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朝,诸多皇子。
府第门规最为森严的,就是五皇子的府第。
森严到何种地步呢。
就连皇帝洪明,手握诸多大权组织,到处安插密谍,也是无地掌握了解五皇子的府邸。
在五皇子府,所有下人,都是规矩无比的,一个个噤若寒蝉,走路,说话,无一不成章法。
自五皇子从皇宫中搬出来后,在自己的府里,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改。最受罪的,就是五皇子府的下人。
但也不可否认。
说到专业素质,五皇子府的这些下人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强大。
但凡男仆,都会一点子功夫。
但是女仆,也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脚鸡。
小张入府感觉最大的就是,森严。
那是一种,想来皇帝之权威,亦不过是如此的感觉。
远不是他在太子府中见到的,说笑闹唱好一派热闹。
是的。
太子是一个好闹好动的,喜欢醇酒美人,喜欢饮宴歌舞,时而招二三文人品酒斗诗,又或是寻一群武夫看他们比武斗趣,最多还是观赏歌舞和请戏台班子唱堂会。
总之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太子府里,那些姿颜上好的婢女也全无奴婢之态,经常与太子说笑嬉唱。
当时他觉得是喜乐融融。
但和五皇子府一比,竟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已经注意到,在五皇子府里,婢女面对这位殿下,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低头垂脸。
原因,他已经知道。
但凡有使心机,耍手段,想要搏宠上位,勾引这位殿下的,只消五皇子发现了,轻则一律打死。中者是逐出府去,打上了黑名单。
别以为这是好事。
你会很快发现,你要混不下去了。
原本依托的王府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和你划清界线。原本担任的职司也会转于他人。
被打死,只是死你一个。
五皇子也许还会优抚你的家里。
被从五皇子府里逐出,那是祸延全家,甚至全族。
但这还不够。
有那些厉害的,五皇子会把你调入到北区军营的教坊司。
管你过去原本是何种样的女孩,都会在最短时间里成为一个最低贱最下等的存在。
京营的军汉是北都所有妓女都不喜欢的一群变态。
京营,那是勋贵所在的一个二代集合体。
也许不全是二代,是勋贵家的次子,庶子,或家奴家生子等等。
这些人不缺女人。
也不是没玩过女人。
但他们在一起早早成了北都最荒唐最变态的一个群体。
被这些人玩弄,实是和受大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也成了北都一些家族勋贵对女子的一个处罚方法。
把他们恨不杀之而后快,却又不愿意对方一下子死了干净的女子投入进去,受苦受罪。
如此手腕,如此手段,也无怪乎,这五皇子的女人们是怎么熄了攀龙附凤的想法的。
在这院里,小张已经接手到了一批孩童。
都是七八岁左右,十岁以下的苗子。
有些大了。
但这更好。
有时,下属,是不需要太强的,只要刚刚好。
此时,院里门开。
五皇子走进来。
“殿下。”
小张上前给五皇子见礼。
五皇子点点头。
小张打扮变样了。
他原本是白衣长衫书生秀才的打扮。
但现在,是一袭黑衣,整个人阴沉了不少。
但相信他的刺杀能力比原本强上了不少。
“跟我来。”
“是。”
小张说。
跟在五皇子身后。
边上还有一个穆戴天。
但小张知道,他比穆戴天强。
因为穆戴天再怎么好,也就是在五皇子身边听命令的。
说难听了是一条狗。
虽然证明了忠诚,狗,始终还是狗。
而小张,是臂膀。
他有自己的职责,为五皇子训练一支精锐的杀手部队。
一个小张没什么。
但一支由小张这样的高手组织成的暗杀团呢?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这需要,小张真正的恢复实力。
难道说,小张心中万分期待起来了。
曲径转折。
到了一栋独立的小院。
此院小甚,不大,堪称是方圆斗居之所,也就二十步来回的院子。比起其它动不动就百步花园的院子,实是寒酸的。
却是五皇子府中的一处禁地。
是什么样的禁地呢。
这院子,只有一个哑奴看守。
到了饭点,饭菜送到门口,放下篮子,拿了空篮子,如此而已。那哑奴也是从来不会从里面出来。
阖府上下,只有五皇子亲自,带人,才可以进来。
连穆戴天也只能留在外面担任守卫。
现在,小张明白了。
这屋里的是一位高人。
甚至可以说,是五皇子争夺帝位的底牌人物。
那人,风清云淡,长袍青衫,双手背负,仰望夜空。
无尽的月色如水挥洒下来,照耀在这青衫长袍人身上。
飘飘然,若仙。
什么是世外高人?
什么是俗世嫡仙?
眼前的此情此景,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不待五皇子说话,那青衫长袍人挥了下袖子,略为不悦道:“我有说过,不见外人,洪易你忘却否?”
