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悦的问题,鬼谷子先是沉默了片刻,同隐在暗处的林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警戒,而后方才眸色深沉的看向苏悦。
“传闻上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
而事实上盘古死后最终凝结成了一粒舍利子深埋在地底深处,位置就在禁地的玄罗门,这也正是就连禁地之门弟子都鲜少知晓的秘密,只可惜,百余年前,禁地之门发生叛乱,有人趁值守的长老被围攻之际偷走了供奉在玄罗门的舍利子。
之后有传闻开国皇帝的宠妃寓意谋害皇后未果,却莫名的七窍流血而亡,那也正是泣血凤钗的由来。
事情传得神乎其神,那时正好就在京城的一位长老听了后起了疑心趁宫里乱作一团时将沾满鲜血的凤钗偷了出来,带回禁地找其他长老确认后,认定那凤钗融了盘古的舍利子,但至于其究竟还会有怎样的威力,却是无从考证。
此后因着禁地频频被外人袭扰,泣血凤钗也曾多次丢失过,而关于泣血凤钗的传闻也越来越多。
有说泣血凤钗是促成才子佳人的吉祥物。
有说泣血凤钗是导致国破家亡的衰神星。
也有说泣血凤钗是人性纯良险恶的试炼石
……总之,传闻愈发离谱,而我那时不巧奉命守护泣血凤钗,我那时也没多想只想博得你娘的芳心,所以在金器铺子订做了一套首饰配上这支泣血凤钗一并送给了雪瑶做定情信物,毕竟虽然世风日下,但女子的定情信物纵使是父母家人也不能随意剥夺的。
但却是不想世事弄人,雪瑶竟然被迫仓促嫁了人,而待到我得了消息赶回来时,一切都已成定局……”
鬼谷子说着都忍不住黯然神伤。
苏悦手捧着茶杯默默良久,直到瞥见师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平和,方才怀疑的挑了挑眉。
“既然那泣血凤钗是禁地之门的宝物,那师父事后为什么没有向我娘讨要?”
“你怎么知道我没讨要过?”鬼谷子苦着摇头。
苏悦指了指圆桌上个陈旧的木盒,证据就在眼前!
鬼谷子唇角僵了僵,喟然长叹,“你娘大概也觉得愧对于我,所以压根不见我,而你外公他们到不说避而不见,只是、只是那泣血凤钗本就是不外传的秘密,我也实在不好明说,只能暗示你外公要雪瑶还我一样重要的东西。”
“哦?难道外公没帮你转达?”直觉他好像很牵强,苏悦不禁好奇的柳眉高挑。
“那倒也不是。”鬼谷子说着都忍不住苦笑摇头,“你娘她还我一样东西,但不是凤钗,而是、而是咳、我亲手刻的玉兔吊坠……”
鬼谷子说着便取下挂在腰间的锦囊,取出一个光滑圆润的玉兔吊坠递给苏悦瞧。
接过系在玉兔吊坠上的绳子,苏悦瞧着那被磨得光洁圆润的玉兔吊坠,想也知道师父思念故人时定是没拿出来把玩,才会有如此之功效。
“哎,因为这泣血凤钗,我当年可是被五大护法和八大长老没少折磨,我以为那凤钗大概会随你娘入土为安了都。
结果却是不想,苏浩那小子竟然深藏不露,就这么突然的给老夫撂在眼跟前了,你我说能不震惊吗?”
鬼谷子爱恨不能的咬了咬牙,更可恶的是,苏老夫人和陈氏竟然也在打泣血凤钗的主意,真是巧合到见鬼了都!
苏悦将手中的玉兔吊坠塞回到锦囊中,含笑看着气鼓鼓的师父,不觉莞尔一笑,“我哥他大概是被人气疯了……”
“他被气疯了?”鬼谷子唇角狠狠一抽,“老子差点都没被他给吓傻了!”
“咳咳、”苏悦很不客气的干咳了两声,“所以师父您老打算怎么办?”
“我之前说过,你家老夫人和陈氏大概知道这支凤钗的分量。”见她柳眉微微上扬,鬼谷子说着都忍不住嘲讽的哼了哼,“不过,此分量非彼分量。”
“嗯?”
