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男人听到叶槿说村子被泥石流冲没了,登时就是一惊,然后,便是唉声叹气的说自己不走运。
“,帮帮忙吧,我姐姐坚持不住了。”叶槿继续哀求男人。
“我……我又不是接生婆,不过,我爹是兽医,倒是给他打下手接生过,要么,我试试?”男人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表情痛苦,不免也动了恻隐之心。
“您试试,您试试吧。”叶槿抹着眼泪道,“我给您帮忙。”
男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道:“孩子的手怎么出来了?这不好办啊,必须送医院,否则,可能一尸两命。”
“怎么去医院?镇上的医院不行,县城又离着很远。”叶槿急得又掉了眼泪。
“大……,”黎姐对那男人虚弱的说道,“孩子不足月,胎位可能不正,你……你把孩子推进去,在子宫里转一下……”
“这位大姐,我帮我爹给接生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听我爹说可以用这种方法正胎位,可是……可是……那是啊,就算是人生孩子的意思差不多,但那绝对是很疼的,咱这也没有麻药,你支持得住吗?”男人颤巍巍的说,他当然没体验过这种痛,可是,回想起那只的惨叫,真的是比杀的叫声都骇人啊。
“,我能忍,只要……只要孩子无事……”黎姐凛然的说,“一定……一定要保住……保住孩子……”
“好吧,那咱就试试,你……你忍忍啊。”男人卷起袖子,伸手进去,将孩子推了回去,然后,试着转动。
黎姐疼得满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凄厉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叶槿看着,心疼得搂住黎姐,真希望她的疼痛能转移一部分到自己的身上,让她少承受一些。
“胎位……应该是……正了,你……用力吧。”男人不确信的说着。
本就折腾了,又从昨天晚饭后就没有进过水米,而刚才的剧痛几乎是耗尽了黎姐的全部体力,她实在是无法再集中力气来推送这个孩子了,在叶槿的怀里,昏昏欲睡。
“不……不能让她睡啊。”男人嘱咐叶槿道。
叶槿立刻呼唤着黎姐,不让她睡着。
“黎姐,为了宝宝,为了宝宝啊。”叶槿用孩子来唤醒黎姐的意志,果然,当黎姐听到宝宝二字,睁开眼睛,配合着体内收缩的频率用力。
随着“哇”的一声哭声,黎姐无力的倒在了叶槿的身上。
男人找个了一块有尖锐棱角的石头,隔断了孩子的脐带,留了一节,解释道:“这环境不好,等到了医院再让医生好好处理。”叶槿没什么经验,他怎么说就怎么是呗。
男人又让叶槿去找块布,他好把孩子裹上,叶槿抱着黎姐,指了指大石头上放着的没弄脏的包袱皮,道:“那个,你自己拿吧。”
男人包裹孩子的手法不太利索,叶槿见状,将黎姐在地上放平,过去帮忙。
即便叶槿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但女人天性使然,她竟然顺利的将孩子裹进了包袱皮,并且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孩子虽然皱巴巴的,不过,看着还是很可爱,两只眼睛紧紧的闭着,小嘴巴大张着,哭得热闹,似乎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告——她来了。
叶槿将孩子抱到黎姐的身边,说道:“黎姐,是个女儿。”
黎姐抽了抽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作出喜悦的表情了。
“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叶槿问。
黎姐缓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清菡,我和孩子的父亲都喜欢荷花,就叫她清菡吧。”
饱读诗书的叶槿自是懂得黎姐所言的意思,道:“这个名字真好听。”
突然,那个男人惊呼一声“不好”,叶槿慌张的问:“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答,用眼神瞟向黎姐的,叶槿一看,顿时也呆了,孩子出生的地方,现在,大量的鲜血正如潮涌般的流出,饶是叶槿没见过生孩子,也能明白,这是产后大出血,如果不能及时送往医院,黎姐的生命就岌岌可危。
“这位,麻烦您帮我把我姐姐送去医院……”叶槿的话未讲完,那男人打断道:“你也说了,县里离这很远,就算我肯背她走,可走不到一半,我不累死,她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啦。”
