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望下。
一种一切尽在吾手的感觉油然而生。
刘郁和严笃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两者,是同一类人。
“听说你今天收拾了一些……”严笃偏头。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这事好像谁都知道了。”
刘郁苦笑。
“是你不自重,你是什么人,那些东西是什么人?如果你带几个护卫随身,就不会有人瞎眼敢打你的主意。”
也不绝对。
如果是京中的熟脸,也不会有人明知你是大人物还要偏来得罪你。
刘郁给找上,是他一露了白,二没带人,本身又是一个初入京的生瓜蛋子,认识他的人委实是太少了。
再说,南王府虽有面儿,但南王的势力影响多还是在南都而非是北都。自然也不遭人敬重了。
“不过这样也好,”严笃当然不可能把刘郁一顿鬼骂。
好朋友都吃不消这个。
所以他立刻缓和说了起来:“你削他们一顿,也算是让他们知道厉害。但,只是下层中人,还是不够的。”
他拍拍手。
下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美妇带了个少女上来。
那少女低眉垂眼。
美妇则是恭恭敬敬。
“我一直不知道老酒还有这么个宝贝女儿,对她保护挺到位啊。不过,因为你这事,我多关照一下,到底是发现了。”
他对刘郁道:“她叫酒七七,老酒的女儿,一直小心保护着。早让我发现,呵呵,我就要多一房小妾了。但谁让这事是你闹出来的呢,她归你是最好的。”
刘郁明白。
也对严笃佩服起来。
像老酒这样的小人,黑社会头子,的确是不好对付的。在你得势时,他们会如草低伏,乖得和三孙子一样。却实是草丛里的蛇,就等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来一个狠的。只有把他们最珍贵,最重视的抓在手里,才可以掌握他们。
老酒越是重视这个女儿,也越发体现出这个女孩的价值。
刘郁上前。
伸手。
轻轻往上一挑。
尖翘的下巴被不受力的挑起。
明明轻柔秀楚的脸庞,却有一种特别的坚毅在其中。
“有趣。”刘郁赞叹。
“哦?”严笃还没见过呢,过来一瞧。
“嘶!”他倒抽了口气。
好色如严笃,阅女无数,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此女虽然……被带上来,命运也似被人左右。但却仍有一颗反抗之心。行家话就是,没懂规矩,没驯熟。
“要不,我替你管管。”
严笃府中诸多女子,要管不严,那还了得。
所以……严府的女子,都被狠狠的收拾过了。
酒七七入严笃府中,虽短,也是听说了一点点。甚至不要听说,只看就可以明白了。严笃府中女子分成了三等。第一等,舞女,这是只表演,不给碰的,想要,需要当面向严笃讨要。如果你是严笃看得上的,自然是可以如愿。如果不是,那就对不起了。
第二等,是婢女。虽然也算清白,但任宾客采摘,只是不得伤了性命,或是不能玩得太过。
第三就是贱人,府中很多,衣服穿得少的就是。
这种女人,随便玩,怎么玩都可以,她们不是人,是严府里的东西。
还有第四等的。
是便盆。
你可以随便在她们嘴里小便吐痰。
敢反抗?
严笃曾下令,扒下三张白花花的人皮,和制造了两个人彘,就没有疑问了。一个个不服不忿的,都老实得和兔子一样。
但,即使知道这些,酒七七的目光仍有反抗精神。
“严兄,你养过鸟吗?”
刘郁突兀一问。
严笃道:“这个,没想到夫之你还有这兴趣。我是没养过,怎么,这其中有什么讲究吗?”
刘郁各方面笑道:“养鸟有三种养法。一是驯服了养,就如严兄你府上的诸女,一个个已经听天由命,对生活失去希望,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就这么混日子,直到某天,死掉了,算完。二是困死了养,关笼子,锁脚脖,让鸟儿飞不出去,只能在笼子里,任我们赏玩摆布。”
严笃道:“天下养鸟莫不都是如此,要么驯熟了,不会再跑,不会再逃,你纵放飞了,它们到时也是倦鸟归巢,自己又飞回来。要么就是养不熟,天天想跑,动不动就要飞,只能关笼子里锁起来。何来第三种法子呢?”
刘郁道:“这第三种法子就是修一个大点的园子,剪了鸟儿的翅膀,关在园子里。虽得到了一定的自由,却飞不出这个园子,由你想看了,就到园子里转转,岂不美哉。”
酒七七眼睛盯向了刘郁。
那是倔强,不屈服。
严笃目中释出异彩。
这女孩,真有点舍不得了。
而刘郁的说法,也让他心痒痒。
作为一个花国圣手,严笃不缺女人。
可随着他的阅历,普通女子,越来越无法让他满意,让他动心。即使一时的心动,满意,可转瞬之间,也就兴趣淡了。就如那坊间说的,任娶一个天仙似的回家,三两天新鲜劲一过,就味同嚼蜡了。
“真是涨见识了……”严笃更确定这家伙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别看刘郁跑楼上,不到下面玩,那不是他不玩,而是他品味高。就好比一个经历淮扬青楼的大嫖客,又怎么可能还会去逛乡间又脏又臭为卫生的土窑子呢。
挥手,让人把酒七七带下去了。
人既然不是自己的了,怎么玩就看刘郁的了。
这货从他搜集来的资料来看,不是装的,人也是个好色的,只不过,口胃太叼了,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
“对了,你喜欢习武?”