被直呼了姓名,简直是大人和小孩说话的口气,但五皇子洪易却一点也不生气,拱手道:“小易不敢相忘,实是张君大才,我欲以用之,然沉疴难尽,别无它法下,只好请先生出手了。”
那仙人般的高人这才转过身来。
不过,仍上未露真容。
他戴了一张皮质的面具。
除了眼口鼻下巴,其余皆蒙之。
一双眸子上下将小张打量一番,本是不在意的表情忽然松动。
“咦?”
他赞叹一声。
五皇子道:“先生?”
青衫长袍人道:“没什么,只是未曾想到,人间还有天才在,居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此人身受内伤?”
五皇子道:“先生法眼无差。”
青衫长袍人道:”这算什么法眼无差。你找来这个人元阳虽泄但精关稳固,可知虽是贪花好色,却懂采补之道,虽属末流,但亦难得,他会武功,内功也有点,却是面黄失焦,分明是受到了一定的内伤,口鼻呼吸隐有腥臭,不是浊,乃是毒,身体里还中了毒。然则,他体内气息如一,这是一个或极少数功力相近同门所为。不过更该是同一人才对。若是两人,他就不是内伤这么简单了,直接就死了。嗯,伤后还和人交手?”
青衫长袍人未有亲见,但只凭外表信息,就一一认出,将之源由娓娓道来。
果然是逆天般的高人。
“先生……”
五皇子要听的不是这些。
青衫长袍人醒悟过来,大袖下甩一拂,笑道:“此事易尔,我可以帮你救他,但伤他的那个人,才该是你动心的。”
五皇子道:“我又如何不想呢,只是世事难以两全。那个人,先生想必也是知道,乃是新晋的南王郡马,淮扬人氏,刘郁刘夫之。”
“是他?”
青衫长袍人竟然也是知道。
他低头沉思。
片刻后道:“是不是东南街那个柳家的老宅?”
五皇子迟疑道:“应该,是的。先生,有什么不对么?”
青衫长袍人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不无聊了。呵呵,哈哈哈……”
笑过之后,青衫长袍人忽然一掌拍出。
这一掌,十分怪异。
看上去快,却又忽然的慢了起来。
偏偏,小张只能看,身子僵硬,竟然不能躲。
下一刻。
青衫长袍人手掌按在小张膻中胸口位置。
一股温和的真气涌入到小张体内。
第一时间,就压制住了小张的奇经八脉。
真气如水,如梭似篦,把小张的经脉梳理了一下。
随即,往十二经涌出。
“啊啊啊啊啊!”
小张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惨叫。
只短短时间,他皮肤先红后黑,从浑身毛孔处泌出了一层的血污,和一阵淡淡的腥臭。
“真差劲!”
青衫长袍人不屑地说。
这是洗筋伐髓。
小张这是占了大便宜。
方今世上,又有几人,可以随随便便替人洗筋伐髓。又有几人,可以享受到被洗筋伐髓的待遇?这不会提升功力,但却会提升体质,最难得的是清除医治身体里平常没有注意到的隐患。
小张原本,可以说是一个一流的高手。
也许还要高一点。
但出就那样了。
还是压榨了未来潜力的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张的潜力已经穷尽,未来不会再有太大的武功进步了。
可现在,又不一样了。
小张重新拥有了未来。
但与其说小张的运气,不如说青衫长袍人的恐怖实力。
实是让人难以置信,他到底到了何种的地步才可以这么轻易的为一个人损耗功力的洗筋伐髓。
噗哧哧!
小张身上几处衣服炸裂。
青衫长袍人松了手,但语气沉重道:“那个南郡马,很有意思,你要尽可能交好,不要太过得罪他。”
五皇子本是对刘郁不屑的。
一个小小商人么,有什么了不起,还敢骗他。
五皇子一直都是自诩精明的,却被一个商人骗了,利用了,这就是根刺,让他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之。
没想到……
连先生也……
五皇子道:“这个刘夫之,他……”
青衫长袍人垂下手,低语道:“此人颇不简单,拥有绝世的武学天赋,看来是被某个老怪物看中了。你不要招惹他了,万一惹出其背后的老怪物,你当知道后果。再想想,徐阁老当了十多年的首辅了吧,他为什么可以当十年,你父皇真的就一点也离不了他吗?”
五皇子明白。
父皇洪明最想用的,其实是严青,是次辅。
用徐阁老,实是不得已。
据闻,徐阁老背后有一个高人撑腰。
难道说?
“弟子明白了。”
青衫长袍人看他退让,知道五皇子这样的人说不好听,虽是精明,却又有些刚愎自用,不大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这次肯低头,殊为不易了,道:“你不要觉得委屈,我也委屈,谁都有委屈。但你既然想要坐那个位子,就该知道,打落牙齿吞下肚,脸面之上才好看。”
江湖上的高手,再高,也往往是土鸡瓦狗。
再高明,被大军围剿也受不了。
了不起能跑能逃,敢硬拼,绝对是找死。
但总有一些特别的,特殊的老怪物。武功高得恐怖,高得吓人,已经超出凡人的界限。
遇到这种人,纵是位登九五,也要小心点。
因为,你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就能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