“这支凤钗可是分量十足的金子镂空雕刻而成的,你瞧上面的还面还有点翠的工艺,我所猜不错的话,你家老夫人和陈氏定是见过这支凤钗,所以鬼迷心窍稀罕上了,才会逼苏浩交出来充公的。
以你哥的脾气,这么稀有的宝贝,尤其还是你娘的遗物,一定是打着要给充做嫁妆的,所以才执拗的不肯就范,结果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还不识好歹,丢下腹背受敌的他,跑去探望萧昱苍那小子了,我要是你哥,我也绝对会气疯了……”
“嘿嘿,师父您老别说的这么气愤填膺的好不。”苏悦虽自觉理亏,但瞧着师父那副气哼哼的样子又直觉得哭笑不得,敛了敛眸光眼睛微眯的幽幽咕哝,“师父您老可别忘了,我能溜出去,您老可还是帮凶呢……”
被苏悦一提,原本还急吼吼的要教训她的鬼谷子顿时神色一僵,刹那间消了音,一脸黑线的瞪着她。
而诚如鬼谷子所料那般,陈氏之所以撺掇苏鸿朗拉着苏老夫人,去向苏浩替苏玉兰讨要那支她许久之前见到过的凤钗,的确是因为那支令她魂牵梦绕多年的凤钗实在是过目难忘。
但却是没想到,苏老夫人与苏鸿朗都已经找过苏浩几次了,却都毫无结果,眼看着再过两日就是苏玉兰办及笄礼的日子了,她不禁更加急切了起来。
“夫人呐,您要不就先别指着那支凤钗了,大少爷这会儿咬死了那凤钗不在他手上,老夫人和老爷就是有心替大小姐做主,但却不能把大少爷怎样啊。”
递一杯热茶上前给愁眉不展的主子,柳嬷嬷意有所指的宽慰道。
“夫人您早先给大小姐在凤祥斋定做的金钗不都已经到了吗,老奴瞧大小姐自己都喜欢紧呢。”
“凤祥斋的东西是不错,绝对是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但却无法与宫里出来的想必。”
陈静秋说着都忍不住喟然长叹,轻抿一口热茶,看向柳嬷嬷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阴鸷。
“往年的话,凤祥斋出来的东西也就够看了的,毕竟能请得到的都是朝臣府上的千金小姐,大家虽然富贵各不相同,但大抵上差距上不会太大。
但自从前几日那几位贵客登门后,我这心就突突直跳,茹莹郡主那可太后的心尖尖,静怡郡主更是皇后亲侄女而且还是出自镇国侯府,再有平阳公主的爱女淑婷郡主。
这些个贵人可都是王公贵族之后,到时候来参加兰儿的及笄礼再带几个聊得来的贵族千金,你说我给兰儿准备的那些个凤祥斋的金钗还能看么?”
柳嬷嬷为难的垂下了眸子,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女孩子哪一个不盼着自己的及笄礼风光无限,怎么能允许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被人比下去?
“既然夫人您暂时奈何不了大少爷,且大小姐的及笄礼也没几日功夫了,夫人您为何不直接向老夫人说明一下情况,老夫人手中不是有宫里才赏的不少好东西么?老奴好像记得其中有不知一支做工精致的金钗……”
“哼!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陈静秋说着都忍不住气哼哼的将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咬着牙面目狰狞的暗恨道,“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拿捏我的小辫子,硬生生的把宫里赏的宝贝全都搬她院里去了!”
柳嬷嬷见她气得直咬牙,生怕自家主子一个冲动再同苏老夫人起冲突,忙劝慰道,“夫人您要不要找老爷帮大小姐说说情,您还是别再去招惹老夫人了,免得到头来又落得老爷的不满。”
“哼!我又不傻,干嘛冒冒失失跑去授人以柄,那样的冲动一次就够了!”
