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南山南山深处,有一个太乙谷,这里浅山相叠,绿草丛生。师傅为了他能专心致志的练功,让他暂住在谷里,每天由小师姐给他送饭。
每天3到5个时辰的气宗修炼让王守一疲惫不堪,吃过晚饭后,他练到至吐纳功夫的第三层,便已人困马乏,仰头便睡。
忽然,在朦胧中,他隐约听到谷中有几声怪叫,仿佛是人的叫声,他翻身而起,循声而寻。
他明白,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那会是什么声音?难道是狼的声音?
他并不害怕狼,深山幽谷之中遇见狼那是常事,现在以他的武术功力,几乎瞬间可以击倒两头狼。王守一和以前已经判若两人,经过两年间的勤苦修炼,他的剑术可以说已属上乘,这一切都归功于他先天的身体潜质。他本是一个修炼武功的好苗子,再加上司徒道长的匠心独运,两年间进展神速,此时除了司徒道长和大师兄,观里几乎无人能及。更何况他的气宗修炼已达三层,现在三米之内他发起气来几乎有排山倒海之势,因此狼虫虎豹对他而言那是小菜一碟。
可是今夜的声音特别奇怪,正如幽幽的嘶吼,在暗夜之中特别刺耳。漆黑的四周在寂静了片刻后,又发出了几声怪叫,他敢肯定,那是人类的声音,他依着声音往谷中行进,在行至500百多米处,他发现了一个山洞,声音不时从洞中传出,洞外,几处山泉发出叮咚叮咚的脆响,听起来悦耳动听,洞中一片漆黑无光。
守一顿时警觉起来,浑身神经紧缩,敛气收宫,瞬时准备暴击。
他蹑手蹑脚悄无声息缓进,在离他近50多米的地方,他模糊约见有个人影,他屏住了呼吸。
“前面是谁?能在往前面走走吗?”一声近乎狮子的嘶吼从洞底中传出,王守一看见头顶的洞壁上有石屑掉落,好深厚的内力!他登时身上大汗淋漓。
他大脑非常明白,他一直紧贴洞壁如壁虎状行进,气息紧闭,无声无息,可还是被对方发现,可见此人功力之高,实属当世之罕见,自己的这点武学远不是他的对手,应该说此人的功力高于司徒道长。
是敌是友?他脑中一片混乱。
不过他从声音所发出的气息上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年岁已高的老人。既然对方已发现了自己,隐藏也没有必要了。
他取出火褶子,用力吹送后发出亮光,王守一这时才能真正看清楚面前这个人。
“前辈,小辈王守一。”他向前走走,看的更加清晰。
这是一个无法看见面部的老人,披头散发,满身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四肢被四根粗大的铁链锁住,铁链在四肢的抖动下发出碰撞声。脚底是一个青石平台,赤着双脚。洞壁上有粗大的四个大铁桩,洞墙高有10多米,和洞中地面成直角,壁身光滑,四处有潺潺细水流下,可谓是洞天福地,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我是王重阳,终南山全真教是我创始的,我是这里的先人。”守一很奇怪,王重阳不是已经死了吗,听师傅说,是在古洞之中中毒而死,此人武功极高,当世罕逢敌手。他的一阳指天下无双。难道他又复活了?
“前辈,你不是---不是已经驾鹤西游了吗?怎么现在又----?”他无法相信重阳大师现在还活着。
“孩子,我没死,我也不会死。你不明白,江湖人心叵测,世道险恶。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被人锁住吗?哈哈,你我也算有缘,我在这里等了快近百年了,一直无有度缘人,现在被你救了,这是上天的恩赐,我王重阳还有什么可遗憾的。”沙哑之声在洞中回荡,守一上前发功欲用气力斩断铁链,他连发几次功力,皆无济于事。
“臭小子,你的功力是司徒熊那混小子传的吧?那点功力想打开锁链?这锁链是百年混铁铸造的,一般人没50年功力休想打开,你现在先想办法斩断我脚上的铁链,双手上的铁链我运功即可断裂。”守一这时已基本看清了重阳大师的全身,面堂红润,浓密大眼,宽大的颧骨暴起。胸膛起伏雄浑有力,四肢骨节暴突,一看就知他是一个内功雄厚之人。
王守一在想,如果我找来一块大石,运上丹气,施展气宗的第三层功力,加上大石自身的冲击力,差不多有千斤之力吧!砸断大师脚上的铁链应该不成问题。
他在洞口搬来一块大石,气沉丹田,发气于大石之上,运力之中,用四两拨千斤的功夫狠砸脚上铁链,一击而断。这时王重阳两脚已获得自由,双脚接天地之气,气从脚走,游离而上,缓缓从两腿往上行进。他两只熊掌般的大手抬起胸前,振臂提气,满身浑已冒出寒气,须时发出嗤嗤声响,两臂雄筋鼓动涨圆,两臂间铁链在功力运行之时寒彻透骨。王重阳何等功力,百年真身,其九阴神功游走于全身,登时身体霜白如雪,像一个寒气逼人的雪人。伴随着大师的一声恶吼,双手铁链应声而断。
“哈哈,王守一啊,说说,你救了我想要我拿什么报答?”一阵风飘至守一身旁,黑夜之中如鬼之闪灵。
王重阳重新摆脱枷锁,身心快乐至极,长久的功力未曾释放,猛然间回归自由,犹如从地狱回到人间,全身立时放松涣散,瞬间瘫坐在地,仿佛全身功力消散殆尽。片刻功夫,坐地打气,等真气回归运转在丹宫之间,猛然又和以前判落两人,神志清醒,功力淳厚。王重阳何等人物,其一阳指、九阴真经那是绝世神功,一个练武之人,首先要练功的底子,然后要在天下找寻武术秘籍,苦心钻研数十载,才可能自成一家。那真要找寻到天下绝学,那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幸运之事。而王守一现在就幸运之至,看来这也算是命中注定的事。
一阳指在运行之时,指如快剑,指指要害,所指必倒,所向披靡。九阴神功发功以后,方圆50米内寒气森森,气所向无活物,气来剑到;气在漫天般行走,漫天般寒气袭人,气到剑到,剑到煞气到。
可是这般绝世武林高手,会怎么被人枷锁于太乙洞中?谁能有如此大的本领擒住王重阳?
