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奇怪的相看(1 / 1)

这一日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徐萦躺在床上偶尔能听见外间悄悄的走步声音,间或几句耳语,但徐萦猜着那或许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徐萦翻了身,将身子冲向床的里面,微微闭上了眼睛。

转而又睁开,她倒是没了什么睡意,却身上还有些懒懒的,就是不想起床,便也趁着无人叫起的时候,好赖在床上一会儿才是。

因是已经入了秋,虽是白日里还有些热,夜里却已然是凉了起来。莺歌和燕语早将被褥重新换了一遍,如今盖得是今年年初新做出的被子,前两日且拿出去晒了一晒,今日被子上还有着淡淡的皂角香味和晒太阳的味道。

间或夹杂着柜子里的残留的熏香,淡淡的甜香气让人一醒来就心情甚是良好。徐萦不免向外扭了扭身子,很想听听那些以为自己还在睡着的丫鬟们之间可能在说什么,她有时候也是蛮好奇的。

不过她努力的伸了伸耳朵,却还是没听见什么,索性也就放弃了,继续转身向里躺着。她摸索着被子上浅淡的花纹,脑子里倒是空白的很,一瞬间似乎转过了许多的想法,却忽而又发现自己刚刚不过是在发呆。

徐萦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说在长安县的日子刨除那些意外,还是格外的安静的。除了和徐茜还能时常走动一番,她向来也是不大往别处去的,成日也就在这静安院里陪着大老太太和七哥儿,有的时候六哥儿来和自己玩上一玩。

虽说倒也有乐趣,可是她不免也想起往日在京都的日子了。不时的和别府的小姐妹们聚在一起,今日上这家,明日去她家的,姐妹之间的小游戏也甚是欢快,偶尔还能听听别人家的八卦传闻。

虽说众人闺阁之训都教导不得人后言语,可是那教导又如何能禁得住这豆蔻年华那颗不安分的心,自然是家家的八卦都传的差不多,徐萦甚至还背地里听过别人说起自家堂姐妹的一些事情。

不过她暗地里也是对有些堂姐妹不甚喜欢,所以听着倒也当个乐子,不过却也没傻得表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可是如今在长安县里,这点子乐趣是再也没有的了。想来如今许多人背地里说的话都是关于她徐萦的,或多或少有些她的话罢,那些她可是不太想听的。

徐萦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胳膊,忽而看到左手腕上的桃木佛珠,伸懒腰的姿势一顿,不免抬手抚了上去,脑海里重新出现那位法师的身影。

徐萦皱着眉头想去想一想自己从前见过还是凡夫俗子的章琮的模样。可是那时候自己整日里的所思所想和男子全无关联,自然也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却也只有浅浅的想象当中的那一抹清高冷傲的形象,可是具体的却也想不出来了。

正在徐萦举着手看着手腕上的桃木佛珠的时候,忽而门帘一挑,耳边便响起了蔡妈妈的声音道:“姑娘可是醒了?”

徐萦放下手,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这才转过头,偏带着几分刚起床的娇气糯糯道:“刚醒了。”

蔡妈妈便向外间摆了摆手,便依次有丫鬟们端着托盘一一的走了进来。徐萦推被而起,一手撑在床上,一手随意的搭在膝上,看着鱼贯而进的丫鬟们,便也自动的下了床。

先是漱了漱口,徐萦便道:“我怎么觉得今日的茶似有不同?”

似秋便在一旁笑道:“如何能有不同呢,也都和往日是一样的。”徐萦摇摇头,也不再言语什么了。

等到衣服拿了出来的时候,徐萦“咦”了一声道:“怎么拿这件衣裳出来了?这衣裳我今年还没上过身呢。”

蔡妈妈笑了笑道:“新衣裳做出来就该穿了,今年不穿,压了一年明年就穿不成了。”

徐萦努努嘴道:“我还等着哪日有重要的事情再穿呢,这衣裳做的不易呢。”

莺歌边给徐萦梳发便道:“再是不易的衣裳,姑娘只管穿就是了。”

徐萦偏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忽而觉得如今愈发的唇红齿白的自己倒叫自己不大认得了。

不禁问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变了些模样呢?”

燕语正给徐萦挑着珠花,随口答道:“姑娘一年大似一年,怎么还能一如往常的模样,姑娘如今是日渐的长开了,好看了才是。”

徐萦抿嘴笑了笑,蔡妈妈从镜子里看到徐萦甜甜的笑,脸上一时想笑,心中却又一时叹息。想着昨日大老太太找自己过去说的话,心下也不免一时感叹,想来大老太太也是为着自家姑娘全心的考虑了一番,既如此,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刚刚用过了早饭,徐萦正和七哥儿说着话,大老太太便叫人来将七哥儿送去学堂去。徐萦便也就站起了身来,大老太太笑着对徐萦点点头道:“你不用回去了,昨日不还说还有几篇大字没练好,今日就在我的房里练罢。”

徐萦左右无事,便也点点头,自在临窗的大炕上铺展开来,盘坐于上,便书写了下来。

大老太太便在炕上的另一边,轻声细语的与沈妈妈说着些什么,徐萦也没大听清。正好莺歌将一杯茶放到了徐萦的手边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几声的笑意。

屋内的人都停了一停,自有捻草掀开帘子进的屋里行礼道:“禀大老太太,六太太携卫家二夫人前来拜会。”

大老太太闻言脸上绽开了笑意道:“既然是自家的亲戚来访,自然该请进来的,让她们进来罢。”

徐萦听闻如此,倒是应该是有长辈前来,遂下了炕,堪堪立在大老太太身边之时,人已至外间,还未见六太太的人,却已然听到她含笑的声音道:“大伯母,侄媳妇今日前来,不知大伯母今日可还好?”

