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代表着一种崇高,也体现着一种修养与价值。“学而优则仕”只能是更加适用于一百多年以前的那种社会现状而已。
在当代的就业机制下,仕途很多时候成了一种偶然与机缘,不过对那些有背景的学子而言似乎要显得更容易接近一些。物质或一些表面上的东西在浩瀚的历史烟云仿若天际间匆匆划过的一颗颗流星,眨眼之间湮没在了数千年来的历史长河中终将被人所忘记。惟有那种高尚灵魂下代表的折射出来的一种精神升华成了一种文化,演变成一种思想同样如夜空中闪烁的那些恒星一样,成了一笔永不贬值的财富,继续被后人沿袭、传承着。这种思想最后升格成一种文化永远在无数个寂寥、落寞的漫漫黑夜,昭示、指引着那些未来人类脊梁的人们,引导着他们继往开来的带领着灾难深重的人类,战胜了一次次无法抗拒的自然灾害与连年的兽性争斗后,重新使我们这个古老、文明的国度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克服、摈弃着本来兽性的一面,完善、继承着高级物种的秉性,有些缓慢的开始文明起来。
面见林贤志董事长的第二天,郝逸然即被调到了公司内的权威技术部门——实验室。
退伍两年多来第一次迈进了他打工初始幻想的办公室白领阶层,却是在一个偶然机会完成的事情。曾经太渴望成功的他突然间再次淡化了曾经的狂热与冲动。面对实验室内那些专科、本科相关化工专业的大学毕业生,以及眼前一件件眼花缭乱的化学测试仪器,一堆堆繁冗复杂分子式结合下的配方资料,对一位只在初中、高一简单接触过一些化学基础知识的高中文科生来言,郝逸然的大脑一下子空白一片,片刻的欣喜、振奋之情也一下子消失了,此刻的他第一次有些力不从心、自惭形秽起来。呵呵!学好理工科找份像样的工作永远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说我这位文科落榜生,就车间内那些经贸管理专业的大学生普工们,面对这些看不懂的数据。心情恐怕也不会比我要好到哪里去吧?
“看你年龄刚毕业没有多久吧?你在大学时候是化学系的那类专业?一定如我一样也是从国营企业下岗后应聘过来的,对吗?”
人事小姐将郝逸然带到实验室报到时,旁边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和蔼如长兄般的盯视着有些窘迫不堪的他。
“这是实验室的郭永军主任,原内地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的高级工程师。化工博士!”
“郭主任,这位是处理机员工郝逸然,林董亲自点名要他到实验室接受理论培训……”
人事薛小姐带着一种敬佩般的语气看了看郭永军,又引导着将郝逸然介绍给了郭永军。
“报告郭主任,我没有上过大学。只是六年前豫南省穰州三高的一名文科落榜生,两年前刚从部队退伍回来。今天分到实验室做大家的通信员,请多多指教!”
理论的东西终归通过实践的操作之后才能转化为一种生产力。初进实验室的郝逸然清楚自己的位置后,马上恢复了曾经新兵时那种傻乎乎的模样,如在部队时那样向面前的郭永军主任报告道。
“呵呵!你太谦虚了!既然过来大家就是兄弟、是姐妹。只是你现在还不熟悉这里的工作,学着看懂各种配方、图纸后你就可以慢慢上路了。理论终归是理论,只有与实践恰当的结合后才是行之有效的技术与产品。……”
“实验室是培养生产线中机长、课长的摇篮——港星化工厂内的黄埔军校。未来的机长先生,欢迎你加入我们行列来。以后不要称呼我主任,我喜欢大家叫我郭老师,现在车间内还有一些机长私下称呼我郭校长呢!黄埔军校校长好像是蒋先生的专利。哈哈哈!本老师受用不起啊!”
“是!苏老师,学生明白了!”