王守一救下重阳大师,并没有想要他回报什么,他只是以为这是一个机缘,他能结识这样的一个传说中的武林大师,他心里感到特别高兴,对于大师的武功他佩服之极,他知道他是一个武林高手,他的故事在民间已传说了好多年,人们能传说他,就足一证明他是一个英雄,能和英雄做朋友,那是荣幸的事。
“王守一,你哑了,怎么不说话,难道把我救了,就不想理我了?”
“大师,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我救下你,那简直是个巧遇,是偶尔碰见的。”
“佛法上说,缘起于果,果源于缘,缘果不离,果缘相近。你我百年巧遇,这就是缘,你看我们结为兄弟怎么样?”
遇见这样的一个武林人物,王守一一时心里摸不着头脑,大师是百年真身,单凭他如鬼神般的身手的就可以断定。和这样一个可以做他祖师爷爷的人做兄弟,他觉得有点滑稽。
大师言出必行,王守一无法多想,两人立时在洞中烧香磕头,拜为兄弟,当然大师为兄。
“二弟,我在落魄之时,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兄弟,我足矣。我一生纵横江湖几十年,风云天下,可到头来沦落得如此下场,惭愧啊!”说罢老泪纵横。守一也因为大哥伤心起来。
“你不是要问我为什么死了,而现在还活着。我今天就向你叙说我的曲折经历,以后你步入江湖了,应以我为鉴吧。那年因为全真教后继无人,全真七子武功平平,数年无法修成正果;旗下弟子下山惹出祸端,才遭到四大门派的围攻,结果教中子弟死伤大半。我一怒之下,闭关修炼真身。从此不问江湖之事,我在观音洞中每天苦思幂想,用一个什么办法能让各大门派不再纷争?让江湖剑客们不再流血?”
“江湖的统领不在于武功的高低,也不在于哪个门派的招数奇特狠辣。再好的招数没有武功底子肯定不可,再好的绝世神功,如果放到一个平庸的人身上,也不会彰显神功的魅力。三年后我悟出了一个道理,要想各门派停止争斗,只有一个道理,那就是和,和为天下。”
“这时已经晚了,我本来想及早出关把我悟出的道理昭示江湖,可是我的夫人出了问题。她和我的关门弟子长期有染,也许我错了。我长期的修炼真身,经常地思想迷乱,慢慢对女色失去了兴趣,夫人可能因为受到了冷落,寂寞缠身,才慢慢和身边的人有了奸情,这件事我知道后我也不怪她。”
“我的疏忽给我留下了祸根,我的弟子不但想长期霸占她,而且还要赶我出观,替行教中号令。一天晚上,我的夫人受人指使后在我的酒中下了毒,也许是夫人大意了,她拿错了药,她给我下的是长生不老丹药,混合着酒力,发作后功力消退,50年后才能复原如初。”
“那天晚上我喝的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迷迷糊糊便被人锁在了太乙洞中。”
“等我苏醒过来,已经腰缠铁链,身上功力全无。”
“那个和你夫人私通的人是谁?”说到这里,守一已经泪眼涟涟了,大哥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司徒通,也就是司徒熊的爷爷,”
“大哥,出了谷之后看我不手刃了他,替你报仇。”守一插言道。
“二弟,其实我也不恨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一概不知,我也没有想过去报仇,恐怕司徒通早死了。那时,司徒熊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幼儿,我想想现在他也八十多岁了。”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能让全真教的武功秘籍失传,现在你我有缘相遇,你就是我最好的传人,我要让你承载着全真教的思想,把我教的武术神功发扬光大,为江湖做出贡献,把和为贵的精神继承下去。”大师叹了口气,继续道。
“江湖是一个大的江湖,江湖提倡的是一种精神,我在腥风血雨中洗礼过,我在华山绝顶曾约战当世五大武林高手,雄视过天下。天下是一种大的精神,这种精神是江湖的灵魂。大哥我年轻时心胸狭隘,没有领会天下这种大的精神,所以争强称勇,徒留虚名于天下,有什么用啊。”
“我现在虽然已成长生不老真身,可我对于少时因为轻狂,所犯下的种种罪恶,至今我心存惭愧,忏悔不已。这种遗憾将使我终日忧愁不安,我徒留一老躯壳在人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大师说着忽然淌下热泪。
“二弟,你要记住,你的存在便是我死后的价值,我把我的终生所学传授你之后,我将会自绝经脉,驾鹤西游。”王守一一直在默默的听着大哥的话,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泪流满面地跪在了大师脚下。
守一这时想到了佛家创始人悉达多的话:人要超世,必先度世。佛是教人要深信因果,多以善小而为之。要得正知正见,超脱轮回,度己度人,成就佛果。
他相信大师这是大彻大悟了吧,人的原罪一旦得到解脱,在领悟之后,终将行在善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