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满满都是好奇和八卦，珺瑶笑而不语，跟着他走出医院的大门，突然，她顿了顿脚步。
周围都是急匆匆赶来医院的人，或是看病，或是探病。
“等一下。”她拉住他，叶承泽停步，看着她。
珺瑶挡在他身前，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弯了眼角，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我们律所见，签完股权转让协议再去吃饭。”
说完，她轻轻地在他侧脸上落下一枚吻，不等他回应，转身戴上墨镜，匆匆走入人流中。
叶承泽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地走向自己的车。
珺瑶目不斜视地随着人群往百货大厦的方向走去，七弯八拐，渐渐脱离人群，终于在一个拐角后站定，这边是监控的死角，外面的人很难注意这样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什么事。”她的语气很冷，带着相当大的不耐烦。
她对面站着一个跟她身形很像的女子，长相却及其普通，丢在人堆里，视力不好一点的人恐怕永远都找不到她。
“有变故，交易取消。”女人的声音很沙哑，说完这句就迅速消失在珺瑶面前。
珺瑶驻足了一会儿，往反方向走去，拿起手机：
“阿彪，弄清楚谁的人，处理掉。”
“是。”
珺瑶从出医院开始就察觉到有人在监视她，除了刚才的女人，其他人一个都不应该留。
叶承泽看到珺瑶的身影，她一如来医院时的清闲，看不出刚才去做了什么。
“这是张律师。”
珺瑶点头，接过递来的股权转让书，一目十行迅速地浏览过去，很快就拿起了笔准备签字。
叶承泽拉住她的手，珺瑶抬头，他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你要仁心做什么，但是我还是恳请你不要把仁心拖下水。”
珺瑶定定地看着他，仁心医院是叶文博一手发展起来的，全国最好的私立医院，当初叶文博的父亲拿出了全部的积蓄支持自己的儿子。
仁心医院的股份，叶文博给了自己父亲20%，自己占31%，叶家是仁心最大的股东，叶文博的父亲去世时将手中的股份留给了自己的孙子。
如今，叶承泽将15%的股份赠与顾珺瑶，如果她想拿它做什么，他恐怕也无力阻止。
“既然担心我会对仁心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答应把股份给我？”他为了能让仁心洗白，甘愿出让这么多股份，现在又忌惮她会动手脚。
“顾家有这么多的投资，我希望你能把仁心当作简单的投资。”因为相较于现在仁心面临的复杂情况，他更相信顾珺瑶。
珺瑶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语气渐渐低沉了下来：“叶承泽，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既然你要跟我交易，亏本的买卖我不做，所以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握着的手慢慢松开，珺瑶低头签上自己的名字。
两人出来的时候一前一后，珺瑶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快走几步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臂。
“叶承泽。”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叫住他。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才能离你近一点？”
他低头看她，黑眸深邃。
她从没有这样认真过：“我可以为你放弃顾氏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这样的直白，来的猝不及防。
“顾珺瑶。”她眼睛里亮亮的，那里的期待让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许久的沉默让她终于忍不住有些失控：“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人来人往的大厦里，不少人往这里投来目光，珺瑶偏了偏头，她这是怎么了，在公共场合这么失态，是他对她的防备刺痛了她吗？
“我们回去再说。”他拉着她往外走，直到坐上车。
关上车门，她的手覆上他要挂档的手，既然已经挑破了，她不想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来询问他。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保证我会处理好，顾家的一切都不会影响你和你的家人。”她眉目间有些哀求，这大概是顾珺瑶有生以来姿态最低的时候。
她渴望他能看她一眼，能看看她顾珺瑶，十年，她始终把心遗落在他的身上。
他侧头看着窗外的行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
“还是不行吗？”她低喃，“为什么？因为姚芊雪？”
他一怔，很多年都不曾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这个名字了。
“珺瑶。”不是顾珺瑶，也不是顾小姐，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珺瑶’，他许久才开口，转头认真地看着她：“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她猛然抬头，他没有再一口否决，却给了她莫大的希望。
“好。”
晚上，叶承泽在书房开着视频会议。
“什么！顾珺瑶拿了仁心15%的股份？不是说好人给她，多给点聘礼吗？你这嫁妆给得也太多了吧。”冯启辰咆哮。
叶承泽黑脸：“滚。”
“启辰，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这个交易很公平。”赵潇然疑惑。
“什么公平不公平，要追人麻烦先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来行不行，想空手套白狼？”
“我说，你这都是些什么破比喻。”隔着屏幕，冯启辰都能感到叶承泽锐利的眼神，不由抖了抖。
赵潇然懒得理他，转问叶承泽：“这件事就算处理完了吧？崎焰帮那里你怎么打算？”
“那边我自有打算。”他沉了沉眸，冯启辰默默闭嘴，一般他这个表情，被他算计的人都会很惨。
“这边开分公司的事你们处理吧，我最近没空管这些。”
“好。”赵潇然点头。
“你最近最好小心点，这边收到消息，他们打算动手了。”冯启辰提醒。
“嗯。”他眯了眯眼眸，“仁心发展得这么快，这一块的黑色交易恐怕还不少。”
“我也总算明白叶叔为什么会从小培养你射击打拳了。”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漂白仁心这么执着，这么黑白两道的沾着发展才能更快啊。”冯启辰一开始就不太赞同清理仁心。
叶承泽将视线落在桌子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三代行医，我爷爷是希望悬壶济世的，仁心发展的已经够快了，我要做的就是让它把根基扎深。”
冯启辰一时沉默了下来，其实说起来，叶承泽是他们三个里最有正义感的人，他看到过他披上白大褂救人的样子，全心全意，医者，仁心。
也许是受他爷爷的影响，并不是说他不够魄力，他狠起来比谁都狠，行事果决地他们谁都比不上，可他矫情点说，叶承泽骨子里是善良的，重情义的。
“需要帮忙跟我们说一声。”
“嗯。”关了视频，他看着黑掉的屏幕出神，白天她期待而又哀伤的神情总是不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顾虑的要多得多，两个完全不同世界里成长起来的人，要在一起，撇去外界因素不讲，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顾珺瑶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会得到，所以得不到的她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他就是她的得不到。
可是叶承泽对顾珺瑶，就像顾珺瑶说的，她可以为了他放弃顾家第二次，那么他就刚好相反，他躲不了她第二次。
珺瑶渐渐地会开始跟他交代行踪，不会具体到做什么，但她人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基本都能了解，除非她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结束行程或者行动确实需要保密。
比如现在，叶承泽看着珺瑶发来的短信：“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归期不定。”
他沉默着将手机放进抽屉，准备去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