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四十多岁,十分干练的样子,一双鹰眼扫视了大红马许久,问:“你希望有多快。”柳雪松道:“当然越快越好。”他还是担心阿若怪罪。车夫倒:“客官,若是你愿意用这匹千里马来拉车,带足草料,每天不分时间地点休息两个时辰,跑十五个时辰,两个人都在马车上休息,吃点干粮,我算好时间让你们偶尔有在大城市里大吃一顿就可以了,这样至少能省很多的时间。”柳雪松想到要用一匹千里马去拉车,传出去不被人笑话也要被婉柔怪罪,可也没有办法,耽搁了四五天,就算照着这位车夫的拌饭,也不可能在阿若规定的期限赶到金陵,可是晚一天比晚两天也是有区别的,到时候也好解释,也就同意了。朱欣问:“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匹千里马。”车夫道:“赶车的不识马,不如去放牛。”接着又道:“当然,能称作伯乐的马夫的确不多,除了我,就只有开封城古府的杨伯,四川的区五。”柳雪松赶紧询问他尊姓大名,车夫道:“在下姓铁,你们叫我老铁就好了."朱欣冷哼一声,道:“伯乐有三个,就不算伯乐了。”老铁听罢,脸有愠色,柳雪松赶紧将朱欣拉到一边,低声斥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不想得罪他,,让一个懂马的来养护大红马有什么不好。”朱欣跺跺脚,埋怨道:“柳大哥,我只是不喜欢你用大红马拉车嘛,这样会被人家笑话的。”柳雪松笑道:“难道你不想早点去金陵吗,我还有很多事呢,如果不是浅野大侠的吩咐,我早就走了。”朱欣很无奈,说:“,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到金陵而已。。”柳雪松不解,斥问:“你是不是想挨揍,.”朱欣也就不说话了,但是咬着嘴唇闷闷不乐。柳雪松走到老铁面前,跟他谈好价钱,付了部分订金,说:“就这样决定了,请帮忙去买些草料和干粮吧。”就离开了,柳雪松这才对朱欣说:“对不起呀,我刚才凶了些."朱欣笑道:"没什么,咱们峨眉派的女侠才不那么小眼。
等老铁回来,柳雪松让朱欣先上车,自己来到大红马身边,摸摸它的头,道:“真是对不起,不过你一定得帮这个忙。”大红马好象懂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为了应付长途旅行,便于休息,在三张椅子上搭了一张门板,上面铺了一张床单,两个枕头,薄被,还在床中间搭了一张小桌子,放了一幅围棋,还有几本书。虽然比起江水兰的那辆“房车”是差远了,但也是聊胜于无,而且还是找了两匹脚力强劲的好马与大红马一起拉车.柳雪松感激他想得周到,连声道谢。
马车很快就起程了,老铁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马车夫,赶得又稳又快。柳雪松欣赏了一会窗外的风景,忽然发现车窗下放着些书,仔细看看,他很惊讶地发现其中两本书竟然就是在开封时听江水兰、虎老二他们谈起的忠义水浒传,大感意外,知道是本好书,很认真地看起来,不多时便被完全吸引,完全入神。
大概看了三十多页,他忽然感到马车似乎停了,暗感不妙,担心大红马有什么事,放下书,掀开帘子,问为何不走,却不回答,柳雪松只好出了车厢,却见马车已来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附近,小溪潺潺,鸟语花香,只是在正前方两丈开外立着一个背着弯刀、身材瘦长的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一双精气十足的眼睛,马车两旁,也都是同样打扮的蒙面人,共有十五人左右。柳雪松知道遇上了土匪,笑问:“朋友,你可真会挑时候,你说个价钱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因为他现在真的很不想惹麻烦,只想早点赶到金陵,更不想伤及老铁这个无辜。
当先那土匪上前几步,抱拳问:“可否看看车厢里的女人。”柳雪松心中暗叫不妙:原来是劫色的。当即回答道:“车厢里没有女人。”那土匪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她叫桑桑,如果不是,那就是叫朱欣了。”柳雪松恍然大悟,道:“噢,原来你们就是黑风寨的土匪老大,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已经死掉了呢。”
“哪那么容易。”为首土匪道,“其实我根本就不屑来看二位的,只是我两边的这些个长辈非要来看看你们,想要知道朱姑娘胆子为什么这么大,更想要知道柳少侠的扫堂腿如何威风凛凛。”柳雪松笑道:“还想知道浅野大侠如何双手接上百支箭吧。”心中明白这是朱欣吹牛惹的祸,当然这伙土匪不找麻烦也不可能。为首土匪立刻垂下眼帘,不说话了,倒是旁边有一人道:“说的没错。”声音竟是十分稚嫩,恐怕不过十六岁。柳雪松看看这些人的皮肤,发现最大的超不过二十五,为首的也不过二十岁,忍不住想笑,心想:这土匪老大竟然是这些人的小辈,真是不可思议,恐怕他的武功比这所有人都高。只听为首土匪道:“七叔,你上吧。”那年轻人立刻出列,走到马车前,抱拳道:“柳少侠,领教你的扫堂腿。”他身旁又有一人闪出,道:“我是老六,和七弟都是一个师傅,一个敌人也罢,两个敌人也罢,从来都是共同进退的。”柳雪松回车厢取了朱欣的剑,说:“既然你们都兄弟,我会手下留情的。”两边十几个人都哼了一声。为首土匪却道:“我说过躲开师傅是最要紧的,非要大张旗鼓地跟人家动手,出了事我可不会管的。”“你这么怕大哥干什么,让他找到我们又怎样,至少他会教我们走正道,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右边一人虽然十分生气,声音却很稳重,道,“这位柳少侠侠骨柔心,应该不会有人受伤的。”为首土匪冷笑道:“二叔眼力甚佳。”两人都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
柳雪松刚拔出剑,那两兄弟就大喝一声,一个举刀猛劈,一个翻滚道近前,从下往上猛刺他小腹,柳雪松不敢硬接刚开始如此生猛的两招,向左一拧身,就避了开去,然后侧身一剑,刺向老六腰部,若是单独对敌,这一剑很容易就让攻守转换,但老七很快就攻出一剑,补了老六的漏洞,柳雪松这一击未得手,不敢大意,转为守势,利用轻功步法游走于两兄弟之间,希望能找到破绽,两兄弟虽然年轻气盛,但招法却甚为老到,并没有着急进攻,没一招每一式都有板有眼,保持威胁之余,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很明显是经过名家调训,二十招过后,柳雪松明白了一件事,若是贸然进攻,很难击破两人的防守,还容易被抓住漏洞击败,若只是防守,跟着对方的节奏,对方一旦加快进攻节奏,同样也很难防范。
权衡利弊之后,柳雪松决定进攻,争取五招内击败对手。
他之所以敢做这样的决定,重要的是自己好歹还会风卷残云这招,其他七式纵然还有三招完全连比划都不会,但还有几招凑合着用一下,相信也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当然,就算输了也没什么。
