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
这真是,之前,连刘郁这样已经可说心机深沉之辈都……没有想到的。
谁能想到呢。
资料上说,骄傲,自负,高傲,自妗的一个人,小张,风流快剑,如此大的名声,竟然面都不露,一句狠话都不摞下,跋腿就跑。
真是让人无语了。
身为高手的底线呢,节操呢,尊严呢,名誉呢。
统统不要了。
小张就这样跑了。
刘郁几乎都不敢相信。
白崇恶看向刘郁。
要不要追。
刘郁微不可查的摇了下头。
不必。
小张的轻功不是盖的,李贞丽一直盯小张可以第一时间缀上去跟一段时间,而刘郁和白崇恶……就差了许多。
硬要追,反而不美,不是智者所为。
“之前有没有一个女人到你们这儿来?”
刘郁问。
……
阴暗的柴房。
少女的眼泪。
一个黑衣武服的长腿少女,手足俱装了镣铐,周身铺陈稻草,坐在草丛里。
这幅镣铐被连接在一根半腰粗的铁桩子上,打入地下约二三米处,普通人力,是绝对挣脱不开的。
怎么会这样?
少女心有不甘。
自己也还罢了,可哥哥……更没想到,自己曾经心里一直暗暗喜欢的人竟然……唉。
正当这个少女自怨自艾自苦自卑自怜自叹时,哐啷一声,柴扉门,开了。
随之进来几个人。
当中一个小小少年的模样。
居高临下,趾高气扬,根本不是用眼看人,而是用鼻孔来看。
随后,是把她关起来的那伙人。
少年人冷哼一声道:“看来就是她了。”
一个蓝裙少女模样的人道:“感情你们来的真正目的是她呀。”
“她的确是原因之一,也只是之一而已。”
那少年就是刘郁了,他上前一步,捏住少女的下巴道:“你就是董青姑娘吧,我见过你那死鬼哥哥,他死乞白活要我救你,代价是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妾,任我打来任我骂,任我骑来任我玩,你明白了吗?”
少女董青没想到是这样,失神一怔,回过神来,顿时是又羞又怒。
她平素骄傲,若非如此,也不会二十岁年纪蹉跎至今。
大殷年十三到十五就可以结婚。
十七八岁就是老姑娘,二十岁,这已经和败犬没有什么区别了。
似这样的人等,是宁肯一辈子打光棍,孤独一个人,也不要和自己瞧不起看不上的人凑合过日子。
更遑论是给人当小妾。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放屁!”
刘郁一笑,反手一记耳光。
手背抽的。
董青白嫩有点婴儿肥的秀脸上立刻多了四条清晰的指痕。
面对如此一个大美女,刘郁毫不客气,毫不犹豫,就是重重一下。
天罗神教中人,特别是女的,都暗道,这是个狠的。
“真是什么都不懂,劳烦贵教把人放了。”
刘郁回头说。
那态度,就仿若在吩咐下人做事一样。
天罗神教弟子众人暗怒。
诸长老和教主罗湘倒是神色无异,叫人拿钥匙放人。
因为在江湖上就是如此,只要你有一丝可以压住对方,就可以吃定对方了。
实力是根本。
刘郁和白崇恶显示出了实力和暴脾气后,天罗神教高层都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
江湖上混,面子很重要,但真指面子吃饭,那就是在找死了。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才可以侈谈面子。不然,什么都是虚的。
罗湘淡淡道了一句:“这丫头也不简单呢,放开行吗?”
刘郁笑道:“她飞不了。”
镣铐打开。
董青第一时间跳到窗口。
令人惊讶的是,刘郁和白崇恶动都不动一下。
天罗神教也不想多事插手,眼瞅董青就有机会可以跑掉。
董青道:“这一巴掌姑奶奶记下了,姑奶奶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就要跑。
刘郁笑了笑道:“那个,哥哥不要了?”
董青顿时怔住。
方待要说,刘郁转身出去。
一众人等到了布缎飘飘的院子。
董青无可奈何,到了院子里,发现诸人一个都没看她的,不由暗想自己真是失败。
不旋即,李贞丽回来了。
她发髻微乱,显然是全力追奔的。
方一落定,她就口气略喘道:“太快了,特别是他云龙九现身法,我没追上。”
刘郁缓缓道:”云龙九现,变幻莫定,纵你轻功脚力,过他一倍,在这繁华人多的北都,想要追死他,也是很困难的。罢了,料想他下一回必不敢这么大模大样的在外露面了。”
他袖子摆一下,似笑非笑,对天罗神教诸人道:“各位江湖人,参与朝廷的储位争夺,至少也要留一条根嘛,免得到时满门抄斩,全部死绝,要好得多。我们走!”
