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拿果然是个狠的。
刘郁小看他了。
原本以为这是裕王爷身边的宠将，也是一个奉迎媚上的。但几曾见到敢把郡主捆起来的。
温大拿就敢。
他亲自下令，带头动手，把兔毫郡主给捆在马上。
兔毫郡主大骂:“温大拿，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知道我要嫁给丁零老头，连最后一条生路也不给我，我死了，父王不会饶过你的，混蛋，畜生，禽兽不如……”
刘郁听得心中一动。
“温将军，怎么，王爷要和丁零人……”
温大拿神情怪异，道:“刘将军，你也是知道了，看到这蓟州成了什么样子吧，朝廷没力量打仗的，军饷从来都没齐整过，士兵们一天一餐都是常有的。我们需要丁零，它们在北漠之北，结好了丁零人，北漠人就要时时刻刻注意他们的后背，到时我大殷就安全了。”
刘郁看他。
温大拿道:“当然，这要看朝廷的意思……”
朝廷当然会同意。
不过……
刘郁道:“裕王爷同意？”
就他所知，这兔毫郡主虽不是绝美的美人儿，却也是另有一番美色。特别是裕王爷老年得女，对此女听说是十分宠爱，都给宠坏了都。
这样的宠爱，又怎么舍得让她……嫁到丁零。
北漠，对于大多数大殷人来讲已经是蛮荒苦寒之地了。
更遑论是丁零。
刘郁也有听说。
那个地方，堪称是真正的不毛之地，是连北漠人都待不下的地方。
到处是风，到处是雪，冰天雪地，域外寒苦。
已经不是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这是为了朝廷……”温大拿叹了口气，一挥手:“燕北骑，走。”
刘郁这才注意到，那旗帜上，打得是一只雁的旗样。
雁字，燕也。
这个燕不是燕子的燕，而是念“颖”音。
是古代念颖音的燕国。
它是当年大殷太宗一手建立的铁骑。
是太宗夺位的根本。
天下只有北骠骑可以与之争锋。
后来北王交献兵权，北骠骑并入燕北骑。
直至如今。
它号称是北地，蓟，燕，云，三州兵马的精粹。
总数在三到五万。
实际多少，不知道。
但料想该不会很多的。
没想到这支就是燕北骑。
不过怎么总觉得闻名不如见面呢。
刘郁也不想想，他的狼营才多少人，他又有钱，自然是可以随意的武装这支部队。上了战场，这就是生存的本钱。
但裕王爷才有多少财力？他穷搜三州，这才勉力维持这支燕北骑。
所以，夸称精锐的燕北骑在刘郁眼中是又穷又破的一支军队。
看看那多少年没洗，都发黑陈旧的蓝布号衣，那皮革金属错乱交杂甲胄，怎么都是杂牌军的样子。
轰隆隆隆……
铁骑奔驰。
刘郁想了想，对捆起来的兔毫郡主道:“故意的是不是？”
兔毫郡主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刘郁道:“是他们穿得那么烂啊，故意这样子是要在齐王面前表示穷这个意思吧。”
兔毫郡主眼睛眯起来了。
知道的人都明白，她，生气了。
周围三百燕北骑脸色都不好看了。
他们瞪向刘郁。
虽然燕北骑的确惨，很穷酸的样子，可他们强军的骄傲却还是在的。京里的兵又怎么样，一群老爷兵，少爷兵。他们才不屑呢。
果然，兔毫郡主不服气了:“你们的这些京里来的又怎么样，穿得好就能打仗了吗？北漠人更穷，装备更差，结果怎么样，父王还不是想要用我去和亲。”
在不服不忿中，两军融合了。
燕北骑用挑剔的目光看狼营，搞得狼营士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兔毫郡主更是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
“果然不愧是京里出来的老爷兵，不仅带了这充足的装备，还有仆从，民夫，和女人，你们这样的军队也太会享福了吧。”
刘郁充耳不闻。
他可不是那种毛头小子，别人说什么就要接什么，动不动就要和人顶牛，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不说，还把自己的底细给泄露地一干二净，成了大白痴还自以为有面子。
兔毫郡主忍不住，终于央求起来。
“你就不能放过我么，难道你一点男儿尊严也没有，觉得和平是寄托在我们女人胸脯上的？”
“郡主，”刘郁往嘴里丢了一块肉干，懒洋洋地说:“这事您和我说不着啊，我要是皇帝，十万，百万，千万的子民和北漠人拼消耗，也不会和亲，我要是你爹裕王千岁，掐死你也不会让你去和亲，但问题是我既不是皇帝也不是你爹裕王千岁，所以我只能按命令办事，你要体谅我呀。”
“混蛋，混蛋，我不会体谅你的！”
刘郁不理兔毫郡主，伸手到了队后头，一把，将一个年青女子抱上了马背。
原本长路漫漫，现在，条件允许，刘郁是要享受的。
怀中女子叫杨嫣，是杨湘的女儿。
她失陷赵天坤手上时才十三岁，早早丢了童贞，是赵天坤收藏女人中最喜欢的一个，称为私宠，极少拉出去给别人玩，大多是他自己享受。所以在被救女子中算是比较干净的一个了。
并且她的身体被开发的很彻底，完全不会反抗。
刘郁随便搞搞，她就自然而然的情动起来。
就好似一个活体玩具。