严笃问。
刘郁眼睛亮了。
“我只是喜欢变强。”
“哦?”
“我爹是被刺的,我也没少听过一些豪商巨贾,甚至是官绅大户,被洗劫了满门,万贯家财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是位高权重,官居一品……”
严笃眼皮子一跳。
“……一旦圣宠不固,也会风吹雨打烟消云散。”
严笃道:“所以……”
刘郁微笑:“所以只要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会被别人轻易夺走。”
严笃道:“你说的有理,可惜我却吃不得这苦。不过,到了我这地步,却也有一些好东西。我用不了,你却可以,所谓宝剑赠英雄,不妨看看。”
刘郁当然不会拒绝。
那是两根造型别致古朴狰狞的棍子。
显然。
严笃既然要和刘郁交好,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刘郁用棍。
只不过棍类武器少,所以刘郁手上的棍只是普通铜铁棍而已。用料再好,也只是普通棍子。
但严笃呈上来的,却非凡品。
这两根棍子,一根虬龙盘柱,鳞爪飞扬,一根十六面棒,上面雕刻一头大龙被锁链缠绕紧紧绑在棒上。
“这二物,一是蟠龙棍,重三十二斤,一是囚龙棒,重三十六斤,和你的双短棍类似,呵呵,你试试。”
这两棍棒,一者漆黑,一者暗黄。
要知,这可是短棍棒啊。
一支三十多斤,何其恐怖。
普通二三尺的刀剑也不过是一二十斤。
甚至只有七八来斤。
而这双棍棒,加一起六十多斤,能是一般玩意吗?
很多长杆兵器也不是这重量的。
刘郁提起来。
大为满意。
“这,真是谢谢了。”
兵器要送称手人。
也许,这双棍棒并非绝好。
但目前,现下,就是现在,对于刘郁来说,这对棍棒是最适合他的。
以他的巨力,使这样的棍棒,实力要大大提升一级。
“哈哈哈……”饶是严笃的权位,要在短时间搜罗到这样一对棍棒送给刘郁郁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意。好在的是,江湖上,武林中,使用这双棍棒的太少了。所以这对棍棒虽是上上之精品,却也是轻松到手,只不过找花些精力罢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严笃大笑。
送礼也是有讲究的。
送的东西,人家要是真喜欢,这才叫送得好。可不是光送值钱的东西就行的。只送贵的,不送对的,那是二货。
“再看看这个。”
那是秘笈。
武功秘笈。
不过,严笃送出的,能是江湖上的大路货吗?
刘郁一看。
不得了。
那是……注死转生经。
这是一门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武了。
是从大乾时代传下来的秘笈。
送那一对棍棒,刘郁只是满意,只是喜欢。
但送上这大乾时代的注死转生经,那就是挡不住的感激了。虽不说能让刘郁从今往后唯他严笃马首视瞻。
但今后有什么事要刘郁帮忙,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方今武林,早有共识。
那就是,从大乾时代传出来的功法,无一不是上上之选。随便一门拿出来,都够格开宗立派了。注死转生经,甚至比大乾还要久远。
你说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了。
丰收,大丰收。
刘郁之后对什么都没心了。
他精力心力,全在这注死转生经上了。
这部经书,里面记载了北斗勺拳,指南针,北斗辉煌拳,南斗六星命穴手,日宿移位斗转星斜法,马头明王拳,星灯续命功。
一部经典里有这么多东西,太值了。
只不过,大乾时代和现在相隔太远。秘笈上全是鸟篆字,读起来很费力。有的字需要猜,有的根本猜不出来,需要找专家。
不对。
刘郁忽然发现,大乾朝主流的是隶文字,不是鸟篆。
刘郁不是一无所知的人。
他知道,这世界,最早出现的是图腾文,然后是象文,再是蝌蚪文,又称金书,然后是花鸟鱼云虫,五大篆字。而最后留下的,是鸟篆。
此之后,是隶文字的天下,直至如今,变成了正体字。
这秘笈,材质古朴,是丝帛之书,又是鸟形篆字,那大约是大乾以前的东西了。
而大乾以前……那是万教还没出现的时代啊。
一场大丰收。
得到酒七七这样的美女,没什么。
得到蟠龙,囚龙双棍棒,也只是小惊喜。
得到这册秘笈,才是神转折,大欢喜呀!
不过,鸟篆?刘郁苦笑。他只能想法,把这秘笈上的字拆散了回去找专家来问了。
好在,上古之时,文字书写不易,语多难刻,所以一力求简。纵是无上妙法,也是言简意赅。好在的是一些重要地方留下了图谱,胜却文字无数。不然,单凭秘笈,想要学有所成,那是笑话。
甚至于,刘郁相信。
如果这册秘笈那么好修炼,严笃也不会白白便宜自已。
事实本就如此。
武林的传承,讲究口口相传,不立文字,不仅有真传一句话的缘故,还有就是词难达意,光用文字,很难说得明白。就好比你再怎么和一个瞎子说大象是什么样子,他心里的大象和你说的大多都是两样。
但,那只是这个时代人信息量不足的缘故啊。
换了刘郁,却是可能了。
很多深奥的道理,别人怎么说也不明白,但刘郁两相印证,全都懂了。要不,他爹得到秘笈无所用,反是刘郁自己学成了呢。这就是他厉害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