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我与于惠玲陷入了长久的冷战之中。
我是个极其要强的人,更何况她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而于惠玲还是那副清高的模样,在我看来,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些话的严重性。
只当从未结识过她吧。父亲的手术费还没有凑齐,酒吧的工作还得继续,我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影响了心情。
白天的工作忙完后,我草草吃了晚饭,整理好心情来到酒吧。换好工作服后,因店里此时客人并不多,我便坐在吧台前与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尤澜,你懂酒吗?”不知怎么的,我和老板娘就聊到酒这个话题上了。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懂,我与酒的渊源仅限于见过而已,若不是来到酒吧工作,我恐怕对于酒可以算是“素未谋面”了。
“别看那些顾客一副上流阶层的模样,实则啊,多半都是不懂酒的痞子。”老板娘倒了一杯酒,推送到我面前。我赶紧摆了摆手,老板娘则是噗嗤一笑,“放心好了,这个酒精含量很低的,你可以把它当作饮料来喝。”
推辞不过,我便试着喝了一点点,从未有过的感觉掠过心尖,这与饮料完全不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酒的味道,只感觉很奇妙,有了想继续尝下去的**。
这就是酒的魅力吗?
以前我只知夜市里人来人往的人群会来酒吧追寻刺激与快感,却从不知这种快意从何而来,就算是现在,我也只是稍微懂了丝毫。
“老板娘,你们这最好喝的酒是什么?”在酒吧工作,或许我应该试着去了解酒了。
“酒可不是讲好喝的,品酒是一个美妙的过程。我的这个酒吧倒是有款镇店之酒,不过它可不是你能消费得起的。”老板娘的眼神有些不确定性,在我期盼的眼神下,她也继续了下去。“roanenti,这是一种葡萄酒,口感极佳,一般人都是消费不起的。不过我们酒吧背后有位大人物,每次来酒吧都会点上一支roanenti。要不你去接待他?”
“还是别吧,万一我哪招待不周惹怒了这位尊贵的客人呢?毕竟我可是个刚刚入职的服务生。”裹挟着揶揄,我婉拒了这个要求。像这种大人物,我是真的不能够惹怒他,指不定哪天我饭碗就没了。
可老板娘接了通电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尤澜,你去取一支roanenti来,在一个单独的酒柜里,上面有标识的,别拿错了啊。”老板娘的语气有些慌张,即使她在极力保持平静。
拿了酒后,老板娘告诉了我一个包间号,让我给送过去。在去包间的路上,我心里忐忑不安。路并不长,我却感觉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能喝这种酒的人,定不是一般人。我不敢进去,这是我第一次服务这种大人物,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份工作就没了。
但我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在门口徘徊许久后,我深呼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
听到答复后,我倒吸一口凉气。即使只有短短的一个字,我却仍然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充满磁性的声音如深不见底的渊崖般蛊惑人心,我心下一片混沌,好不容易才回了神。
我推开了门,将酒倒入杯中,期间也有偷偷瞄过他一两眼。如果气场是肉眼可见的话,我想眼前一定是黑压压的一片。
“换人了?”眼前的男人并未抬头,只是盯着电脑屏幕敲击着键盘。
“呃……是的。”我有些尴尬,可更多的是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其实抬过头?
