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内，洞房花烛。
虽然新娘不在，但刘郁也好，婢女也罢，都不声张，只是就那烛灯之火，微皓之光，看书。
是的。
看书。
原本是看不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刘郁已经迷上了看书。虽说他看的不是经史子集，而是武功秘笈，但这些武功秘笈又和医术相关，在不知不觉中，刘郁武功医术见闻知识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有这么一句话。
学对了东西，短时间就可以成才。
要了解世界，也不过是读三千本书而已罢了。
其余的，聊胜于无罢，也就是锦上添花，却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就如刘郁前世的那些网文。
真正值得称道的，是那些开创出一个流派的作品。
比如什么升级流，洪荒流，娱乐流，竞技流……诸如此类。其余跟风的，也就是跟风，或有好的，却仍在之前的藩笼中，不得新意。
刘郁所学，却非如此，而是诸门派的武功绝学。
甚至还有一些奇门秘术。
原本了只是尔尔。
但是，在这个世界，刘郁一没电影电视，二没电脑游戏，三没网络小说，可以说是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生活之枯燥，没见他都拿小丫丫当玩具了么。不然真以为他是喜欢小朋友吗？
所以这让刘郁真的静下心，好好的用心的，用力的，认真的，刻苦的，学习，阅读，这些秘笈。
再加上刘郁随方田学习了医术，这让他对那些秘笈，也渐渐不是问题，可以看懂。每瞧出新意，都略有所得。
不知不觉间，刘郁已经在阅读方面成了大师。
混洞真经的玄妙奥义渐渐呈现在他的面前。
让他在品读之余，时不时发出感叹。
哦，原来如此。竟然是这个道理，是这么个原因。
这些所得，让刘郁在习武时，打破了陈规旧矩，时有创新。甚至于发现了很多旁人意想不到的秘密。
这主要也是刘郁拥有两世记忆的缘故。
他的思维不受这个时代的限制，可以天马行空，创造传奇。
很多别人不屑一顾的武功，他能发现其中好的地方。
很多隐藏至深的小秘密，小窍门，别人要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生去领会，参悟，他却一下子就看破看透了。
他的信息量远不是别人可以想像到的。
一加一，在这种情况下，大于无限。
在知识之海中畅游，刘郁几乎没感觉到时间的流失。
直到外间响动。
冯云进来。
婢女退出。
刘郁揉揉眼，放下了秘笈。
冯云背负双手，表情尴尬，好一会，他上前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头低下向另一侧，不大好开口的样子。
刘郁等了片刻，也不见解释，终于忍不住道:“我先说。”
冯云道:“好。”
刘郁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冯云嚅嚅半晌，终于道:“没错，这个秘密终于还是要揭穿的，刘夫之，你不错，比我想像得还要好，我已经把你想得够好了，可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要出色。事实就是……南王府，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郡主，其实始终只有我一个……女儿。”
刘郁好奇:“我隐隐猜到，只是还不够确定。我有几个疑点，希望你可以解答给我。”
冯云已经缓和过来，舒了一口气，道:“你说。”
刘郁倒了一杯酒，黄色的热酒，一饮而尽。
“你父王该不是迂腐之人，他为什么不继续娶妻纳妾呢？”
冯云叹息:“父王修炼养心正气，这门功法最大的特点是固本培源，”她顿了顿，又道了一遍:“固本，培源……”
刘郁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南王不再娶妻纳妾，实是因为，那对子嗣而言，已经没用了。
如南王说过的。
四方王的武功，虽好，但也大约都有一定程度的弱点。
或者说即使是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笈，也往往不可能太过全面，也是有其缺点的。
养心正气功，号称是打不死的神功。此功一成，可以身经百战而不死。
它的一个特点就是固本培源，使精气丝毫不为外泄。
并且这是无法控制的一个环节。
所以学这门内功心法，没大成前，精关松动，还是有机会生孩子。
可一经大成了，精关如若金汤一般，紧闭难开。
