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又是一年夏,春已过,古观门前的柳树还是没能长出新芽。古铜色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白衣少女提着木桶迈着零碎的步子走到柳树前,或许是水太重,路太长,她显得有些吃力,娇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红,她拭去额头上的汗,弯腰给柳树浇水。十年来此言一直悉心的照料这株柳树,因为有个很重要的人向她承诺过,等到古观门前柳树成荫时,就能再见到他。可十年过去了,它好像不怎么领情,至今仍见不到一丝生机。
“此言!又野去哪里了!”
此言的师父正用法术召唤她,她撇撇嘴,无奈的将桶子放置在树下,依依不舍的跟树道别,“我要跟师父下山捉妖,不然观里的香火真就断了,这次不知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你一定要好好的,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醒了过来。”
古观是一座供奉佛祖的小祠堂,特殊的是,这里只供奉一尊佛,一尊名为无名的佛。而且这里的祠堂没有和尚,只有一个看上去永远只有十**岁的姑娘主持着,名叫左慕灯。
“师父。”此言进门就看到左慕灯往腰间别了一把黄金匕首,那把匕首此言认得,是师父最要好的朋友送她的,她每次出行都会带上。
左慕灯轻轻瞟了她一眼,继续手中的活,一边道,“回来啦,又去看你那颗宝贝树去了?”
此言默认,她将昨天就整理好的包袱系在肩膀上,问,“师父,我们这次要去很久吗?”
“不知道,办好就回来。”
“小师弟去吗?”
“你说小船儿啊,都去,带他也见见世面。”
“师父。”
“嗯?”
“小船儿为什么长不大啊,而且他老是穿着一身道袍,他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
左慕灯迅速把食指竖在嘴边,留意了一下门外,带着斥责道,“这样的话不许再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哦。”此言乖巧的闭上嘴,跟在左慕灯身后出了门,小船儿在院子里等着,他陈旧的道袍显得有些宽大,为了让行动更方便,道袍的下摆被裁了去,零零碎碎的粗布悬挂在脚踝边,显得十分穷酸。他看上去仍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相比三年前被送来这里时竟没有一毫的改变。
小船儿靠在庭院中魁梧的槐树上,好像在思考些什么,霎那间让人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想什么呢,走啊。”左慕灯上前顺手一巴掌呼在小船儿的后脑勺上。
小船儿回过神,又是一双稚嫩的眼睛笑嘻嘻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去见织魂主君啊,徒儿好想她啊!”
“你这么舍不得她来我这里作甚?”左慕灯一嘴酸醋。
“她说看到我会让她想起过世的儿子。”小船儿失落的抿着嘴唇,赶着步子追上前,不停追问,“师父师父,织魂主君真的有儿子吗?会不会是她觉得我太弱,编出来的借口,只是觉得我是个累赘?”
左慕灯停下脚步,不耐烦的道,“等一下就可以见到她了,有什么自个儿去问。”
“她会来吗?真的吗?”小船儿开心得原地蹦了三蹦,此言从他身边走过也被他强制性的抓住,让她一同分享他此刻的开心,“师姐,你听到了吗?织魂主君要来,我又可以见到她了!”
见小船儿手舞足蹈的模样,此言由衷的羡慕,她完全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兴奋,要是那个人也能来找她,她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走吧,师父走远了,待会要是追不上可能就见不到织魂主君了。”
“对对对,那师姐我们快走。”小船儿灿烂的笑着,一个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这也是此言最羡慕他的原因之一。小船儿来古观不过短短三载,但他学到的本事却要比她高出许多,并不是因为师父偏心,而是真的她的天赋就不如他,她用一年时间才学会的化形,小船儿短短半个月便会了。
泉笙客栈,来来往往的行人从门口路过,左慕灯师徒三人各端一茶杯捧在嘴边目光一致的扫视着路上的行人,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找一个需要去邪祟的人,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热心的帮助他,慰问他,最后再用一句最通俗易懂的话告诉看热闹的人,嶓冢山有一座古观,非常灵!
“有了,对面那个买菜的,我刚刚看到有一双惨白的手搭在他肩上,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好像是发现了我们。”小船儿附在左慕灯耳边细声说。
“我好像也注意到了,走,去看看,小言儿你就留在这里,免得被人霸去了座位。”
此言乖巧的点点头,她隐约间也注意到了那双手,只是消失得太快,她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眼花。
小船儿跟在左慕灯的身后走到菜摊子前,左慕灯随手拿了根萝卜问,“这个怎么卖?”
菜摊子的摊主是一个三十不到青年人,看样子秀秀气气,应该是个人,只是家境比较贫寒,半途而废终是他的结局。
“不卖。”只听那男人冷漠的开口,似是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一般。
“嘿!怎么,你这是瞧不起我啊,你个穷书生,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左慕灯是个天生的急躁性子,一点就燃,这不眼看着就要爬进去跟男人掐在一起,被小船儿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师父!别忘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办,切勿冲动!”
左慕灯撇了小船儿一眼,皱眉,“你怎么越来越像此言了,唧唧歪歪的,松开我衣服。”
“师父,你看你都吓到他们了。”
左慕灯环视四周,果然方才一点小小的举动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不过倒不是小船儿说的被吓到了,反而人手都有一份瓜子磕着,热闹看得津津乐道。
“你为何不卖与我?”左慕灯质问道,语气不善。
这会儿男人突然低着头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回道,“我要收摊了,你们下次再来吧。”
站在这里有一阵了,虽然并没有发现在双手的主人,却还是觉得十分古怪。左慕灯和小船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他整理摊子,等着他露出破绽,可是男人在他们两双眼睛的视奸下依旧不慌不忙,没有一点儿心虚,好似真的是他们太过敏感,看花了眼似的。
这不可能,左慕灯打心底坚定这个摊子绝对有蹊跷,那双手非鬼必妖,而且法力不弱,既能避过他们的眼睛,还能隐藏自己的痕迹。
男人正要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被左慕灯狠狠攥住肩膀,男人吃痛的想要挣脱,却动不了丝毫。围在周围的人看呆了,因为男人的肩膀在冒细烟,他的表情过于痛苦,好似左慕灯不仅仅只是抓住了他的肩膀,而是在用一团看不见的火销毁着他身体中的什么东西一样。
“不要。”男人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不要什么?”左慕灯明知故问。
“不要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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