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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暴雨不停(1 / 1)

一语话毕,寂寂无声。

山洞外雨丝如注,电闪雷鸣交替。风吹起,从洞口挤进来,带着凉,带着潮,带着似乎是希望的消息。

篝火“啪”一声,砸在了谁的心尖上。

沈忻月澄澈的眸子掀起,水盈盈又夹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愁苦望着人。

她分明地看到,那清冷的眸光中,在她话落后,有微微的星火跳起来一次,只一瞬,便又流星般,消逝在那寒潭似的黑眸里。

暴雨如注,天地如洪。

巨大的声浪中,沈忻月收了目光,垂下了眸子,静静坐在她这方冰凉的石头上。

她心中冷笑,不再言语。

就那简简单单一句话,她已经明明白白向上官逸

传达了何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信上官逸懂了,且因此得了几分喜悦。

她便给他无尽的畅想空间,去思索和寻觅她和上官宇的关系,他自己定会替自己找出蛛丝马迹,证明夫妻二人不过逢场作戏。

人,一向便是乐于见自己想见到的,听自己乐意听到的。

他不过见过她几面而已,连话都没有讲上几句,他还能喜欢她什么?呵,不过就是这副皮囊罢了。

他身上的味道与山坡上抱她滚下的那人截然不同,真正救她的恐怕另有其人。

她几次试探,都是以他救了她为基础,他没有一丝反驳,心安理得应下,便是要她误解,要她承他这个情。

他从别人手中夺下了她,更大的可能,是救她的人,是他的敌人。

他特意给她换衣裳,应该也并非是真怕她病,而是在细致地搜身。她的那把密室钥匙本是在腰间大带中好端端夹着,被上官逸换了身衣裳后便不知所踪,但他对此却未置一词。

可他既然派人来追杀她,又将她囚在这里,却没有趁机玷污她,便是不要她的命,并且,还对她另有所图。

图什么?

是要从她身上得到几分情感回馈?

还是,图别的?

——

刑庭司内,幽暗潮湿,惨叫连连。

上官懋身份特殊,大理寺和刑部无人敢审,在两仪殿前将历安帝气到当场晕厥后,他便被人直接押到了这皇宫主管的刑庭司。

上官宇已经与上官懋僵持了整三日。

凭上官懋私囤兵器的所作所为,定罪实属小事。但上官宇要得到的,是那批尚未现身的火炮的具体位置。

“二哥,最后一次,你当真不说?”

上官宇背着囚徒而战,长身玉立,一身黛蓝锦衣,由腰间玉带垂下环佩和香囊上,白脂玉闪着莹白的光。如此高雅,与着恶臭和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

“哈哈哈哈……”上官懋笑出几分狂妄,“无论问多少遍我都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上官懋气息萎靡,虚弱无力。

上官宇顾念着兄弟情意,到底还是未加用刑,可那上官懋本就是重欲多年,亏空发虚的身子,即使未用刑,却被用上了一种审犯人的常见方法——强迫无眠了几日,如此再熬下去,他也是受不住的。

听得回话,上官宇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这二哥是非要逼他用刑啊。

——

暴雨不休,电闪雷鸣。

天未至黑尽,却黯淡阴沉。

都城到三十里外瞿山之路,是上官宇此生走过的最长的两条路之一。

上一次这样的路,还是六年前的漠北之战后,他在三千人形成的尸堆中翻寻生存者时,无穷无尽的路程。

“王妃在瞿山失踪”几个字就像一把火烧灼的烙铁,直辣辣地印在了他的心口上,使他瞬间窒息。

他通身湿透,目呲欲裂,胯|下的追风被他狂暴地甩着鞭绳,踏雨狂奔。他身后跟着的数十人,是全大鄢最强的高手——隐卫司的中流砥柱。

悔恨之意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第二次了!小月儿第二次被刺杀了!

他就该跟着她去!

上次有李安泽挺身相救,这一次呢?

她身边的隐卫毫无动静,应是已被人伏杀。

他不敢想“凶多吉少”几个字,小月儿一定在某处等着他!

秉着不敢泄掉的信念,上官宇带领隐卫司和王府侍卫们,从沈忻月等人澜溪出事之处开始,地毯式地往四面八方搜寻。

——

“你上次吹的曲子,可以再吹一次吗?”

山洞里,沈忻月指着他腰间玉笛,试探着问上官逸。

二人已经枯坐了一个时辰,而面前之人一副气定神闲,仿若禅定。

她想过许多逃跑的方法。比如说她饿想出去找果子吃,比如说她想出去更衣,再比如直接不管不顾冲出洞门。

无一不被她否决。

既然上官逸有办法困住她,周围定是有他的人守住的,她这样毫无缚鸡之力之人,就是逃出这个山洞,出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直到她看到他的玉笛才心思微动,有了几分希冀。

她不走,等人来便是。

上官宇一定会来寻她。

“你喜欢?”

听得沈忻月请求,上官逸缓缓从腰间取出玉笛,询问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期待的神色,被敏感的沈忻月及时捕捉到了。

沈忻月点头:“我喜欢的。不瞒你说,先前我常去瓦肆听歌看戏。我记得有个戏叫‘养恩情’,那个贫困潦倒的母亲为了让病入膏肓的养女吃上肉,生生从腿上剐肉煮给她吃,哄她是今日遇到大善人,从今往后母子二人每日可食肉呢。可惜,最后还是没救活……你那日的曲子,与那个戏文落幕时的哀歌有些相似。”

“是吗。”

清冷的声音在火堆旁幽幽响起,虽小,却能使人听清。

沈忻月看着上官逸被火光印红的侧颜,微微点头,继续说:“你的曲子是何时做的?”

上官逸轻飘飘道:“忘了。”

沈忻月探了两次,打听不出他为谁作,何时作,便也放弃。最后只随意说:“我也会吹笛子的。”

上官逸眉毛微挑,好整以暇看着她。

沈忻月得了他反应,伸出手,摊开掌心:“不信?那我吹给你听啊。我没有笛子,用用你的如何?”

她说完便冲着他嫣然一笑。

她明白自己的优势,亦清楚,此刻利用自己这点美色,还能暂时稳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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