主意一定,当下使出“风卷残云”的第一式,横扫两兄弟中路,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忽然又是一招“风起云涌”的第二式,斜劈老六头顶,逼迫老七回刀防守,忽然又是一招风驰电掣第三式刺向老七胸口,
仅仅三招,瞬间就占得优势,两兄弟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后边观战的几兄弟甚至都叫了声好,柳雪松自己也很得意,因为他没想到自己能将这些招数如此这般的灵活应用
两兄弟狼狈不堪,只是配合默契,总算还没有立刻败下阵来,柳雪松逞了会威风,两兄弟渐渐也能适应他的招数,而他后面三招完全不会,各招式也没学全,只能拼凑使用,没过多久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兄弟见他威力减弱,开始大肆反攻。
第四十一招,老六强行攻击,逼得柳雪松退了一步,等他身形还未稳住,弯刀护于胸前,一个翻滚,迅速劈向柳雪松头顶。
这一招气势磅礴,完全无法正面抵挡,一看就是绝顶高手的招数,因为这招非常象“风卷残云”,只是更加简练,可是老六毕竟还小,速度慢了些,力量也没有那么大,若是在对手信心全无的时候使出效果更好,而且中路空档太大,柳雪松只要快些,完全可能在对方的刀劈下来那一瞬间一剑刺进对方小腹,对方是根本无法躲避的,他看对方还是小孩,也不想取对方性命,可是伤他小腹处才能使他瞬间力竭,避开一击,倘若攻下三路,就算伤了对方两条腿,也化解了不了险情;如果躲避,还是可以的,只是他看见老六脚尖似乎准备发力,很有可能在他转身时给屁股一脚,那就实在太难堪了。正在不知所措,却又要作出决断的时候,忽然一道黑色的光芒从面前划过,射向老七咽喉,并且在瞬间穿过。
鲜血从老七的喉咙里狂喷而出,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表示就倒在地上,连挣扎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就死去了。
他的兄弟都惊呆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双目都是一个表情:愤怒,悲伤,还有少许的无奈。柳雪松也浑身冰凉,他不用转过头去,也能知道是谁下的手:老铁,老铁用他的马鞭发出的这一击没有三十年的内力是发不出的,功力之深,动作之简单,之有效,绝不是一般高手能够做到的。他想起阿若的债本上,有一个叫铁如山的人,职业就是马车夫,而且他所在的位置就是车行所在的小镇,只是他一时忘记了。
十大红衣杀手之一的铁如山竟然是他的车夫,而且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他。可是柳雪松却并不感激,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红衣杀手就是红衣杀手,冷酷无情,铁如山满脸的无所谓。
老六眼含泪水,盯着老铁道:“七弟并无心杀人,我们只是常用这一招踢别人的屁股。”铁如山道:“没办法,你若杀死了我的客人,我找谁要钱去。”老六咆哮道:“可是我们并不想杀人。”铁如山冷笑道:“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的,可招数却是杀人的,怎能怪得了别人。”老二一言不发走了过来,抱起老七的尸体就往回走,好半天才转头道:“以你的功力不必杀人。”就再也不说什么了。他的意思是老铁用别的方式也能化解那一招,同时也暗示他们一定会报仇的。
他们的小辈,为首的年轻人这时反而笑了:“好了,你们闲得无聊非要来看看这两个人,佩服他们胆子大是不是,好啊,这下你们接受教训了吧。”老六性如烈火,吼道:“你说什么,你是可以报仇的呀。”年轻人道:"不听我的话,擅自行动,后果自负.”接着对老二道:“可以走了,你真的很想你大哥找到我们吗,难道所有的一切就这样算了吗。”老二低着头,抱着老七就扬长而去。
只一会儿,这些人就跟着去了。他们来得突然,去得也快,除了地上的血,一切依旧,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柳雪松对这老铁十分忌惮,什么也不想说,就要回到马车上,老铁掀开帘子看看车厢里,然后跪了下来,问:“柳堂主是觉得属下出手太重了吗。”柳雪松知道自己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会让老铁产生疑心,他刚刚当上刑堂堂主,又有自己的用心,不想得罪人,便笑着说:"你把我吓坏了,不过没什么,如果你不出手,我就算不死也很难堪的。”“堂主就是说属下做的对。”柳雪松斩钉截铁地道:“是。”老铁站起来,笑道:"好,我们出发了,堂主还是快上车吧.”柳雪松也不敢多说,迅速钻进了车厢。他实在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红衣杀手,想着刚才的那一幕,还感到有几分凉意。他甚至不相信发生的事是真的,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就这样惨死,到底该谁来负起这个责任呢,他想不明白,只好不想,又去看书,可这时已没有心情看下去了,等朱欣醒来,便与她天南地北瞎聊.
聊着聊着,柳雪松就聊到开封盛会,全然忘了对方是没有参加的,等看到朱欣脸色不好,才不说了,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朱欣也笑了,说:“其实也没啥,只不过是另外一件事让我不高兴。”柳雪松赶紧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朱欣叹道:“这件事跟你说最合适,但说了也白说。”柳雪松很是惊讶,朱欣苦笑道:“如果你要听,我也只好讲,不过你一定要挺住啊。”柳雪松更是不解,赶紧催她讲,朱欣也不再卖关子,将详情告知。
话要回到一个月以前,那天黎红嶶和小兔儿送走柳雪松后,母女两并未直接回古府,而是打算去集市逛逛,母女说说笑笑来到离集市两里处的一条街上,这里居然是没什么人的,走了一会,黎红薇问落在身后东张西望的小兔儿:“你说要给姐姐买些什么呢。”小兔儿说:“买几件衣服啊,姐姐喜欢打扮。”黎红薇又问:“那给常来哥买些什么呢。”小兔儿又道:“当然也买衣服,人家常来哥根本没有什么衣服穿的。”黎红薇笑笑,自顾往前走,小兔儿急了,追问:“娘啊,你还没问兔妹妹要买些什么呀。”黎红薇笑道:“你自己去买个枕头垫着,娘打你的屁股不疼。”小兔儿委屈地问:“为什么呀。”黎红薇道:“谁叫你经常去踢人家柳大哥的屁股呀。”她只是逗逗小兔儿,正等着小兔儿回应,却没有回答,走了十几步,都快走出这条街了,小兔儿还是没有反应,赶紧转过身去。
令她神魂惧裂的一幕出现了:十步开外,一个二十多岁,嘻皮笑脸的白衣男子已点了小兔儿的穴道将她制住,小兔儿高度紧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你干什么,你,你,你是谁。”黎红薇声音颤抖,心中从未有过的难受和痛楚,白衣男子笑道:“乔夫人,在下于九,想必您已经听过在下的贱名,在下仰慕兔妹妹已久,打算带回去让师傅他老人家开心开心。”黎红薇愤怒已极,取出双匕首,厉声道:“放下我女儿,不然就不客气了。”于九笑道:“夫人要不客气,就请跟着来吧。”说罢抱着小兔儿纵身一跃,只见一道白光,人已在十丈开外的房顶上。黎红薇苦于不懂轻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急怒攻心之下,想要伸手去抓,自是什么也抓不住,想要大喊一声,却什么也喊不出来,热血上涌,头一晕,眼一花,便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的,她恍惚看见有个女孩,观其打扮是峨眉派的,正抱住她,叫道:“乔夫人,你怎么啦。”
