思绪,头也不回的问坐在客厅里看杂志的梁日慕:“你说它能在我手上活多久!”
身后传来他温厚的声音:“这种吊兰很好养的,只要记得按时浇水就行。”
“哦!”我叹了一口气:看来它要倒大霉了,我最近总是忘事。要不你明天送我玫瑰花吧!一睁眼就能看到,满屋子都是的那种。
他没有回答,直到我打算放弃的时候他说:少吃点,会闹肚子的。
我看着手里有些融化的冰淇淋说:“好吧!明天再吃。”我起身想将冰淇淋放回冰箱,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听话。”
他将目光从杂志上挪开,抬头看着我。
我在他面前蹲下来:你以前觉得我很听话的时候都会摸我脑袋的。
“是吗!”他有些犹豫,但还是伸出宽大的手掌在我头顶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咯咯”我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骗你的,你不觉得像是在安抚狗一样吗?”我起身留下愣在原地的他,将冰淇淋塞进冰箱里。冰箱里散发出来的凉气将那颗“扑哧扑哧”狂跳的心脏凉却下来。
“晚安。”我朝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梁日慕说道,然后关上房门。倒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直到透不过气才将脑袋露出来。就这样反复了无数次。
隔天早上。
我掀开棉被,伸着懒腰走到房门口。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客厅的地板上,沙发上,阳台上,就连开放式的厨房里都堆满的玫瑰花。我随手提起一朵,上面还沾有早上的晨露,鲜嫩的仿佛可以挤出水来。
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赵香落站在红砖彻起来的阳台上,借着灯光看着院子里被婉婷照料得很好的花草。梁日慕从后面用手臂将她圈起来小说的说道:“落落满二十了,可以扯结婚证了。”
赵香落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不过得先有人跟我求婚,而且要满屋子,满屋子的玫瑰。我可以用它来泡茶,躺着它睡觉。这样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嫁人。
“好啊!”梁日慕将下巴磕在她肩膀上,煞有介事的回答道。
想了一下,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吧!那得花多少钱啊!你还是换成冰淇淋存在冰箱里吧!”她随后又补充道:得买个大冰箱!
梁日暮用手臂圈着她脖子说:你怎么这么爱变啊!冰淇淋有那么好吃吗!还有别老叹气会成习惯的!他想了一下又说:“你最近倒底在看什么小说。”
她垮着脸说道:“郭敬明的《当悲伤逆流成河》”
“一听名字就能猜内容了!不能换一本吗?”
“可是《来不及说爱你》,婉婷还没有看完。”
梁日慕翻着白眼,继续说道:“我是说能不能换一种,气氛好一点的,不死人、大团圆结局的。”
玫瑰上没有取干净的刺扎在我手指上,一颗鲜红的血珠看上去和玫瑰一样娇艳。也随之把我拉回这血淋淋的现实。我在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梁日慕,我在沙发上找了一个空隙坐了下来。满地的花海里只要孤零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