也就是说，除非是南王自动废除他苦心修炼的神功，不然，他再也不可能的孩子。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办法，”冯云道:“如若道心静气和养心正气同修共济，相信会没有以上的困难，但这基本不可能。父王和北王，哦，上一代北王联手合作过，父王没事，但上一代北王故去，所以个中微妙实是难言，以至于这一代的北王竟然都没修学道心静气流。”
刘郁道:“那你父王……就不能……”
冯云道:“已经迟了，父王早年酷爱武学，所以在男女之事上就反应迟钝，成亲后，也不是没想过广纳妻妾，但你也学习了武功，你自己说，在神功将成时和男女之事上，怎么选？”
刘郁明白，这没得选。
不过……刘郁道:“那你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冯云低叹口气，方道:“父王神功大成，也明白自己身体状况，所以对娘亲十分重视，孰料娘亲被人暗中下药，竟是难产，为了我南王府冯家不绝嗣，父王狠心，只得保小放大，所以娘亲故亡，我则得生出。我是女儿，父王又不能再生，灵机一动下，父王找来家生子的一个女婴，说是双胞胎，一男一女。这么些年，一直是带在身边，蒙混下来。”
刘郁在这番话中听到了一个细节。
“是谁给你娘……”
他明白了。
朝廷。
刘郁道:“怎么会？竟至于厮？”
冯云拿过酒壶，空了。随手提起旁边下的一只坛子直灌入喉，道:“父王对朝廷一直是忠心耿耿，正是这件事，加上一连的细心观察，这才起了图谋后路之心的。我此番入京，也是让人心里放心罢了。”
刘郁问到了重点。
“你父王搞双胞胎做什么？直接说你是男孩子不就得了。”
冯云目光闪动道:”因为只是一个人的话十分容易曝露，你当知道这样的事情非同小可，一旦曝露对父王相当不利。而双胞胎，则可以最大程度规避风险。就算我在外头曝露，也可假托妹妹之名，这一招也的确是起到了作用。在过往的岁月里，救了我两回。世人都以为纵然遇到了的人是女的，南王府中也必有一位世子的存在。”
刘郁道:“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双保险。如果你出了事，还可以有一个莫须有的妹妹为你冯家传嗣。”
冯云怒火上涌道:“这都是被逼的，你自己也看到了，东王府是什么情况，十万水军一挥而尽，数百战舰蜡炬成灰，东世子不敢修炼武功，沦为真正的纨绔子弟以图苟且偷生，西王上交一切图富家翁，北王更不要说了，朝廷已经再次下手，你知道么，北王的爱妃又难产死了……”
四方王。
大殷立国最大的功臣，可以说没四方王，大殷不会那么快立国，甚至未来天下谁属，也是不一定的。
立下这么大的功，放弃对天下的争夺，拥立大殷太祖。
是以，太祖赦封——四方王为东南西北四方王。
保留兵马统率之权，食四方之邑。
这就是四方王。
高高在上。
位比皇族。
换言之……皇族是什么规格待遇，四方王就是什么待遇。
开始时，还是没事的。
一来大殷初立，国库空虚，各方条件都说明，打是打不下去了。
二来四方王那时是最能打最能杀的时候，各王也都是功参造化的无上强者，逮谁都要给面子。
所以那个时候，太祖抓权，在内部杀得血流成河，经常是几千几万的杀官杀吏。连朝廷大员上朝都要预先准备遗嘱，以图后事。杀得是一个举国清廉，上下政通，一个开国盛世。
不过及后，朝廷和四方王之间的关系就不是那么和睦了。
特别是太宗继位，那是纯靠北王大军的支撑。
不然太宗是当不了皇帝的。
四方王涉及到了皇位更迭，这是朝廷断不能容的。
太宗在雄才大略方面更胜先皇。太祖虽烈，却是草根出身，反是太宗受过良好的皇家教育。
所以太祖虽顾及四方王，而太宗却是开始连连下手。
经历中宗到现任皇帝，四方王终究是一代代的虚弱下去。
甚至于，已经只有南王还保留住一些军权。
而且数量还十分稀少。
但，至于此，朝廷仍是不放心的。
对于朝廷来说，最好的四方王，不是当富家翁的西王，也不是弃武开始从文的北王，更不是只知道赚钱的东王。
当然，也绝对不是到了如今也死死眷恋兵权不撒手的南王。
最好的四方王，是绝了嗣的四方王。
没有四方王才是最好的朝廷最想要的结果。
只是未想到，朝廷针对四方王，还真的下手了。
“你不用说了，”刘郁感叹一声:“我帮你……”
冯云气得笑了:“这事儿是我吃亏，你竟然还帮我？占便宜吧！”
刘郁站起来。
他慢慢走近:“一家便宜两家占，你好我也好，夜了，新娘子归位，我们该洞房了。”
冯云大窘:“等等，我们再说一会……”
刘郁没好气道:“你们老冯家都要绝后了，还等什么……”
……
大殷城北都的染布坊。
小张醒了。
沙沙脚步声。
一个声音道:“你已经醒了。”
小张醉酒，已经心生悔意。他一经醒来，猛然抽出了长剑。
剑是好剑，寒光迸射。
不过小张招未递出，对方的剑先来了。
一柄长剑疾刺，眨眼之间，这是，五皇子的高手。
穆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