这峨眉派的女孩正是朱欣,她是在离开开封的路上遇到此事,见黎红薇似有昏迷迹象,只得掐了一下人中,黎红薇总算缓过一点劲来,终于说出一句话来:“快,小兔儿让于九带走了,于九要带小兔儿去他师傅那里。”便晕过去了,朱欣吃惊不小,也不知是该把黎红薇带回客栈,还是赶紧去追于九,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这时她发现万孝先正往这走来,赶紧抓住他喊道:“快,快,兔妹妹被于九抓走了,你快去追,可能是那边,我送乔夫人回去,把峨眉派的都叫来帮忙。”万孝先听闻此事,倒吸一口凉气。他反应甚快,立道;“这位姑娘,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当然告诉九大元老就可以了,至于盟主,能免则免。”说完,施展轻功,向着朱欣指的方向纵身疾奔而出。朱欣背着黎红薇好刚到路口,又遇见了长白五虎。冯虎立刻拦着她,问她是怎么回事。朱欣说:“没事,没事。”可是她背上扛一个大家这么熟悉的人,五虎怎能相信没事,罗远方见小兔儿不在身边,黎红薇神情凄苦,呈高度昏迷状态,立刻问她:"这位姑娘,兔妹妹一向和乔夫人在一起的,她呢,是不是出事了。”朱欣想不到这人会做出这样准确的判断,只好如言相告。长白五虎听罢,都气不打一处来,冯虎更是气得连胡子都翘起来了。五人也追出去,临行前,罗远方又交代,最好连九大元老也不必告诉。朱欣看着他们离开,又背着黎红薇向前,不想在集市临近的一条街又碰上了韩楚风和水含笑,朱欣慌慌忙忙地,就想避开这二人,但怎能避得了,韩楚风自是要问个究竟,朱欣和峨眉派都把他视作偶像,自是十分信任,这种情况下只好将事情经过又告诉了这两人。
柳雪松想到朱欣当时那种情况下,能够作出什么判断都是可以理解的,换了任何人,也不见得比她做得更好。她当时的尴尬和无奈也可以理解
韩楚风听罢,虽然动怒,还算冷静,水含笑却连眼泪都急出来了,执意要和韩楚风同去追寻于九,韩楚风本不愿她同往,但想以她现在的状态回去,被人追问,知道这件事的人更多,只好答应了,吩咐朱欣把黎红薇带到最近的客栈休息,等她醒来再作决议。朱欣依法照办,可喜集市边上就有一个客栈,糟糕的却是客已满,朱欣正在头疼,又遇见楚东原夫妇。楚东原为方便谈生意,还和夫人住在客栈,见此情形自是也要问个明白,朱欣头更痛了,嚷道:“伯父你可不可以让乔夫人住在这里,就别问了。”楚东原当然不会讲条件,见朱欣满头是汗,让她进屋喝水,金秀贞则照料黎红薇。朱欣急着去救小兔儿,喝了口水就要走,金秀贞忽然说:“乔夫人急怒攻心,不是至亲至爱的人出了事绝不会如此,小兔儿怎么不在夫人身边。”朱欣很惊讶,转过头,竟见金秀贞在替黎红薇把脉,知道人家懂医术,只好把小兔儿的事简要说了。末了,才问:“夫人你真懂医术吗,别是唬我的。”金秀贞抹了一把眼泪,苦笑道:“你这样背着乔夫人,谁不知道出事了啊。”楚东原叹了口气,解释道:“她哥哥可是高丽名医,自然是会的。”朱欣这才告别而去,也是她运气好,很快就赶上韩楚风和水含笑二人,三个人向南走了半里路,又遇见五虎老大,老二和老三,原来罗远方认为于九是个急色鬼,虽说要把小兔儿送师傅,但杭州那么远,他一定不会放过就地解决的可能。至于老四和老五,则让他们城门口拦截,相信于九不会大白天直接出城。
他们一行若不靠大多数人帮助,要在开封城找到于九,真是难如登天,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不管小兔儿有事没事,她的这一生都毁了。每一个人心中都甚是难过。
来到小兔儿出事的街上,大家都感绝望,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放心吧,小兔儿没事的。”韩楚风立道:“什么人,你说什么。”那女子道:“我说兔妹妹没事,不过现在于九已带她去金陵了。”众人心中一喜,但怎么敢相信一个不愿露面的陌生人的话,韩楚风道:“于九不是回杭州吗。”那女子道:“他家是在杭州,但他师傅是在金陵,他一定会去金陵的。”大家还是无法相信,韩楚风问:“姑娘似乎已发现于九踪迹,把为什么不助兔妹妹脱险呢.""对不起,我有自己的苦衷,但请你们务必相信我,当然,去杭州和金陵都要出安徽,你们还有很多时间作出决定."韩楚风想了想,道:“好的.在下相信姑娘.”“不愧是韩大侠,谢了,现在先请你们去陆羽茶馆附近的老校场收尸吧。”她说完这句奇怪话,声音不再传来,自是已离开。在场的人都懵了,不知那句收尸是何意。朱欣反应倒是很快,立道:“天呐,是不是万大侠先找到于九了,他........。”话未说完,就被水含笑捂住了嘴。
一行人心情沉重的来到陆羽茶馆附近的老校场边上,驻足不前,谁都不想探个究竟,谁都不想那女子说的话都是真的,虽说万孝先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险些为小兔儿的事臭名昭着,又为救小兔儿而死,这些人尽管都曾经憎恶过他,但人若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心情尽管复杂,又不能不去看,韩楚风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大家也就随后跟上。
这个校场不大,一眼望去,除了那些乱石,杂草,竟然什么都不见,更何况是人的尸体了。“骗人的,骗人的。”朱欣嘘了一口气,她的心情最沉重,因为万孝先是她请去救小兔儿的。“我们还是去杭州吧。”三虎及水含笑都有了类似想法。韩楚风却向前走了十步,忽然跪在乱石上,从石缝里抠出一些什么来。后面五个人立刻赶上。“发现什么了。”水含笑问。韩楚风黯然道:“你们看,石缝里有很新鲜的血,大概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还有少量唾沫。”虎老三道:“不多嘛,也许没事。”韩楚风苦笑道:“你们再看。”却见石头缝中,一些蚂蚁经过一点1后立刻毙命,而这样的1四处都是。虎老二明白过来,道:“于九用毒了,这种毒粉叫百步穿肠粉,以前也用过,看来于九真是他的徒弟。”朱欣很是诧异,道:“我们到这里不止一百步,那女的告诉我们时很明显万大侠已经中毒了。”韩楚风站起身来,苦笑道:“这就奇怪了,不管中毒的人是否万兄,我们都要快点找到他。”
一行人刚刚奔出校场,正欲找匹快马出城,结果遇到了朱欣的大师姐静月,静月似乎有话要对朱欣说,韩楚风便以眼神示意朱欣不要泄密,然后就告辞了。朱欣想起静月的偏头疼,也想起可能很久都不会遇到这些师姐妹了,免不了说上很多话,等说完了,已不知过了多久,朱欣不知道韩楚风等是否还在等自己,匆匆赶到南城门,问守门的士兵,是否有一个叫韩楚风的人交代要在什么地方等一个叫朱欣的人。守门士兵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朱欣好生懊恼,这才知道韩楚风根本就不打算带她走。柳雪松安慰道:“也许韩大侠他们有什么新发现,故而走得急了些。”朱欣告诉他,虽然韩楚风一行走得快,她却故意慢些,希望有些新的发现。柳雪松觉得她这样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也幸好没有遭遇于九,他心中愤闷,暗付:于九是到金陵了吗,那个中毒的人到底是谁呢,是万孝先吗。”
