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把垂在脸旁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抿着嘴好一会才说:“我不愿意。”
慕羽谦的脸色缓缓沉了下去。
他想起此前在小公寓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希望下次你就算看见我也不用管我。”
——“出现在你家才是最坏的境况,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
她生怕和他有所牵连,最大的心愿就是远离他。
是他威逼利诱,利用权势,利用她想见慕遥的心情,把她强制性留在身边。
慕羽谦半响没说出话来,克制胸口剧烈地起伏,深吸了口气却好像怎么都喘不上这口气:“我……”
“你还不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吗?”苏瑾往前走了一步,“我能保护自己,可能有时候没那么周全,但不需要你为我那样做。”
苏瑾蹲在慕羽谦身边,小心翼翼把手覆了上去。
慕羽谦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但指肚和指尖其实有薄薄的茧,之前苏瑾不明白,刚才看到他拿瓷片的时候才电光火石间想到他捉刀的模样。
那样干净利落、杀气蒸腾的样子,说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谁能信。
果然来了。
慕羽谦心想,她果然还是怕他发狂的样子。
他嘴角抿成一条线,声音压在喉咙里:“你怕我?”
苏瑾摇摇头,把他的手摊开,掌心果然有被瓷片划开的小伤口。
干涸的血迹呈暗红色,苏瑾看得头晕目眩,慌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那时候担心我伤到手,难道没想过,我也会担心你受伤吗?”
苏瑾心中充满了不可明状的情绪,看到慕羽谦不管不顾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冲到她前面的时候,她心惊胆战多过其他所有的想法。
她何得何能?
如果慕羽谦因此受了伤,甚至像慕遥那样……
她哪里能再负担得起另一个人的生命。
慕羽谦呆住了。
她不是怕他,而是在关心他吗?
他觉得自己从高空猛地往下坠,以为会摔个骨肉离散,结果离地其实不到五公分。
劫后余生。
苏瑾又用很轻的声音问:“让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好吗?”
过年前,他回桂城受的伤,距离现在也快一个月了,为什么今天被茶杯砸到还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苏瑾觉得自己像趴在一件易碎的稀世奇珍旁,明知道会有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碰触,想接近。
慕羽谦没吭声,良久,他斟词酌句地说:“别看了,阿瑾,已经好了。”
苏瑾垂下眼皮,没再固执地要求,撑在膝盖的一只手用力收紧,直到痛感袭来她才没事人似地松开:“好了就好。”
相安无事在别墅过了两天,苏瑾又恢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稿。
慕羽谦在家呆的时间倒是不多,但中午晚上都会特意回来陪苏瑾吃饭——苏瑾画得太投入时,总是会误了饭点,王嫂又叫不动她。
他每次回来都会带点东西,有时是衣服、鞋子,有时甚至是毛巾、水杯这些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