刘郁的行径，让兔毫郡主对他评价更低了。
行军途中带女人，这样的军队，能指望打仗么。
当然，怀中抱着女人，刘郁主要也是当暖手炉的。
天寒地冻，虽然军队有了足够的准备，可冷还是冷。
刘郁抱着女人，真实目的是让一直握缰绳的手暖和一点。
同时他也感慨，女人的胸怀，真是伟大。
又过了一会，刘郁终是无聊，就和兔毫郡主说话，问的是北方的诸族情况。
兔毫郡主本不屑理会刘郁。但她本就是一个好动不好静的人，一直闷着，哪受得了，又没有人和她说话，早受不了啦，也就和刘郁说了起来。
她久居边关，对塞外的事情，纵不能说万事皆通，也是大差不差，该了解的都了解。
对于大殷人来说，北方人统统都是北漠人。
实则北漠人划分了很多部族。
女直，有穷，打铁，白羊，莫支离，丁零等。
目前的北庭汗王帐，就是有穷人的势力。
所谓北漠人，也多指有穷部。
其余，像丁零在最北的不毛之地。
莫支离，往西边活动。
只有女直和打铁部被有穷人控制得死死的。
打铁部的兵，女直人的粮，这是有穷人雄鹰的翅膀。
这些还只是大部族，此外还有很多小部族，星星散散，零零落落，他们没有自己的政治意见，只是听从北庭汗王帐的命令。
也就是说，不管谁当老大都不要紧。
只要是北庭汗王帐的命令，他们就认。
所以……历来，围绕北庭汗王帐的权利纷争都是那样激烈。
在刘郁了解北漠人虚实之时，兔毫郡主也在暗暗打量刘郁的狼营。
她开始渐渐改变她原本的看法。
兔毫郡主是裕王爷最心爱的女儿，是他老当益壮的证明。经常把女儿带在身边，虽没有耳提命授，但在耳濡目染下，兔毫郡主可不是京里那些大门不也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有见识有阅历的女人。
很短时间，她就已经发现，狼营也是一支强军部队。
和燕北骑这样饱经风霜的部队比还差些，但也绝不是什么老爷兵，少爷兵，而是一支可以打仗的强军精兵。
一支军队，很容易看出虚实来的。
井然有序的行军，鸦雀无声的行军，他们装备精良，他们抬头挺胸，他们……士气高昂。
虽然人少，但的确，这是精兵。
羽林军。
难道朝廷派出来的真是一支真正的精兵。
那朝廷的用意是什么？
分权。
消弱裕王爷的影响力。
让齐王接替裕王爷的工作？
兔毫郡主心中百转千回。
话不多说……三官寨，到了。
这是蓟山大寨。
三官寨是总称。
它包含了蓟山寨，燕山寨，和祈连山寨。
而总寨，最核心的，就是蓟山寨。
在蓟山寨旁边，有一座大镇。
那是蓟山镇，说是镇，不如说是一座城。
只不过北地边芜，所以人丁稀少，有些生气不足的样子。常年苦寒，这里是真心难以发展起来。再加上路上那些强盗土匪横行，商旅难至，就更不消说了。
刘郁原本是要入镇去拜见裕王爷的。
但兔毫郡主说了，裕王爷长年，都是生活在军寨里的。所以要找裕王爷，还得去大寨。
说是大寨，也和城没区别了。
到处都是兵。
无数皮篷扎立，蔓延开去，不计其数，一时是数不完的。
旁边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如云一般涌动的，蓟山马场。
为了对抗北漠，朝廷在北部布置了大量骑兵。
所以也就近设立了最大的几处马场。
这些马场，供应了北部边军数万的铁甲骑兵。
是朝廷内公认的精锐。
刘郁带大军到了寨口，就涌出大量北地边军，随后，一个壮汉出现。
他看到兔毫郡主先是一愣，随即就让人把兔毫郡主带走。然后和刘郁交流一番，带他去见裕王爷。
刘郁和他套话，半晌，也只套出了一个名字。
薛鞘利。
他是一个北漠人。
虽然是北漠人，但事情就是这样。
身处北地，这是和北漠人交集最深的地方，有很多北漠人是在大殷军中讨饭吃的。他们有归化人，有原本殷军的俘虏，愿意为大殷军队效力，或是破产了，只能在殷境讨饭吃。只会放牧杀人的北漠人种不了地，干不好别的营生，当兵继续杀人是一个好选择。
再说了，虽然大殷边军比较苦寒，分跟谁比。
要和大殷内地的环境比，自然是苦的。
不过，若是和北漠人相比，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穷说苦，北漠人才是真的穷苦。
有行商到北漠的商人经常会遇到北漠**客。
也就是北漠人把自己的妻子拿出来招待客人。
在特别是冬天的北方，没有多少取暖装备，用女人取暖，是最好的了。
想睡一个暖烘烘的觉，就需要抱一个热辣辣的娘们。
是北漠人不知廉耻，一定要这样妻客吗？
不是的。
是因为除了这个，一个男人心中最珍爱的妻子，他已经拿不出别的什么来招待客人了。
他需要让客人满意，这样客人手指漏一点，都是他莫大的便宜。
一点盐，一口锅，一匹布……就这么点，也就够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抢。
但今后，只要这消息传开，就再没商人肯上门坐客了。
别人也会杀了他找商人讨赏。
想抢劫，只有一个选择，加入北庭汗王帐的军队。
所以相比之下，北漠人日子过得才真是惨。
也无怪大量北漠人来殷地投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