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瑟芬听郑依玲没来由的一通奚落,心里早憋着不满,说道:“谁对谁错,可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报应不爽,臣妾也相信呢。”
郑依玲是个直性子,听任瑟芬突然一改柔弱姿态,语气强硬,知道自己猜想的不错,冷笑道:“瑟芬姑娘果然是绵里藏‘针’哪,不晓得那针上会不会蘸些鸩羽之毒呢?”
任瑟芬大惊失色,慌张道:“你说什么?什么鸩羽之毒?”
郑依玲一把抓住任瑟芬的手腕,说道:“你这狐狸媚子,能迷惑得了太子,可迷惑不了我,快从实招来,王令、淑妃、秦王,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任瑟芬挣扎着要甩开郑依玲的手,可郑依玲幼习弓马,力大势沉,一用力,任瑟芬便“哎呀”呼痛。这时马翠儿听得窗外“吱呀”细响,一支小小的竹管正对准郑依玲。马翠儿大叫道:“宁妃小心!”自己飞身扑在宁妃背上,就感觉脖子上倏地刺痛,继而双目眩晕,缓缓倒在地上。
“谁!”郑依玲飞起一脚,踢开窗户,向外追去,只见院中已经站了数十位东宫护卫,将郑依玲团团围住。
“你们想造反?”
为首一名护卫,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竹管,阴笑道:“不错,我们要拿回早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是谁?”郑依玲厉声问道。
任瑟芬这时从房里走出来,对那护卫说道:“弟弟,别跟他废话,快绑起来!”
那护卫一挥手:“上!”
郑依玲奋起反击,奈何寡不敌众,很快被捆了个结实,嘴里也塞上布条。
任瑟芬道:“一不做,二不休,传太子令,金陵全城戒严,一只鸟也别想飞进来。”
太子亲眼看见房中发生的一切,这时挣扎着爬起来,见东宫护卫又绑了宁妃,惊得魂飞身外,强扶着大殿的柱子,指着任瑟芬道:“你……你们……”
任瑟芬慌忙上前扶住太子,“快回床上歇着,万事有我。”
太子突然伸出手来,死死掐任瑟芬的脖子。
任瑟芬并不反抗,说道:“掐死我好了,我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太子见任瑟芬已经面目红涨,眼泪直流,实在不忍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无力地松开双手,涕泪纵横,大哭道:“你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啊!”
任瑟芬道:“相公,我恨这皇宫里的所有人,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你。你要我死,我绝不活着。但是,谁要想伤害你,我也绝不容情!”
马翠儿中毒之后,并未即刻昏迷,听见院中动静,挣扎着走出来,指着任瑟芬道:“就算你想帮太子登极,可淑妃有什么错、秦王有什么错,你竟要置他们于死地?”
任瑟芬刺耳地大笑道:“丫头就是丫头,只知道听主子的话,连生放个屁你都说是香的。淑妃为她三个儿子能在骑射比武中胜出,讨皇上欢心,成为军中大将,用尽心思,挑了御马监最好的三匹马,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就因为她知道太子还没有世子,皇上迟早要废他,所以野心勃勃。晋王呢?宁妃真是了不起的母妃啊,生下孩子不养,等孩子长大了,开始收取利息了,也瞄准了太子之位,请了绵登为师,要不是这样,连成林那种窝囊废,怎么可能获得宝刀奖赏,皇上怎么可能派他为将,征虏北伐?稍微有点本事的是周王连成枢,所以我只命人举告他谋反,太子将他发配云南,留他一命。你们口口声声善有善报,其实却是狼子野心,今天这一切就是你们的报应。你们好好想想,他连生当了几年的皇上,成校就当了几年的太子。二十七年哪!金銮宝殿本就该是他的,凭什么因为没有世子,就想一脚把当了二十七年、日日夜夜兢兢业业的太子踢掉?我可以无名无分,但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受你们欺凌。我要告诉全世界,成校是个好太子,更是个好男人,他不仅有世子,而且一定能成为好皇上。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成校和我们的庆文,拿回属于我们应得的东西,我有错吗!”
“你用这么卑鄙下三滥的手段,就是错!”马翠儿大声道。
“死到临头,还一脸正经地指责我的错。你一个贱丫头,如果不用下三滥手段,怎么能勾引到皇上,成为妃子?”
马翠儿在亲生儿子面前,受儿媳妇羞辱,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喉咙一股腥甜,吐出一口黑血,指着任瑟芬说不出话来。
连成校道:“你是何苦呢?他又是谁?”
“你们想不到吧?我爹爹任天一其实有一个私生子,名任凡,自爹爹事发后,他便在谢成军中效命,现在已是谢成最信赖的近身护卫,帐前都尉。”
任瑟芬走到太子身边,将他扶起道:“太子放心,金陵城内的文武百官,西征作战的兰玉将军,都不希望太子易位,现在的天下,就是太子您说了算,就算您养病在家,也没人敢暗作手脚。您就安心调理身子,这也是臣妾造下的孽,早知如此,我怎能同意你时常半夜出宫,凌晨再回宫上朝呢。现在,我要一点点全部为你赎回来。”
太子哈哈狂笑,直笑得咳嗽不已,上气不接下气:“不错,自作孽,不可活……”
马翠儿身中鸩羽之毒,又经急怒攻伐,已虚弱不堪,看着缓缓步入卧室的太子,嘴中呢喃道:“孩子,我的儿……皇上,臣妾对不住你!”
护卫们向任瑟芬请旨如何处置马翠儿,是否为她医治毒伤?
任瑟芬冷笑道:“这种贱人,由得她去死!一并送入大牢。”
一个时辰后,任凡匆匆进来禀报:“发现大批人马冲入金陵!”
任瑟芬大惊失色道:“去找九门都督张兴,命他集合所有兵马护卫东宫!”
太子临朝后,任命张兴为金陵九门都督,负责金陵城的护卫工作。京城护卫军有一部分人马来自原亲卫军,也就是现在的锦衣卫,另外一部分是常规的门吏守将,共有两万多人。
何济琛领着三万禁军赶到东宫,与张兴的护卫军相遇,双方摆开阵势准备开战。何济琛上前高声道:“张兴,你看清楚了,这是皇上御用宝剑——公孙剑。全都跪下!”
张兴心中一沉:皇上不是闭关养病去了吗?怎地回了金陵?
护卫军中不少人来自锦衣卫,都是何济琛的老部下,见了皇上的公孙剑,呼啦啦跪下一大片。张兴见势已不可为,只好扔下武器,何济琛命人将护卫军中几个骨干绑了,然后率军直入东宫,迅速控制了太子、任瑟芬和任凡等人,随即何济琛派马疾驰,前往定阳迎接连生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