原来于九挟持着小兔儿的第一个地方确是陆羽茶馆附近的老校场。于九将小兔儿放到乱石上,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哥哥我快四个月没碰女人了,好容易有一个,却是要送师傅的。”小兔儿又怒又急,想要骂人,可是于九已点了她的肩井穴和哑穴,动不能,喊也不能喊。于九盯了她半响,又笑着道:“管他的,师傅隔得这么远,如果我不先动,恐怕我那位装得道貌岸然的师傅要打我的屁股。”在小兔儿身边蹲下,恶狠狠地道:“不要瞪眼睛,否则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通常这样的恐吓都会很奏效,然而小兔儿还是瞪着眼睛。于九又换成了笑脸,解了肩井穴,又点了别的穴道让她下半身不能动。然后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嘻嘻笑道:“来,抱住哥哥。”小兔儿不从,把手收回,于九也不发火,抓住她双手,就要放在他肩上,小兔儿怒中胆中起,恶从心中来,突然间大呼一声:“坏蛋。”一下子蹦了起来,于九也下得跳起来,不相信她的内力竟然可以冲开被封的穴道。但他经过观察,知道小兔儿可能有武功,但可能是失忆后无法运用,也不知道自己会,内力也是偶尔有所发挥,因此并不怕,伸指就要再度点她穴道。小兔儿真的是生气了,伸手一挡,立时一道排山倒海之力灌向于九,于九蹴不及防,就跟柳雪松一样,只觉胸口巨痛无比,口中狂喷一口鲜血后,仰面倒在地上,小兔儿转过身,就要逃,于九奋力一招凌空点穴,又点在小兔儿后背穴道,可怜的小兔儿的又摔倒在地上。
于九吃了两颗疗伤的药,觉得效果并不好,过了好久才勉强爬起来。他摸摸自己的肋骨,似乎已有断裂的迹象,知道自己走动一下无妨,用轻功,用武功,甚至再去碰一下女人都已是空谈,等同废了。若要去找大夫疗伤,他这个通缉犯更是死路一条,心中惊骇无比。想到到口的肉也动不得,更是懊悔,但他不死心,心想:就算是死,也要把小兔儿带到金陵,献给师傅也好。”擦去嘴角的血,就要抓起小兔儿,却听一个声音道:“放开你的臭手。”两人转头一看,却见是万孝先来了。
万孝先手上拿着两只绣花鞋子,扔到小兔儿身边。于九一看,原来小兔儿打着光脚,定是刚才趁乱先后脱下,引万孝先到此。万孝先也不仅是凭借鞋子判断方向,他对附近也很熟,知道这里是个很好的做奸犯科之地,便赶来了。
小兔儿是高兴极了,于九心中慌乱,挡在小兔儿身前,装作没事般地呵呵直笑,道:“万兄来得正好,我们正好同分一杯羹。”万孝先的名气有一半来自他曾经“**”小兔儿,所以于九半开玩笑半认真,算是将他看作“同道中人”。万孝先也不敢再上前一步,笑道:“兔妹妹自己也说过,是她的脚扭伤了,我扶她一下就被误会了而已。兔妹妹,你说是吧。”小兔儿探出头来,拼命点头。于九哈哈大笑,道:“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万孝先冷脸看着他,道:“不管怎样,你都要放人。”“假正经。”于九让开,笑道,“这样,万兄先来。”万孝先知道有诈,手按剑柄,暂时不敢向前一步,于九道:“真没意思。”他这时只感胸闷气喘,说不出的难受,若不早点解决万孝先,恐是凶多吉少,脑筋一转,抓住小兔儿双肩,笑道:“万兄,小弟送人了。”万孝先大惊,道:“不可伤人。”他知于九绝不会把小兔儿交出,以为他要伤人威胁自己离开。却不想于九假意做了个向前推的动作,吸引意图救人的万孝先身体主动凑上前来,然后右手一拂,一道白光袭向万孝先上半身,万孝先正想闪让,可已晚了,只见自己衣衫上满是白沫,喉咙里似有异物迅速钻入,顿感头晕目眩,立刻载倒在地。
于九一招得手,却无法得意,连咳了数声,笑道:“万兄,这是百步穿肠散,你千万不要运功逼毒,否则死得更快。”万孝先难受极了,心中万分绝望,惨笑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于九笑道:“好,别吓到兔妹妹就好。顺便告诉你,再过一盏茶时间,你的肠子就开始烂掉,就算用了解药也没用了。”抓起小兔儿就跑,小兔儿叫道:“你杀人了,快给万叔叔解药,不然他要死的。”于九担心她不听话,自己更不好离开,故意说:“骗他的,我心地这么好,怎么会用这种毒呢,最多让他痛苦一阵,过几天时间我会托在安徽的的朋友给他解药。当然,前提是,你要跟我走,还不许不听话。”说罢,带上人皮面具,已给小兔儿一张,小兔儿很无奈,不管是不是真的,只好带上面具跟着半死不活地于九走了,没过多久,碰到一辆马车,两人上了车,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卫兵的盘查,很轻易地就离开了开封城。马车一出城,于九终于撑不住了,刚要服药,忽然狂吐一口鲜血,就象烂泥一样摊倒在车厢里。小兔儿吓坏了,搀住他,问:“喂,你是不是要死了啊,如果你死了,谁给万叔叔药啊。”于九喘了两口气,再服了一颗药丸,这才感觉好些了,只是肋骨不碰则已,一碰巨痛无比。他在小兔儿面前还是要撑着,推开小兔儿,勉强回到座位上,笑道:“我还死不了。”心中则道:“那个万孝先的肚子恐怕已烂了个大洞,还救什么救啊。”这次居然在小兔儿这样一个小孩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可以说从未想到过,心中真是恨死,可又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有可能还需要她照顾,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然会被天下人笑话。他本可以去找大夫治肋骨的伤,无奈他的胸有极特别的黑龙刺青,通缉布告上写得一清二楚。他现在也只能和小兔儿打交道了。
小兔儿见他不说话,说:“哎呀,你把车厢里吐得这么臭,我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着打开了窗门,于九厉声道:“不许跳车,不许脱下面具,否则没有解药。”小兔儿摆着手,道:“不跳,不跳,娘都说我是个好孩子。”于九看她天真浪漫,想必也不会耍什么花样,半闭着眼睛休息。过了好一会,他见小兔儿的头还探在外面,反而有些关心,问:“你不怕热,风吹久了还会感冒。”小兔儿钻回车厢,笑道:“没事的,没事的。”于九忽觉香气扑鼻,嗅了嗅,发觉是小兔儿身上发出,问:“你身上怎么这样香。”小兔儿笑道:“人家用一种香草洗澡的,要晒太阳才能完全发挥出香味。”于九盯着她,嘿嘿一笑,忽然厉声道:“你是在撒什么香料给后面的人吧,你以为万孝先还会追来吗,他。”就说不下去了,小兔儿追问:“怎么了,万叔叔不可以追来要解药吗。”于九无可奈何,道:“可以,可以,先把香料瓶交出来。”小兔儿很委屈的样子,只好从袖中取出一个粉红色的瓶子,于九嗅了嗅,哼了一声,放入怀中,道:“你先脱鞋子,现在又撒香料,呆会儿又想干什么。”想这个香料随风飘散,也不会有太大用处,因此还不是很生气。小兔儿低着头,不说话。于九怕把她逼急了,吃亏的还是自己,反而笑道:“你很聪明,不过在我面前耍任何花样都没用的。”小兔儿只是点点头。于九想想,道:“从现在开始,不可以开窗。”小兔儿急了,道:“那样会闷死的。”于九真是无奈,只好说:“那就开一点,头不许探出去的。”小兔儿说:“开一半。”于九恶狠狠地道:“一小半。”小兔儿吓坏了,只好把那左右横推的车窗在于九的注目下开了一小半。这样两人才没有了争执,于九总算是放心了许多,他知道小兔儿已带上人皮面具,不会被人发现,这样只是为了试探小兔儿是不是听话。当然,结论是,小兔儿还是听话,但也不容易摆布。