听到郭永军主任那么风趣般的自我调侃了一番后,郝逸然马上会意的继续报告道。戴着一副深度黑边眼镜,四十来岁的郭永军看着面前这位有些憨厚、可爱,却又彬彬有礼的小伙子,一下子从心底里喜欢上了他。
美好的初始感官永远是一个不能解释的谜。在港星化工集团的实验室里,谦和、简单直接的工作氛围与郝逸然的性格相适应,他焕发出了久违的工作热情。三月间,郝逸然如在处理车间一样,早出晚归的忙碌着。不久。在郭永军老师的提请、考核下,郝逸然成了接受实验室培训时间最短,顺利担任处理机机长的第一人。
“郝逸然,你是我打工以来倾囊而传的第一个学生。过去的说法就是得到我真传的“看家弟子”。你的理论实践技术应该是目前处理机内最好的一位,我还要提醒你一点:你的性格还有些单纯与稚嫩。实验室是港星研发兼培训的科研机构,人情世故相比而言是港星化工厂内最为洁净、简单的地方。车间就有些复杂了!与人沟通的技巧、待人接物等与人打交道方面你要慢慢的去领会,时刻多长几个心眼,毕竟在社会中如我们林贤志董事长那样品行优秀的人,永远只能是少数……”
一家酒店的餐桌上。慈祥俨如兄长的郭永军对即将上任的郝逸然淳淳交待道。
一年后,担任了公司技术总监的郭永军再次推荐郝逸然担任了处理机代理课长。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港星化工集团最年轻的一名中层干部,只待林贤志董事长从国外考察回来签字张榜通过后,他就可以一路飙升到每月6000以上的高薪了。每月6000?当前的一个博士研究生也难以拿到的一份工资啊!离开逸静苑后,郝逸然多少次梦中渴望着能够重现的“天文数字”收入。假若到那个时侯我就可以将我的老父亲领到京都市的一家知名医院——爹爹的病决不能一拖再拖了。
此时的他已经转到了前往居民区内出租屋的一条偏僻的小道上。想起父亲,郝逸然的眼帘中无数次闪现着郝子君在老家的牛屋里,身边站立着三岁的小孙子,正蹒跚着为那头老牛添加草料时的憔悴、病痛模样……
想到这里郝逸然顿感到一阵凄楚与愧疚,眼圈开始湿润、朦胧起来……
路两边没有路灯,一棵棵榕树的枝叶仍如南方的所有人行道那样,遮盖着这条几百米长的水泥小路,在傍晚时分总会显得有些阴暗与幽静。
管理区四周的工业区厂房内,除了港星化工厂已经沉寂下来的机器声外。其它工厂的车间仍在那么灯火通明的闪烁着,透过窗子望去,正晃动着来回走着的加班加点的外来工人们。只有到了晚上的九点之后,管理区四周的各个夜市、马路才会真正的热闹起来。
老家又有人来找他打工找工作了。他已经事先为他们在外面租了房子,每天总会在下班后匆匆的去探望他们一番,买点老家的熟食、就着一瓶廉价的老酒,大家随便的坐下来那么聊着家常,找些安慰的话以解除他们久住而不能进厂时有些焦虑的心情。然后再在夜晚十一点左右匆匆忙忙的走回港星的宿舍。躺在床上向已经拜托过的几位朋友打探着他们何时进厂的消息。如果附近那家工厂招工,无论工资高低先想法设法让他们进去有碗饭吃再说吧!