话音刚落,人已然出现在内室,大老太太笑着道:“还好还好。”

徐萦见是六太太进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即看见六太太身边跟着的一位夫人,想着就是刚刚捻草话中的那位卫家的二夫人了,这人是谁徐萦是不知的,想来也是六太太娘家的人,故而便也向那位夫人行了一礼。

那位妇人瞧着也是四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身秋香绿的衣裳,打扮的甚是清爽却也不失稳重,皮肤白皙,可见保养的甚好,只是眼角之处细细的皱纹让人看出是上了些年纪的人了。

她先是看了徐萦一眼,轻轻的上下看了一番,这才转头冲着大老太太笑着行礼道:“晚辈这厢有礼了。”

大老太太笑着点头道:“卫家夫人不必客气,卫家徐家两代联姻,早就是自家的亲戚,快快看座才是。”

自有屋内的丫鬟们将圆凳都摆了下来,六太太便和卫家的二夫人坐了下来。六太太便看向徐萦笑道:“八丫头这几日瞧着好似长高了些。”

大老太太含笑道:“如今正是贪长的年纪,可不就比着前些时候高了些,去年的衣裳概不能穿的了,都是今年新做的,只不知明年还长不长呢。”

六太太笑着道:“长的,长得,八丫头正是抽条的时候,过个两年身子也就定了,正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才是。”

大老太太含笑不语,低头喝了口茶,六太太眼尖的看见炕桌上的纸张,便道:“刚刚这是做什么呢?可是阿萦在写字不成?”

这话大老太太没答,只是看向了徐萦。徐萦这才笑着道:“是在写大字,这几日七哥儿去学堂日日回来要写大字,我便也和七哥儿一同写着,昨日有几个字写的不大好,今日便想着再写上几回。”

六太太掩嘴笑道:“这日日的写大字,难不成要做成个女先生不成?”

徐萦忙笑着道:“婶婶打趣我了,我这两笔做的什么,不过日间打发时间罢了,哪里能说的上什么先生呢?”

六太太便只笑了笑,眼睛不免看向了旁边的卫夫人。卫夫人只是淡淡一笑,言道:“女孩子家读书识字,日后当家掌事也可顺当一些,咱们家书香传世,断没个尽是男子读书识字的,女子却都不认字的道理。若是如此,咱们这样的人家嫁出去的女孩子岂不是要遭人笑话,别人都说你们家是书相传世,可是教养出的女孩子却是大字不识的,可见平白担了这书相传世的好名声。”

这位卫夫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这样的一大串大道理的话,大老太太面上笑容倒是不便,六太太嘴边的笑先是僵了一下,随即重新笑开道:“二嫂嫂说的也是个道理。”

徐萦有些好奇,瞧着这个六太太好像有几分怕这位卫夫人,心下不禁有些好笑。六太太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不知怎么倒是有些害怕这位卫夫人了。

卫夫人便看向徐萦道:“只不八姑娘平日里除了读书写字还做些什么?”

徐萦便道:“日间除了陪着七哥儿写些大字,就是给祖母抄写佛经,其余时间也不过是在房内和丫鬟们做做针线……罢了。”徐萦还想说做做针线,偶一顽笑,不过看着六太太看着她的眼神,她就没说出那几个字了。

果真,待见徐萦说完,六太太不禁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事已至此,徐萦的心头倒是有几分的犹疑,只不知这是个什么架势,再是什么亲戚来访,来询问自己日常所做?

徐萦正心下奇怪呢,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忽而听得那位卫夫人言道:“听闻八姑娘从前是在京都的,如今回到长安县,可是觉得有何不同?”

这话一出,别说六太太的笑容僵硬的不行,大老太太的面上的笑意也减了许多。想来徐萦和石家的那件事情,想瞒过西北这几户大家是不大可能的,不过倒是没想到这位卫夫人倒是直接问道面前来了,倒叫人有几分的不大好受。

徐萦却是惯了,自打回到了长安县,这样打量揣测的目光和话语她是看的多了,更别说还有徐蓉那里不时的冷嘲热讽,徐萦心下自不像六太太和大老太太那般的特别的不舒服。

当下只徐徐开口道:“京都乃天子脚下,物宝风华,最是繁荣热闹之所在。然阿萦在京都之时,并无时常在外行走,左不过和亲近的几家姐妹走动罢了,那时候年纪小,也不过多是玩乐。如今回到了长安县,西安城乃旧时古都,气度风华自有别样风味,最是淳朴的,阿萦回到长安县,日日陪伴祖母,心下也宁静了许多,倒是觉得这里的日子安详宁静的很。”