他对小兔儿唯一的威胁就是用毒,可是他已说过自己的毒不会有生命危险,怎么能吓到小兔儿呢。这也是他没有用毒去威胁小兔儿的原因,这样就造成了某种平衡,小兔儿虽然可以和于九作对,却没有危险。于九亦只希望能稳稳地控制住小兔儿,平平安安的回到金陵。如果有什么危险,拿她做人质即可。
总算一路无事,很快进入安徽境内。小兔儿想起于九所说,到安徽就给解药,便要求于九去找他那朋友.于九道:“我的朋友住得很远的,大概是住在安徽和江苏交界的一个镇上,等到了那里我在给解药。”小兔儿虽然不高兴,也就不说话了,于九跟她打了这些天交道,知道她不会相信自己的鬼话,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安她的心,以便平安无事将她送到金陵师傅那里。小兔儿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见他面黄肌瘦,每天都吃得很少,到有些过意不去,说:“我打到你哪里了,你一定很不舒服,干脆我送你去看大夫吧。”于九凭师傅传授的玄妙内力倒还支持得住,此刻大笑道:“你那点内力只能打打花花草草,能把我怎样,我只是练了一种神奇的功夫,看起来才这样的。”他笑一下胸口就会很疼,可为了唬住小兔儿,还是不得不笑,真是没事找罪受。“告诉你,你又想把我骗到哪位大夫那儿去把我抓起来,门都没有。”小兔儿拼命摇头,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什么不是的,难道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吗。”于九给她指出问题所在,其实内心深处到还想找个接骨大夫。小兔儿道:“我还真的认识一个接骨大夫呢,那是我们来开封经过这里时,我走路把脚扭了,肿得好吓人呀,后来就是在城里有一个骨科大夫帮我治好了。”于九听闻骨科大夫,到是精神一震,可是他知道自己五脏都有伤,单是为骨头治伤并不解决实际问题,重要的是还有暴露的危险,就算用毒来对付别人,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还是难逃法网。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去看大夫的。只见小兔儿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个,就是这个大夫,他,他是一个瞎子,没见过的都不会相信他真的懂医术。”于九听说那大夫是瞎子,一时兴奋莫名,毕竟肋骨之痛实在是难以忍受,但高兴了没多久,还是恢复了理智,开始认真观察小兔儿的表情,暗想:“她只是脚扭了,乔夫人懂得点穴,就可以来帮她治疗,怎会去看骨科大夫,当然,乔夫人特别宝贝这个女儿,非要看大夫也是有可能的。”但转念又想:“天,我若答应去看伤,岂不是承认了自己肋骨有伤,那么小兔儿还会这么规矩,听话吗。”两人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确实难以让他安心。
面对小兔儿的试探,于九想了想,道:“我真的没伤,咳,咳,谢谢你了,到是你的脚,还应该去复查一下,我就陪你去看看吧。”小兔儿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的脚已经好了,不用复查了,那位大夫也是这么说的。”于九笑笑,问:“这位大夫叫什么名字,我可能听说过。”小兔儿想了想,道:“他可能是姓孙,邻里都叫他老孙的。”于九盯着她的眼睛,她的嘴角,笑道:“我知道有这样一个瞎大夫好象不是姓孙,是姓王,周围的人都叫他老王头。”他知道每个人撒谎都会有些痕迹,但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小兔儿撒谎的特征,无论是眼睛,还是嘴,也许她说谎的本领本来就很了不得,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撒谎。小兔儿摆摆手,道:“你记错了,他就是姓孙的。”于九又盯了小兔儿片许,没看见她脸红,害骚,只好拍拍脑袋,哦了一声,道:“看来我真是记错了。”又道:“这样吧,咱们这么久都没下地了,恐怕都不会走路了,不如去老孙那里去看看,玩玩,他还认得你吗。”小兔儿嘻嘻笑道:“我的声音他还是认得的,但他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于九点点头,终于决定要去治伤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得月镇后,按照小兔儿所说向西走了一里路,来到一个小巷子边上,于九让车夫靠得隐密些,然后让小兔儿先下了车,然后东张西望一番,确信无人,这才跟着小兔儿进入巷内,到底,左转,向前走了十步,再右转,看见一个一尘不染的小院,院门没关,于九兴冲冲地正要闯入,小兔儿一把拉住他,说:“千万别急,这个大夫啊,虽然眼睛是瞎的,但对于用毒却很擅长,鼻子一嗅,十步之内有人下了什么毒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呀,你身上带了这么多毒,一定让他怀疑你,只要一试探,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我真是担心他害怕了,躲起来不敢见你。”于九正高兴中,忽然听到这样的话,楞了楞,小兔儿又道:“不如你将身上的毒,一定是有个毒囊什么的交给我保管,你自己进去就没事了。”于九看着她,想了想,苦笑一声,忽然满脸怒色,拉着小兔儿转身而去。“喂,你怎么不去治病了。”
回到车上,于九命令车夫赶紧走。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气鼓鼓地,都没有说话。出了得月镇,又走了两里路,他才道:“乔姑娘,你怎么连这种幼稚的办法都想得出来,想我于九是什么人,如果我不能用毒,连你都可以抓我去见官了。”心中窝火透了,他已猜得到根本就没有一个什么懂得医治骨伤的瞎子大夫,最多那里住着一个会医点头痛感冒的郎中,因为黎红薇母女走了这么远的路,生点小病到是有可能。暗付:想我于九,怎么说也是天下头号通缉犯,并非浪得虚名,真不知是怎么混的,竟然被一个小女孩骗得团团转,还怎么见人呀。”小兔儿很委屈,道:“你又不进去,怎么会知道我在骗你。”于九道:“你没骗我,对,你是没骗我,不说了,不说了。”“识破”了小兔儿的“奸计”,他并没有特别高兴。不过他还是不敢对小兔儿怎样,毕竟解下毒囊走进院子里将要发生什么事已成为悬念,想了想,说:“这样好了,我想办法早点把解药给你的万叔叔,免得你成天想办法对付我。”小兔儿也没见得很高兴,只道了一声:“是啊。”就透过那扇只开了一小半的窗户看风景去了,于九道:“当然。我是个大好人,你总是不相信。”可小兔儿好象并没有听他的。