“以前那位不会在门口徘徊这么久的。”他似是看穿了我的疑惑,虽然他从头至尾并未看过我一眼。
这下是真的尴尬了。
难道我要说我是因为害怕?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对面的人似是能知道我的一切举动甚至是我的想法,可我对他什么都不了解,正如现在,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敲键盘的手。
我就这么尴尬地站了十来分钟,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究竟站了多长时间,在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下,就连抬手看看手表我也不敢。
终于,在我即将与周公幽会时,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
男人如同柔媚夜里的一头豹子,头微微先后仰着,上下滚动的喉结别有遐想,时不时发出液体拍打酒杯的声音。幽暗的灯光给他的侧脸打上了阴影,我只能看清他深邃的眸子,像漩涡一般黑不见底。性感的薄唇好无感情的勾起,仿佛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黯淡无光。这绝对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活在生物链顶端的存在。
他放下酒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是他,那个救我的男人。
“我见过你。”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他是位酒吧常客,进出酒吧时与我碰过面也说不定,而且他应该还记得那个受屈辱的女人是我,虽然我并不是很想回忆。“哦”了一声,便拿起酒瓶准备为他倒第二杯酒。
“我是说,我在公司见过你。”
听到这句话,我所有故作的淡定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虽然说我只是个服务生,可这毕竟也是个酒吧,更不用说在公司做兼职是不被允许的。若是传进了同事耳里,我以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了,甚至有可能面临被上司解雇的危险。
想到这,倒酒的手不禁抖了起来。我努力地想要平复下来,但这只是无用功,酒还是洒了……
男人皱了皱眉,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竟把酒洒在了他的袖口上!
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选择,我是绝对不会接待他的!
可惜没有如果,我现在只能思考如何弥补这个损失。惹怒了能喝得起镇店之酒的人,我绝对没有好结果。
我带着试探的意味看向他,可他依旧是那副淡漠而又疏离的表情,我甚至不能分辨出他是怒是倦。他看向我的眼神……好像还带有一丝戏谑?
又出现了,这种讨厌的被操控的感觉。我现在能够完全确定他知道我的紧张,他甚至可以断定我不会违抗任何要求。
“舔干净。”
“什……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怎么会有这么恶趣味的人?
男人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才又说道:“你是叫尤……?”
“尤澜。”虽然不清楚他想干嘛,但顺着他的话答总是没错的。
“古言述,我的名字。”
我不明白,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有何用?可当我反应过来时,剩下的只有不可置信与后悔了。
古言述,k集团总裁,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这下是真的完了,在确保他没有完全被惹怒后,我极其不情愿地半蹲下来。葡萄酒与黑色西装完美融合,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看出西装上有污渍。可对于古言述这种完美主义的富人来说,随便一件西装都是高定的,又怎会容忍一点点的污渍呢?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努力不惹怒他,要知道,他的一句话能让我同时失去两份工作!
我只能做着他交代的事,心里有多少个不愿意都没用,尊严和父亲比起来,真的算不了什么。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宛若美玉雕刻,眼前的颜色只是停留了一瞬,便是一片漆黑了。我已经记不清我是怎么度过那艰难的几分钟的,我更是不记得在我张开嘴的那一瞬我内心的想法是什么。或许是麻木吧,从我妥协的那一刻起,我就放下了尊严,在那几分钟里内心应该是毫无波澜。
“可以了,”古言述摆了摆手,让我停下。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可没想到他脱下了这件外套,叠好后放到我的手中,“这件西装就当你买下来了,费用我会从你的工资里扣。”
真是令人火大。
这些话一早便说了不好吗?为什么要随意践踏他人的尊严呢?这样好玩吗?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我一肚子的火气也只能由自己来浇灭了。
我小心地收好西装,放在了沙发的另一头上。在这个房间里我感到很压抑,胸口一直闷着一口气,但在古言述没有吩咐前,我不敢擅自离开。我仅能看着他敲击键盘全神贯注在电脑上,偶尔他也会提一些小要求,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到最后我只能看着空酒瓶发呆。
结束后,我找老板娘要了一个塑料袋用来装西装。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锁屏后,才惊觉已经到了这么晚了。
与古言述待在一起真的很累,他总是隔很长一段时间才提出他的要求,光是招待他这一位客人,就花了我一晚上的时间,还让我倒赔了几个月的工资!此刻在我心里剩下的全是对他的坏印象与埋怨了。
待冷静下来后,我也就理智多了。西装我是绝对不能要的,它对我一个女孩子没用,而且价格一定不菲。我最慢也要在一个月内凑齐那巨额的手术费与医药费,父亲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看来我要找个机会把西装归还并请求古言述的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