这样一番不疾不徐的话,既说了京都的热闹繁华,也说了自己并不为繁华热闹所迷眼,又说了家乡之古朴自然,阐明自己享受如今平静安然的日子,倒是叫大老太太嘴边的笑重新扬了起来。

转头倒是对着徐萦笑道:“你个年纪小小的女娃,说的来什么安详宁静,看来平日里还是要叫你多出去玩耍的,不然岂不是小小年纪学的老成的做派,这哪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怎么,你卫家是西北大户,我徐家就是小门小户了?我家孙女儿再是遭什么难,也是金贵的,不是谁都能随意评判的。自家人是自家人,旁人说道那是没处说的。

你家里是书香门第,重视女子教养,我家里自是不差,却也不学那样女夫子的做派端的一派温和端庄,我们又不去做什么皇亲贵胄,女孩子家该如何活泼就如何活泼,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的。

六太太先是为徐萦的这样一番话有几分高兴,总觉得自家二嫂子是有意发难,随即听着大老太太这样一番话,心下不免想笑,没想到一向自诩书香门第出身的二嫂子竟然也能糟大老太太的奚落。

是了,非得像你所相中的那样端庄贤淑的女孩子才是好的?徐家的姑娘自有徐家的教养,断没别人说三道四的。本来是为卫三郎的婚事前来,不过六太太本身就和二嫂子不大亲近,自己也不是那个爱读书识字的人,在娘家时候这位二嫂子看自己就有几分的吊眼睛。

如今看着大老太太出的这么一手,六太太便也无所顾忌的笑道:“瞧大伯母说的话,咱们家的女孩子最是灵巧不过的,可不学那些个老学究家里的规矩,把个鲜灵的姑娘教导的死气沉沉的,最是没意思了。”

卫夫人心里也是为着徐萦曾经和石家的婚事心有不满,故而才出此一问,却不想对方却不接招,再加上自家小姑子的一番说法,卫夫人心头也是有几分的不满的,相看相看,就是这样一个年纪不大,气度也不算稳重,还有过那样糟心的定亲的姑娘,本来自己就不大看重。

如今倒是端了起来,卫夫人心下冷哼,想来这六太太嫁来的人家也和六太太这人差不多,光是嘴上漂亮,再没个心里的存货,当下便也不再说话了。

徐萦这时候回过味来了,这不是就相看她来了,当年石家来人也是这么着的。可是后来又有些糊涂了,怎么大老太太和六太太说的这话,倒好似你结不结亲随意似的,这是该相看的步骤做法吗?

徐萦有些发蒙,却只能礼貌的站在那里笑着不说话。

大老太太便对徐萦道:“好了,你也在我这里够久了,回去和你的丫鬟们玩乐玩乐去吧。”

诶?这是什么招数?这时候不都展现自家姑娘如何端庄贤淑,再是厉害一些的还有年纪小小就学着掌管家事的?自己这两样说不大上,倒叫自己玩去了?

徐萦原地停了停,心中随意一松,既是祖母叫自己做的,做就是了。当下便笑意盈盈脆生生的答了一句:“孙女儿告退了。”言罢,又和六太太和卫夫人行李告退后,转身出去了。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但见蔡妈妈急忙忙的迎上来问道:“姑娘怎么回来了,可还好?”

一见蔡妈妈的样子,徐萦就知道蔡妈妈已然知道了今日相看,怪不得今日一大早就这么打扮自己呢,不过想着刚刚的一幕,徐萦有些想发笑,便笑着看着蔡妈妈道:“妈妈知道我今日去做什么了?”

蔡妈妈先是一愣,随即有几分嗔怒的道:“姑娘还不快和我说一说,我这心里可是担忧的紧。”

徐萦笑着走到炕边上慢慢的坐下来,燕语几个也都跟着过来,徐萦便对墨冬道:“给我倒杯茶来,有些渴。”

蔡妈妈看着徐萦慢悠悠的喝茶,心下不免着急道:“姑娘快说啊,到底如何了?”

徐萦看了看屋子的其他人,便笑着道:“莺歌也在屋里呢,让她和你们说罢。”

蔡妈妈也不去看徐萦了,直接转头拉着莺歌去问话了。徐萦笑着摇摇头,连春便坐在徐萦身边温声道:“姑娘惯会急人的,瞧将蔡妈妈急成什么样子了?”

徐萦看了看身边坐着的连春,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了握连春的手轻声道:“好几日都没见你了,这几日,可还好?”

连春低下了眉眼笑了笑道:“我没有自己出面,是胡妈妈托人去的,烧了些东西给她,也算是个慰藉罢。”

徐萦握着连春的手紧了紧,随即轻声道:“是啊,是个慰藉罢。”

二人正无话之时,蔡妈妈面色有几分复杂的走了过来。徐萦转脸笑了笑道:“妈妈怎么这副表情?”

蔡妈妈在炕沿上坐了下来,神色复杂看了徐萦半晌,随即淡淡叹口气道:“罢了,也并非是什么好人选,看来那位二夫人也不是什么好性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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