黎姐听到他们的谈话,其实,不用他们说,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她不畏死,甚至觉得能像自己的丈夫一样,死在做救援的地方,便是一种奇妙的缘分相连。
“阿槿……”黎姐唤道。
叶槿眼圈红红的蹲下去,把孩子放在黎姐的身旁,她不想看着黎姐死,可是,她没有办法救她。
“阿槿,帮我把孩子带回s市……s市……”黎姐使尽最后一丝气力,然而,却并没有讲完她要说的话。
男人听到s市,登时就是一悚,却没有说什么。
叶槿看着闭上眼睛的黎姐,大哭着喊她,但是,再也喊不醒她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男人劝道,“而且,这天气那么热,还是早早葬了她,免得尸身被蛆虫啃噬。”
叶槿哪有心思理会那个男人说话,只是哭,刚刚出生的婴儿也哭,哭声混在一起,好不凄凉,那人听了,便也默不作声了。
叶槿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息,她抱起孩子,对着已经亡故的黎姐承诺道:“我一定会把孩子带到s市,把她送回家,只是,黎姐,我并不知道你的情况,让我如何打听?不过,没关系,再难,我也会竭尽所能。”
男人对此没什么表态,只是萍水相逢,以后,也不是同一路的人,看意思,这女人是要去s市,而s市是他绝不能涉足的地方。
男人找了木棍,挖了一个不足一尺的坑,两个人将黎姐放了进去,叶槿看着一抔抔的土掩盖了黎姐的尸身,又是失声痛哭起来。
没有墓碑,只在坟头插上了一根木棍,孩子的状况也不是很好,本就早产,生产的环境又恶劣,脐带都没好好的处理,死亡的威胁也围绕在这个新诞生的小生命周围,为了保住黎姐的血脉,叶槿对着坟墓鞠了四个躬,然后,踏上了奔向县城的路,先去镇上,只希望能遇到好心的司机,让她搭顺风车。
男人将刚才偷偷从下葬女人手上取下来的金戒指藏好,跟着叶槿去了镇上,他也不可能走去别处,只能到镇上搭乘去别处的车子。
两人搭伴同行,快到镇上的时候,遇到了迎面驶来的镇政府的车子,而谢冬生坐在车上。
汽车的刹车声十分刺耳,谢冬生跳下车来,揪住叶槿,怒道:“你去哪里了?”他瞟了那男人一眼,不客气的问:“你什么时候又勾搭了一个野男人?!”
男人不是个善茬,只是瞄见政府的车子,有些心虚,不敢造次,但也驳斥道:“别乱说话,我跟她不认识,我就是做好人好事,帮她的姐姐生了孩子。”
“谢冬生,你不要胡说八道,这位是去村里探亲,不成想……”叶槿说着,有些哽咽。
“你这个扫把星,全村人都被你克死了。”谢冬生忿忿的骂道,“回头再跟你算账,现在跟我上车,回村子。”
“不行,我要送黎姐的孩子去县里的医院,若是迟了,只怕孩子的性命也堪忧。”叶槿执拗的说道。
这时,车上下来一个人,样子文质彬彬的,走过来看了看叶槿怀中的婴儿,说道:“是啊,孩子的情况不好,这样吧,我派人跟你去县医院。”
“乔县长,真是不好意思。”谢冬生对乔县长说话时,立刻换了一副笑模样,不似跟叶槿那样凶神恶煞。
乔县长派了秘书协助叶槿,他跟着车队去了受灾现场。
有县长秘书的帮忙,孩子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健健康康的出院了。
谢家村的这场灾难,只有谢冬生、叶槿和刚出生的孩子三个幸存者,因为县里不知道有教会的人来,而谢冬生不提,叶槿也由于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孩子,没跟政府的那些人接触,便也就无从提起,故此,县里只统计了谢家村的受灾人数。
谢冬生和叶槿做为灾民,受到县政府的照顾,将他们落户到县城里,并给谢冬生安排了工作,叶槿留在家中照顾孩子。
当钟家的人为了寻找黎念恩的下落联络到县政府时,县政府的人误以为那孩子是谢冬生和叶槿的也就忽略了,并没有找叶槿他们核实情况,于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谢冬生和叶槿在县城里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其间,谢冬生收敛了许多,不管怎么说,现在,叶槿是他唯一的家人,他不能再连这唯一剩下的家人也失去了。
而叶槿也不得不因为生活的现实而妥协,照顾孩子的她不可能出去工作,只能依靠谢冬生在工厂做工赚的收入,这城里不同于农村,一切都是需要用钱的,哪怕喝口水都要钱,更何况,还有小清菡的奶粉钱,叶槿不能在这个时候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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