只要一想到那时的场景陈静秋都忍不住暗恨到牙根痒痒,然而,经此一事,她倒是茅塞顿开,与其同苏老夫人硬碰硬闹个头破血流还没人理解,跟那老不死玩阴的才是明智之举,这不眼下明明该是她头疼不已的事,她不过是三两句话的事,此刻骑虎难下的却是抱着宝贝不撒手的苏老夫人了。
端着托盘推门而入,将托盘上的莲子羹放在几案上,眼瞅着靠坐锦榻上闭目养神的苏老夫人,田嬷嬷忧心忡忡的道。
“老夫人,要不要请刘大夫来给您把脉看看?瞧您这气色可是非常不好啊。”
“不必了,我这不是病,是被人给气的!”
苏老夫人缓缓睁开眸子,撑着做起身来,但瞅着汤碗里软软糯糯的莲子羹却是毫无食欲。
“放那边圆桌上去吧,我现在没胃口,帮我倒杯热茶来。”
“哎,是!”田嬷嬷轻叹着微微点头,将莲子羹又重新放回托盘上端走。
接过田嬷嬷递来的热茶,苏老夫人未语先叹,捧在手中的茶水微微晃了一下,茶水漾起阵阵涟漪,仿佛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老夫人您也莫要生大少爷的气,这事说起其实也是夫人太过唐突了,那东西的本是前夫人留给二小姐的,大少爷一定是想着到时候给二小姐填装的,哪里能轻易借给大小姐用用啊。
况且大小姐借了二小姐多少好东西,也从来没见她还过一样,有此前车之鉴,大少爷不借,也并非意气用事,老夫人您说是吧,”
田嬷嬷同捧着茶杯缄默不语的苏老夫人微微一笑。
苏老夫人轻抿一口热茶,幽幽回瞪她一眼,方才喟叹道。
“你不用替浩哥儿说好话,陈氏什么心思,我能不懂?她不就是记恨我将宫里送来的封赏全都都到我院里来了么。”
苏老夫人说着都忍不住嘲讽的冷哼。
“哼!她也不想想,我还这都不是为了这个家,就她常常拿府上的银子倒贴娘家人的性子,我苏府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她搬的!”
“……夫人这不也才受了点刺激嘛,想来这日后陈家人想要再找夫人拿银子,怕是没容易了,老夫人您何不为了大小姐好,就直接顺了夫人的意给大小姐挑两样宫里送来的首饰……”
“她要是直接同我替兰丫头讨要,我能不给吗?”苏老夫人气哼哼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几案上,“她这分明就是在阴我,就她那点儿不入流的小把戏,还真当我看不出来?”
“哼!我还真就偏偏不给她送,叫自己个人掂量去吧!”
“那可是大小姐的及笄礼该怎么办?”眼见自家主子这下真的动气了,田嬷嬷不由得也跟着着急的劝慰。
“有多大难耐就办大多的事,她自己没那金刚钻就甭揽那瓷器活,这点儿浅显的道理她都不懂,我看她这当家主母的位置也不必再做了!”
苏老夫人动了真气,田嬷嬷自然也不敢上前劝慰。
而与此同时,同样气哼哼的苏浩在大汗淋漓间醒来后,终于退热了,整个人也舒坦了不少,随即沐浴更衣才要去找苏悦好好谈谈。
却是不想他才出了院子,竟然就碰上了随着胡杨的引领正大光明而来的程金元与杜仲,不由得唇角微微抽搐,这俩人自然搭他后,竟然不走后门了。
“程公子,杜少主,稀客啊。”
“苏大公子,你这话怎么有股子别样的酸味儿啊。”
杜仲脚步一错飘至他跟前,一拳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直到听到一声闷哼如约而至,方才满意的奸笑着退开两步。
没想到杜仲竟然会来这么一招,不止苏浩毫无防备,就连跟着赔笑的胡杨都一时傻眼呆愣。
而原本杵着看戏的程金元不意瞥见远处一抹俏丽的身影,不禁眸光微闪,忙轻咳了一声提示杜仲,但正揪着苏浩耳朵不知嘀咕什么的杜仲却是毫无所觉。
直到被人一脚踹开,抱着酸酸麻麻的小腿,杜仲瞬间泪流满面,苏悦那一脚踹的真可谓是稳准狠,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啊。
“呃?咳、咳,苏姑娘息怒,杜少主他只不过在同苏公子开玩笑而已。”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程金元抖着唇角忙替杜仲辩驳道,“另外,我们找苏公子有事,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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