和雨已经是东江市万德公司的人事副理,崔文进那次传销倾家荡产后也来到了亚南市,如今也已经是一家大型物业小区的保安班长了。两年来,他们是对他帮助最多的人。
郝逸然所租的出租屋是当地管理区联防队长阿强的房子。房价几乎高出同类出租屋的三分之二,每月将近五百元左右。
阿强算是当地一位会做生意的精明人。他的打算就是要把自己这栋房子变成一家无人管理的自助式旅馆。面对的顾客也基本是管理区内主管以上的干部,房租虽然要高出同类出租屋很多,但比起旅馆、酒店又会低很多。房子出租时,阿强承诺晚上不让联防队员来自己的出租屋内查房,这些大大小小的公司主管也必须为阿强提供一份公司出面担保的责任书。公司肯出面担保的人员毕竟是是少数。能出具担保书的人员自然是各家公司信得过的中坚分子。
说来好笑,其中的租房人员还不乏那些中层与高层干部之间的港籍、台籍男士们。租上那么一处宽阔明亮的一房一厅、两房两厅,月租对于他们来言也就是那么一千元、两千元,这样下来他们就可以在周末随心所欲的约来一位发廊小妹,或者金屋藏娇那么一位小蜜般的可人儿,他们都是月薪超过一万、数万以上的人士,如此的消费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很为轻松自然的事情,哪像郝逸然那样,抽上一包什么烟、同老乡喝上一瓶什么样的酒,也要事先算计一番才能尴尬的决定下来的事情……
双重保险下就几乎少去了治安方面的后顾之忧。事后我们的阿强同志居然还从区政府弄来了一块儿“外来工帮扶公寓”的牌子。几十套房子。一年下接近百万的纯收入也就名正言顺、皆大欢喜的流入到了他的腰包。如此这样下来,先富起来的阿强队长早已成了那帮先富起来的人们,几年前已经开着自己的私家宝马出入行进在他的队部与“公寓”之间了。
对于往来探视自己的老家人,租用这样的房子后郝逸然只需要提前为他们准备好锅碗瓢盆、几床被褥。不至于像以前联防队查夜查的大家都一个个提心吊胆,彻夜难眠。没租这间房子前郝逸然总会不时的到联防队去领回自己的乡亲与亲戚、朋友们。说来好笑,郝逸然前年的一个月就到联防队去了五次。被逼无奈的他终于咬牙选择了如今这种租房的途径。花钱有些多一点却要简单、省心许多。一方面在工作之余可以拜托自己的朋友们为他们介绍工作,另一方面也可以安排他们在白天去附近的人才市场去看看。几年来,相比阿强而言,郝逸然的这座小型“人才介绍所”、“难民受理营”如此这么免费的为老家的乡亲们开放、经营着。
因为这件事情。郝逸然的口袋总是那么的干瘪瘪的。吴淑娴不知道为此埋怨过他多少次,两人甚至很多次就是为这件事而反反复复的争吵着。呵呵!我这次过来看望的可是吴淑娴的外甥贾立信、弟弟吴本厚,还有我的本家堂弟郝逸涛。假若自己的媳妇还在这里,再不会如村子里一起长大的朋友与战友们过来后,骂我是八竿子撂不着的人都要管了吧!
相比同栋的其它房间,郝逸然所租的房子是同楼住户中最小的一间。只有三十来平米,楼房的装修、干净整洁程度相比老家那种瓦房结构的土坯房屋已经是天壤之别了。郝逸然也无数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有些奢侈,可想到这间房子的用途,只能苦笑着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无奈的节约方式!无论如何我还是赚了一些。呵呵!已经有两年没有那么闹心的去联防队付钱领人了。现在居然还同阿强队长成了好朋友,假若我以后失业,这里不就成了我最可靠的根据地,不用让那些过来投奔我的亲人们继续背着席子去管理区后面的山上或录像厅买个座位借宿一晚了吧?
“安得广厦千万间,我与寒士俱欢颜。……”
什么时候再不用这么背井离乡的流浪着,老家龙居村距离南方共同富裕的脚步还会有多远?我可怜的父亲、那些同他差不多年龄的乡亲们,这辈子能看到他们渴望的种地不交农业税那一刻吗?“大同”社会应该就是社会吧?我这辈子能看到“大同”的雏形吗?……
出租屋距离港星化工厂宿舍不到三公里。二十来分钟后,大步流星的郝逸然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七楼的出租房门口。
他的眼睛还如蚊子闯进了眼圈内一样,点点泪花仍那么那么晶莹的闪烁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