两人许久都没说话,事实上,这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到了下午,吃过饭,小兔儿忽然伸了个懒腰,叫道:“好无聊啊。”于九最怕她生事,可也不敢忽视她的情绪,只好问:“那你想怎样。”小兔儿说:“我想练字。”于九好生惊诧,他想不到小兔儿会有这个爱好。小兔儿嚷道:“我就是要练字嘛,告诉你,我写的还是颜体呢,江姐姐还指点过我,我现在写得比瞳瞳姐还好。”于九心道:“这个女孩子,又想借机留纸条给找她的人。”他把小兔儿的用心弄清楚了,也不太在意,想了想,让车夫去买笔墨纸砚,小兔儿说:“我要徽墨、歙砚、澄纸、汪笔。”于九也同意了,另外买了张小桌子。
小兔儿大喜,把纸铺在桌上,研墨挥毫,开篇就写了个很是漂亮的于字,于九赞道:“好字,果然是颜体,好,好。”其实他也不懂颜体是怎么回事,小兔儿手锋一转,又写了个九字,“于九”。于九笑道,“写我的名字干什么,这也不是我的真名。”小兔儿又写:“是个大坏蛋。”于九这才弄明白了,可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拿过来就揉成一团扔在座位底下的空箱子里。小兔儿接着写道:“小兔儿想娘。”于九心道:“我可不会同情你。”对这副字又如法炮制。小兔儿接下去写的就是诗了,“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于九是写一幅撕一幅,不给小兔儿半点利用的空间。小兔儿不以为然,继续写自己的,于九反而觉得不对,心想以小兔儿的脾气应该拒绝才对,便说:“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小兔儿说:“没有啊,所有的纸你不是都收好了吗。”于九想想也是,觉得这样怀疑小兔儿也真累。他想休息,便强行把小兔儿的纸全部收了,闭上双眼,好好睡了一觉。
过了一天,来到一个叫天安镇的地方,于九指令来到一条极是热闹的街道上,停在一家名曰“倚红楼”的妓院附近,对小兔儿说:“现在我可以找朋友给你的万叔叔解药了。”小兔儿拍手笑道:“真是太好了。”于九心道:“这个女孩,不知道她猜到万孝先死了没有,很可能又是装的。”要来纸笔,也写了一些什么,然后装在纸袋中,又将一张两万两的银票和一千两的银票分别交到小兔儿手中,让她到妓院门口找一个叫小秋的女子,并把这封信和两张银票交给她,然后问:“你身上有证明你身份的物品没有,必须拿出来,否则我那位朋友不会送解药的。”小兔儿脖子上挂了块玉佩,闻言后,只好无奈的取下,放入纸袋中,然后问:“为什么银票要这样给人家,什么意思啊。”于九笑道:“其实我跟人家也不过一面之缘,看她可怜,决意要给她赎身,这两万两就是了。这一千两让她生活用的,你看我心地还好吧。”小兔儿说:“一千两也太少了,我听娘说,这些女人没什么本事才干这个的。”于九黯然,道:“给多了,她以为我不会再去找她,只有少给些,她才有些念想,估计我会很快去找她。最后你不要告诉我在马车上。”小兔儿一副好象是明白了的样子,她摸摸那封信,又奇怪了,问:“怎么这里头没药啊。”于九赶紧“解释”:“是药方。”小兔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于九拍拍她的肩,道:“你这几天表现得很不好,我担心你又会生事,所以我刚才已给你下了毒,你给了药方可不许跑,也不准找人救你,更不准把玉佩从纸袋取出,否则我绝对不会给你解毒,你是必死无疑。”小兔儿吓得花容失色,几乎都要哭了,于九又笑道:“没什么的,这种毒要明天才会发作,很人道的,我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谁叫你表现太差呢。”小兔儿问:“回来就给解药吗。”得到了于九的认可,便下了马车,漫步走到“倚红楼”门口。
门口正前方有一个卖水果的,放在框子里,都冒尖了,小兔儿走过去看了看,好象很想买似的,摸摸衣袖,却发现没有钱,只好继续往前走,谁知她可能是太紧张了,谁叫于九给她下毒呢。一不小心就把人家的苹果啊,梨撞到了地上,滚得半条街都是。小兔儿赶紧摆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于九一直都在监视她,看见这一幕,心道:“见鬼,这小丫头又在耍花样了。”至于她怎么耍花样,于九却不清楚。只听卖水果的老人很和气地笑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捡。”于九赶紧叫道:“让人家捡,你不要动,你的手脏。”小兔儿应了一声,便径直走到门口。
她虽然已简单易容,但那双清澈的明眸和举手投足的稚气让人一下子就认出是个小姑娘,老鸨闲着没事,正和姑娘们在门口闲聊,一见她就问:“喂,小妹妹,找你哥哥呀。”小兔儿道:“我不找哥哥,我找小秋姐姐。”说着把两万银票递给老鸨,道:“这是给她赎身的。”老鸨非常惊讶,道:“想不到还真有人给小秋赎身呢,把她叫下来吧。”一个年纪快过三十的高个女子去了,过了好一会,一个不过二十,质朴,高挑,模样还算漂亮的姑娘,急冲冲地下来,叫道:“是九哥吗,是九哥来了吗。”就要往外冲。小兔儿当然认出她就是小秋,看她急切的样子,到很想告诉她于就确在车上,但又不敢说,只得抱住她,道:“是我要赎你。”小秋好不惊讶,道:“你,你赎我,你赎我作甚。”小兔儿可是个撒谎的高手,如何解释一点也难不倒她,当下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是这样的,我娘要来这里作生意,开分店,差个打杂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娘和你外婆是认识的,关系还不错,知道你在这里,就打算把你赎出来。”又递过一千两银票,道:“这个,你先收着,在这附近住下来,估计你钱还没用完,我们就会来找你的。”小秋盯了她许久,好半天才问:“抱歉,冒昧地问一下,你娘多少岁,怎会和我外婆认识的。我外婆三十二年前就过逝了。”她见小兔儿不过十四五岁,她娘估计不过三十来岁,能和自己外婆认识的可能性实在不高。小兔儿倒也不慌,说:“我是娘捡的,她今年四十九,可漂亮了。”小秋似信非信,但不管怎么说,她被人赎了身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小兔儿道:“我现在要回金陵一趟,先走了。”说着把那封信又交到她手中,急急忙忙地回到马车上。
从车厢里探出头去,就见小秋已打开了信封,取出了那封信,她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变了,一边把信放入袖中,一边疯了一般地向马车追来。于九也看见了,立道:“快走,快走。”马车很快就飞也似地跑了起来,没多久就将狂追的小秋落在百步之外,小秋虽然不小心摔倒在地,还是爬起来就追,可一个蹑跙又摔倒了,这一下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她也没有喊,她知道于九正受通缉,喊出声来会有很大的麻烦。小兔儿急得都要哭了,赶紧道:“快停,快停。”于九却斥道:“不许停。”车夫当然只能听他的,小兔儿真是气坏了,就要训斥于九,却见于九涕泪纵横,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了。小兔儿哪里还敢发怒,只好拿出手帕替他拭泪。车夫很少跟两人说过什么,这时忽然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于九清醒过来,怒声道:“关你什么事,你要规矩点,回头会给你家里送点钱,把马车好好的送回去。”意思是这车夫这段时日知道太多,早决意杀人灭口了。