出了罗记染布坊,大约过了半条街。
这时白崇恶才问道:“我们这次得罪了天罗神教,你更是说了那样的话,不怕得罪大人物么。”
本来嘛。
正确的做法,是杀光天罗神教的人。
可谁想刘郁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弄出了个相关人等。
这是最麻烦的事了。
好吧。
不杀天罗神教了,那公事公办不就好了。
偏偏刘郁完事了都,却嘴贱地来了那么一句。
这就是往死里得罪幕后者了。
那可是一位皇子啊。
刘郁却是淡然一笑,道:“怕什么,我说错了不成?自古以来,储位之争,水深火热,不懂得韬光养晦,只知道一昧争锋,迟早是要折戟沉沙,命断中途的。这样的人再大,也是冢中枯骨,我视之将亡之人也,太子在位时刺杀我两次,我怕了吗?这一位更还不是太子,就算他当了太子,就保准他一定笑到最后的吗?圣上,可不是一个儿子,这后面,可有得争,有的抢了。”
白崇恶点头。心中油感佩服。
刘郁的武功天赋且也就不说了。
难得他心思多虑,智计如妖。
这政治上的深潭泥沼,过往也有不少名燥一时的武林人物涉入其中,多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些人,说小聪明,机智,武功,原也是不差的。要是差,能混得出人头地么。
可就是因为看不通,看不懂政治,总是人云亦云,被这个那个的大人物牵着鼻子走。
直到最后……
唉,被人卖了还数钱感激感谢的这算是轻的了。更有莫名其妙死得不明不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谁杀的,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动机原因,死也是糊涂鬼。
但……刘郁也涉足进去,却更像一个下棋的,超脱于棋盘之外,而不是一个受人左右牵引操控的棋子傀儡。
董青忍不住终于跟上来说了:“等等,说说,我哥……救出来了?”
刘郁不答,一众三人慢慢地回到南王府。
到了南王府,在刘郁入屋前,董青拦过来道:“都到了这,你们总该给句实话了吧。”
她看出来了。
刘郁这就是故意要引自己跟他入府。
南王府,入就入,她什么都不怕。
已经是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怕得什么。
刘郁笑了笑,伸手打了个响指。
王月……不,是白晴天出现。
她当刘府现任的管家……虽不是如刘福那样忠心,但刘郁要武功没武功,年纪也大了,却是比刘福好用多了。
刘忠倒也不错,不过目前也只够给打下手的。
人啊,不怕别的,就怕一个比字。
白晴天的出色,一比也就出来了。
她也就是没和刘郁上床。
不过也无所谓,众多刘氏家族的下人也早当她是刘郁的小妾了。
这在行话里叫隐妾。
有的老爷没给身边的人名分,却给了实际的好处。
比如白晴天,又如庆国公府的符谅。
白晴天身怀武功,刚可压制董青。
“拿下她。”
刘郁说。
白晴天虽手掌刘郁过千万巨额财富的流通运行,却也不介意客串一下打行,伸手就拿住董青的肩头。
她五指用力,恰好捏在董青软筋麻穴上,让她也算空有两膀子力气,却半点劲也用不上。
刘郁这才轻佻地对董青道:“你哥?呵呵,你以为他会在什么地方?当然是在刑部的大牢里。不过我和他见过,他知道我曾经在那任过职司,所以在那里报了我的名,这才教我从他那里知道你的事。实话告诉你,我们几个去那地方,不是因为你,而是你喜欢的那个小张私下里行刺我两次,所以我去找回场子,至于你,只是顺带。不过人既然救出来了,也不能白救,以后你就在这府里给我当小妾,任我打来任我骂,任我骑来任我抽,至于你哥哥,别想了,别说我,就算是朝廷里的皇子,也别想把你那哥哥给救出来。当今圣上虽然是一个有些优柔寡断的人,但他处理叛乱,从来不会手软,这一点,谁说情都没用,要怪,只怪你哥站错了队,不必怨天尤人。不过,你毕竟是一个女子,不是男子,又没有杀太过麻烦的人,在这南王府,倒也可以保你一命,只是你也要识趣,想清楚点,别以为还可以四处的嚣张。”
“放开我,我一定要救我哥!”
董青大叫,都要哭了都。
刘郁冷笑,一拂袖,道:“咱听她的吩咐,放开她。”
白晴天松手。
董青得了自由,转身想走。
刘郁道:“想清楚了,出了这门,你就再也回不来这地了。救你哥?笑话。你只会进刑部大狱,那里号称是人间地狱,我在那里任职过,男人在那里是度日如年,只盼早死早超生,也有女囚,如你这样的新鲜货色,到了那牢里,我敢保证,不要三天,你就会觉得骑木驴都是一件舒服的事。哪怕从业二十年的妓女,都比你干净。而你不救你哥,继续在城里躲藏过日子?这些天是你哥照顾才撑下来的吧,没了你哥,你要从哪里找吃,找喝,找穿,找睡。还要小心别被人逮到,你毕竟是有案底的,被抓到了,还是要去刑部大狱。呵呵,也许会有人收留你,这是条生路,不过在我这你还可以当当小妾,落到别人手里,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就不得而知了,你可以试试试也许你运气好呢……”
刘郁的话很长。
董青本想一个字都不听,直接走人。
但她还是听了。
一字字,一句句。
听完之后,她还是想走。
但双足就好似灌了铅一样,动也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