车夫哼了一声,小兔儿却已花容失色,她正要劝解,于九忽然道:“把你的手伸出来。”小兔儿只好伸出左手。“右手呢。”小兔儿楞了楞,又伸出右手。于九看她两手都干干净净的,不象是用笔墨在手上写了求救的信息。他总算是轻松了些,可刚刚把笔墨纸砚都收拾好,他又想起了什么,叫道:“你的手帕呢,刚刚给我擦眼泪的手帕呢,你扔了吗。”心想这也是证据。小兔儿叹了口起,从地下捡起一张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方巾塞到他怀里。于九皱着眉头,赶紧扔掉。可小兔儿这回不放过他了,问:“我的解药呢。”于九这才想起自己在小兔儿下车前给她下了毒,便说:“没事的。”心想既然明天才发作,晚些再给解药也没关系。可他忽然惊异地发现,小兔儿中毒后本应有绿光呈现的额头什么症状也没有,再看十跟本应微微发黑的手指,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于九惊呆了。很明显,小兔儿根本就没有中毒,可是他明明下了毒的,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他看看外面那车夫,本已确信他不是什么人物,可现在越看越象是世外高人,这里面只有三个人,他不会给小兔儿解毒,小兔儿内力虽强,却并不能保证她不中毒,很明显就是这车夫暗中给小兔儿解了毒。他盯了对方许久,问:“喂,你什么人啊。”那车夫说话是南腔北调,一路上都搞不清楚他是什么地方人,这时突然用四川话说道:“赶车的,车把式噻。”于九一下就明白了,从他的年纪和技术可以推断,这个马车夫应该是号称“三大伯乐”之一的区五,这下子就更奇怪了,因为这人根本就不会武功,更不会用毒,也许他是四川人,却未必是那个“伯乐”,便试探着说道:“原来伯乐区前辈,失敬,失敬。区五笑道:“哈,伯乐有三个,就不是伯乐了,当然杨伯肯定是真正的伯乐,我就算不上了。”自是承认了身份。
于九更加糊涂了,他不相信小兔儿是百毒不侵的,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他越来越相信武林中传说的——小兔儿是嫦娥身边的兔仙转世。
这样,他不免又多了两分畏惧之意,偏偏小兔儿不依不饶,叫道::“给解药,给解药。”还要伸过手来摇他的肩膀,可怜于九现在哪里经得起任何折腾,赶紧双手拦住,笑道:“乔姑娘,我没下毒,真的,你看看有任何不适没有。哎,早就说过你九哥是好人了,你偏不信。”小兔儿相信他还不敢杀死自己,再见他一副随时都会散掉的鬼模样,心中不忍,只说了一句:“以后不要练那种怪功夫了。”便让于九拿出纸笔来,继续练字消遣。这之后于九就再也不敢乱撕她的大作了,而是很小心的放好,说是因为现在的字比以前的写得好,小兔儿只管写自己的,才懒得理他。
数天后,马车进入江苏境内,来到一小镇郊外,于九见这里青山绿水,风景优美,不想再呆在车里,否则就真的闷死了,他见山下有一石屋,石屋周围都是芬香的野花,只留一条小道可入内。便令马车停到屋前,让区五去敲门。敲门后,却不见人来迎,于九便下了车,让小兔儿和区五以最大的力量将门推开。小兔儿很不高兴,说:"这样太没礼貌了."她无意中碰了一下,门竟然开了,原来门是没关的,于九大喜,和小兔儿先后入内。
房间里很干净,桌上有主人的留言,说明主人好客,四方游玩之时,希望能到这里的朋友都能来这里歇息。按留言所说,冰窖里还有食物,于九让取了一些菜蔬和肉做饭,对小兔儿道:“扶我出去走走。”小兔儿道:“不要,万一你突然死了,我可不知怎么办。”于九又好气,又好笑,道:“我死了你就一把火把我烧了。”小兔儿又问:“万一碰到万叔叔怎么办。”于九心道:“我死了才碰到他。”嘴上道:“没关系。”
外面风景真是很好,小兔儿扶着没几斤重的于九也不费什么力,只顾欣赏蓝天白云,碧草香花。于九走了没多久就累了,让小兔儿扶着回去。回房后,于九便欲上床休息,他让小兔儿去做饭,然后把区五叫到身边,说:“我现在要睡一会,你们别想逃,其实我给小秋的信是告诉她,一旦我有事,她就把小兔儿落在我手里的事告知天下,甚至还可以说得更动人一些。”区五征征地看了他许久,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和兔姑娘都不会跑的,也不会找人来对付你。”于九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地睡下了。
这时,小兔儿从厨房出来,说:“区叔叔,我来炒道菜,一定好吃。”忽然发现于九睡下,便对区五说:“快跑。”区五摇摇头,苦笑道:“跑不得,这家伙轻功好的很,人又精,一会儿就追上了。”小兔儿很诧异,说:“他不是要死了吗。”区五苦笑道:“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心中却道:“哎,不跑也不是办法啊,可跑掉又怎样。”权衡着得失。小兔儿似解非解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人做好饭,看见于九还未醒,便等了一会,过了一盏茶时间菜要冷了,小兔儿才到床前,在于九额头弹了一记。于九终于醒过来,打了一个哈欠,闻到香气四溢,忍不住赞道:“好香啊。”
“真是好香啊。”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另一个赞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屋里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吃了一惊。于九反应虽快,身手却不及受伤之前,只能呆呆地座在床上,细细品位那是谁的声音,小兔儿已轻盈地跃到门前,拉开门栓。
万孝先面带微笑,漫步而入。
于九浑身一震,几乎魂飞天外,他想不到这人竟然还未死,赶紧道:“兔妹妹过来,鬼要吃人的,让我来保护你。”小兔儿笑道:“什么鬼呀,万叔叔中的毒不是死不了人吗。”于九征住了,再见区五也是精得很,早退到门外去了。万孝先拔出剑,走到床前,很惊讶地问:“怎么了,变成这个鬼样子,不知道你一天吃几个人啊。”趁于九惊慌失措,出指如风,点了他的肩井穴。于九恨声道:“你,你不是死了吗。”万孝先笑道:“在下可是百毒不侵。”于九不相信有那么多人是“百毒不侵”,相信一定有人给了他解药,可那个地方比较偏僻,又是谁能那么准时地将解药送到万孝先身边呢。他只好说:“反正我都这样了,你就别开玩笑了,告诉我怎么回事。”万孝先当然不会告诉他。
其实万孝先之所以没事,当然不是他“百毒不侵”,只是那日柳吟诗怀疑柳雪松身份,闯进他住处拿走几样药物作为证据,夜间在校场柳吟诗无意中将这些药物交到万孝先手中,后来柳吟诗中“痒毒”,两人慌乱之下也就忘了这事,万孝先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宝贝,也就不还了,留在身上,特别是那解“百毒”的药物。当他中于九之毒后,万分绝望,忽然之间才想起柳雪松的药。他想这药连“痒毒”都解不了,又如何能解于九的奇毒。
可是无论如何都得试一下,万孝先的手在发冷,在颤抖,取出时竟然掉在地上,他也够不到,只好拼命爬过去,用嘴衔住满是尘灰的解药,一古脑儿吞了下去。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他觉得自己好象没有什么异样,赶紧运功一周,亦无大碍,欣喜之下,赶紧追出。他已知道于九会往金陵而去。
小兔儿一路上其实留下不少痕迹可供后面的人沿路追寻,只是她虚虚实实,让于九没有太大的发现而已。虽然她的香瓶被收缴,但在这之前,她用唾沫把香料揉成一团,扔在车轮下,车轮一踩,好长一段路都是香气四溢,尽管有好些岔口,他还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开始是骑马,后来觉得目标太大,容易被于九察觉,也知道于九一定察觉到了,后来也座上了马车,一问马车夫,知道开封城去金陵的路只有一条,信心倍增,不论白天黑夜沿路追寻,后来发现小兔儿带泪的手帕,原来小兔儿有好几张手帕,一张替于九擦泪后偷偷扔掉,另一张就扔在车厢里,区五是发现了,却没有说。在石屋外,万孝先终于看见了于九和小兔儿座的马车。
于九冷笑着,道:“你找到我又怎样,你的兔妹妹,哼。”万孝先听出他有威胁之意,便让区五和小兔儿出去走走。然后掩上房门,道:“你说吧。”于九把小秋的交代告诉了万孝先,然后把在开封城就伤的事告诉了万孝先,说:“我可没对兔妹妹怎样,放了我的话,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你这人是白救了。”万孝先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小兔儿的声誉,似乎只能放过于九,可这样放了,又不甘心,于九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冷笑道:“还犹豫什么,现在小兔儿是你的了,干了那事,不是可以栽赃到我头上吗。”心想这是个多好的主意,万孝先一定会答应的。哪知万孝先却冷笑着,道:“如果我不同意呢。”于九不相信,一脸的坏笑。万孝先笑道:“没办法呀,谁能保证我不被兔妹妹一掌就打成你这个鬼模样。”然后把小兔儿和区五叫进来,先把肚子填饱,然后让小兔儿喂于九,等于九也吃饱了,万孝先又让二人出去散步。区五和小兔儿知道这两人有话要说,却不知谈些什么,满肚子的疑惑,只好先出去了。
于九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你一定考虑清楚了。”万孝先把柳雪松身上的那瓶治外伤的膏药拿出放在桌上,盯了他一会,忽然问:“我想你再受点伤应该还是能活得下去的。”于九愣住,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万孝先拔出剑来,漫步走到床前,沉声道:“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是否也应该付出一点代价。”于九惊慌失措,叫道:“你要干什么。”万孝先立刻点了他的哑穴。于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万孝先的手在剧烈地颤抖,脸色也有些苍白,却也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突然长吸了一口气,反握剑柄,一剑向他下身跺去。
于九前所未有地痛苦,然叫也叫不出,双目圆睁,瞪时就晕死过去。万孝先皱着眉头,用剑挑开他的裤子,将那盒药膏粘了许多在上面,尽数往伤处抹去。过了一会,于九的伤口也不流血了。
看着昏睡的于九,万孝先在桌前座了好长时间,心中烦乱,只是想着一件事: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终究还是原谅了自己,起身打开房门,找到正在游玩的区五和小兔儿,对区五道:“你进去一下,我已用药,你只须帮他清理一下,只是不要把你的手弄脏了。”区五见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知道屋里一定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回石屋。小兔儿见区五离开,问万孝先出了什么事。万孝先自然不会告诉她,只说于九又吐又泻,房间很脏,区五去收拾了。小兔儿便和万孝先在屋外看风景。万孝先旁敲侧击,知道小兔儿并未受辱,总算是放心许多。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区五走来,将万孝先拉到一旁,讲:“已清理干净,算对得起这小子。药效也不错,真不知你是哪里找来的药。”万孝先苦笑着问:“你觉得我做得对吗。”区五道:“好多人都说要阉了他,真的要操作起来,还是很难的。我想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应付小秋的威胁。”万孝先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说:“你带我们去金陵吧,在金陵住一段时间,住宿费和他的车费也由我付了。”区五笑道:“好的,但我只收你这段车费。”万孝先也不太喜欢和人客气,打算到了金陵再说,当下把小兔儿叫过来,示意离开。小兔儿很惊讶,指指石屋,道:“那个家伙不走吗,我还打算带他去看大夫,然后抓到衙门里去呢。”万孝先道:“他已经死了。”小兔儿“啊”了一声,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他要死了,那还不快走,等他醒过来,麻烦。”万孝先摸摸她脑袋,笑笑,上了区五的马车。
马车走了一段,万孝先安顿很久都没休息好的小兔儿睡下,来到车头,陪区五赶了一会儿马,这才说:“那个小秋按照于九的吩咐去做的可能性只有两成,另有两成是什么也不说,因为她和小兔儿见过面,以小兔儿的聪明,会明白是她说出去的,小秋应该知道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后果,剩下的她很有可能来敲乔夫人一笔。”接着又说:“我不带于九回去,是因为于九必然乱说话,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必须找到小秋,谁知道于九在信里给她说了什么,如果我们找不到小秋,还可以通过于九找到她,因为于九必然会去找她,我养了一只飞鸽,不管我在哪里,它都会定时来找我,大概下午我就传书给我在附近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可能不知道小秋,但对于九很熟,让他们或是等于九出现找到小秋,或是找到小秋等着于九出现再一举擒杀。”区五问:“那不是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万孝先笑道:“我那位朋友人品不错,我让他烧掉信件,他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区五又问:“于九这么值钱,就算你的朋友会杀了他,他朋友的朋友也不会让他那么做,等送到金陵,又会发生什么事。”万孝先笑道:“你多虑了,于九这回是死定了,就算出现你说的那种意外,其实发生了也没关系,我也有对策,不然怎会给于九用那样名贵的药呢,也不会请你去金陵住一段时间了。”区五虽然不完全知道这年轻人想些什么,但心情总算是轻松了一些,大喝一声,扬鞭打马,飞速向金陵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